储安平与(观察)

第12章


 
  储安平解放前与前妻离婚,后与原籍上海的易吟先结婚,共同生活仅四年,储安平被打成“右派”后,易与他离异,后来嫁给了原国民党将领宋希濂。储安平在潦倒困苦的境遇中,结识了上述这位“四妹”。两人同病相怜,但慑于当时严峻的社会环境和舆论压力,他们未能结婚,只能暗中来往。四妹将她与储安平这种关系告诉了她的知心好友孙毅斌女士。   
  第十四节 储安平之死(2)   
  据孙毅斌女士对雷逸湘先生说,“文革”爆发后,储安平遭受红卫兵和造反派的反复抄家毒打。有次,她鼓着勇气冒险探看储安平,看到储安平被一伙不明身份和单位的红卫兵和造反派残酷毒打,奄奄一息,架拖而去,从此就没有回来。次日,四妹再到储安平住处探看,已是人去屋空,一片狼藉,从此储安平被宣布“失踪”,接着“蹈海自杀”、“深山出家”的传言便纷纷扬扬,真相难辨了。从孙毅斌女士所说的情况来看,储安平乃是被人虐杀。 
  关于储安平的死,现在有许多说法,不管真实性如何,这个人最终是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命运似乎是一种宿命,人们只能在感叹声中怀念这位执著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     
  第二章《观察》的主要活动   
  第一节 《观察》报告书的意义(1)   
  《观察》创刊以后,每出满24期,编者储安平就写一篇详细的总结报告,为论述便利,在以下的论述中以“报告书”称之。 
  在《观察》已有的历史中,储安平共写过4篇“报告书”,第5卷由于中途被国民党查封,所以空缺,第六卷为复刊后《观察》,由于基本方针已变,所以例行的“报告书”也自然消失了。现存4篇完整的“报告书”分别是: 
  第1卷报告书《辛勤·忍耐·向前·本刊的诞生·半年来的本刊》 
  第2卷报告书《艰难·风险·沉着》 
  第3卷报告书《风浪·熬炼·撑住》 
  第4卷报告书《吃重·苦斗·尽心》 
  从“报告书”题目的连续性,可以看出储安平是将“报告书”作为《观察》的一种风格连续下去的,这些“报告书”绝非一般应景式的总结,而是客观、严肃认真地向读者报告刊物的经营状况、发行情况以及编者所遇到的一切苦衷和想法,这些“报告书”是研究《观察》最有说服力的第一手材料,也是研究储安平本人思想历程极为重要的资料。 
  作为一个自由主义的知识分子,储安平在选择创办《观察》的时候,有过周密的考虑,他最终选定以办刊物为自己终身的事业,是在强烈的理想主义精神支配下所做的严肃选择。 
  储安平在30年代初即创办过《文学时代》,后来做过《中央日报》副刊的主笔,抗战时在湖南做过《中国晨报》的主笔,一生的事业与报刊结下不解之缘。 
  抗战胜利后,储安平在重庆创办《客观》周刊,迈开了他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以言论政的第一步。储安平曾给胡适写过一封信,这封信是在大年三十夜写的,由此可见储安平对《观察》的感情。在储安平的理想中,有一点非常可贵的精神,那就是他时时处处强调立言与行事的一致性。在记述《观察》创刊的时候,他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平常有一种基本的理想,即立言与行事应当一致。假如一个言论机构,在纸面上,它的评论写的头头是道,极其动听,而这个言论机构的本身,它的办事原则和办事精神,与它发表的议论不相符合,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极大的失败。假如我们主张政府负责而我们自己做事不负责任,要求政治清明而我们自己腐化,这对于一个怀有高度理想的人,实在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① 
  储安平在《客观》周刊已初有影响的时候,毅然决定另立门户,创办《观察》,主要原因就在于《客观》只由他主编,而不由他主办,看到此事难有前途,所以他才果断放弃了《客观》周刊。 
  从储安平在第一卷“报告书”中所阐述的《观察》创办经过中,能够强烈地感觉到储安平不仅在政治主张上信奉自由主义的一些基本原则,就是行事也时时以西方精神来严格要求自己。冯英子曾说过,储安平一生最高的理想是希望自己能办一份类似英国《泰晤士报》那样的报纸,靠言论来影响政府的决策,这个梦想缠绕了储安平整整一生,他的事业由这个梦想始,也由这个梦想终,储安平是一个极富浪漫精神的理想主义者,他的深远见识来自于对这种理想的执著追求,他始终认为自己所信奉的理想主义,可以在自己的手中变成现实。不能说储安平是天真的,因为《观察》在他手中存在近三年时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成功的。储安平作为一个成功的新闻工作者的价值,远没有为人们所认识,他可以说是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以言论参与政治的一个成功实践者,储安平是一个在新闻理论和新闻实践上有过成功尝试的报人。 
  《观察》的“报告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年终总结,而是充满灵性、富有思想和创见的报告,虽然它是就某一具体时期刊物的整个情况而言的,但在其中,可以感到一个自由灵魂的跳跃,他是自由的,他是没有任何束缚的,他可以讲自己想讲的话,努力把整个刊物的一切都详细报告读者,在报告书中,储安平每卷都做了极其认真的工作,他不仅统计了《观察》的读者分布,以地域分别报告,而且以行业分工为界,将《观察》的读者群详细地统计并报告给读者。 
  从报告书中,不仅能够了解储安平本人的思想状况,而且通过他翔实公布的读者情况,可以深入了解四十年代中国知识界的思想状况。 
  储安平在第一卷的报告书中对当时中国的知识界有清醒而客观的评价。这种认识是他创办《观察》的基本前提,也是《观察》后来产生巨大影响的基本保证。储安平认为,当时国内已经拥有一批广大的自由思想学人,他们可以说话,需要说话,也应当说话。他还认为,中国的知识阶级,绝大部分是自由思想分子,超然于党争之外。在此判断上,储安平认定, 《观察》确应当是无党无派的,说话公平,所以能够得到广大知识界的支持。他认为像这样一种工作,有以全副精力努力的价值。中国需要这样一个刊物,这个刊物可以使一般有话要说而又无适当说话地方的自由思想学人,得到一个说话的地方,有了这个刊物还可以鼓励一般自由思想学人出而说话,而他所以要提供这样一个说话的地方并鼓励大家说话,实是因为他深切相信,这种真正的自由思想分子的意见,对于当时中国的言论界实具有一种稳定的力量,而这种稳定的力量正为中国所极需。   
  第一节 《观察》报告书的意义(2)   
  储安平在第一卷报告书中始终强调《观察》是一个自由主义的刊物,而自由思想的主要精神就是容许各人陈述各人意见,他认为目前最需要的是“自由”与“宽容”精神。储安平在整个《观察》时期,在言论的客观上,在识见的宽容上是有非常杰出表现的。《观察》的言论能够体现出自由知识分子的真正声音,与储安平的这种风度是分不开的。 
  储安平自己认为他所做的工作是一种影响思想的工作,他有自己的基本原则,以这种原则为基准评论国是,同时他所做的又是一种言论工作,而非组党工作。在这种信念下,储安平对于热心组党的人颇有微词,他认为“在中国现行局面下,党派的林立徒然增加政治的紊乱”他很赞同当时张东荪在《士的使命》一文中的观点,那就是士的使命在干政而不一定要执政。干政就是一种舆论的做法,而“执政”则是一种组党的做法。在此认识上,《观察》无意组党,所以没有具体主张,也无意去担任组训青年的工作。储安平想做的是:“一种影响思想的工作,这个工作是替‘国家’做的,不是为‘我们’做的,我们绝无意思要本刊的读者成为我们的‘群众’。我们的目的乃在替国家培养一点自由思想的种子,因为我们认为替国家培养这种‘种子’,就是替国家培养元气。” 
  储安平在报告书中显得很有风度,无论报告财务还是本社同人的福利都很坦诚,绝无遮遮掩掩。尤其是对于自己,要求更是严格。在报告书中,他还专门报告了自己在办《观察》时期的活动情况。他说:“在过去的半年中,本人从未参加任何政治的集会或活动。此事包括着两个原则:一、一个刊物要维持它超然的地位,这个刊物的编者必须是真正绝对超然的;二、我们这个刊物是全国自由思想分子的共同刊物,这个刊物所代表的理想是全国自由思想分子的共同理想,这个刊物绝不应成为编者个人活动的工具。大家支持这个刊物是为了要支持这一个理想,而非支持任何个人;任何个人都不该利用这个刊物以达到他为了他私人利欲的目的。” 
  《观察》报告书所体现的为国家建设做长远考虑的理想是一贯的,在第2卷“报告书”中,虽然所说多为具体的刊物经营编辑情况,但这期报告书依然表现出储安平一贯的风格。他始终告诫读者,《观察》不仅是一个无党的刊物,而且也是一个无派的刊物。是一个独立而无任何党派的民营刊物。在经济上,《观察》的发行数是足以证明它可以自给,而无需仰求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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