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的心事

第三十八章
    听到倪子扬这句话，方浩不禁回神并收回托腮的手。
    清晨的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洒在倪子扬立体好看的脸上，方浩感觉对面这个英俊的人此刻如同美好的阳光般，耀眼的令人炫目，而这家伙一向对他都是挂着痞笑的脸上，此时却是一副极其少见的郑重神情，而且颇有点儿豁出去了的架势。
    方浩不由一怔。“你……要谈什么？”
    倪子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里的纸杯，已经被他在不知不觉间捏得变了形。
    刚才在吃汉堡时，倪子扬又做了个新决定，等自己这顿早餐吃饱喝足，就干脆把什么都说了吧。
    他以前曾一度为方浩一直不交女朋友而暗暗欣喜过，更是打算在四年大学毕业后，如果他还是和以往一样没交到女朋友，那么毕业后他就准备追求他的。然而那天晚上听他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后，他有点儿被打击到了。
    确实想过要是方浩有了喜欢的女生他会怎么办？不过那时候他也曾想的很伟大，如果他的浩子真的有了喜欢的女生，他觉得他一定能笑着祝福他们。他的宗旨一向是只要方浩快乐，他就快乐！
    然而想象和现实永远是两条不可相交的平行线，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儿，亲眼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时则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只是看到网上有关方浩和那个什么富家姐的八卦贴子，他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疯，而当第二天看到那个传说中的富姐竟然又来到宿舍里找方浩后，倪子扬真的崩溃了。虽然最后还是忍痛决定放下心中的那份奢望，去做一个本分的好哥哥，可现在……这种盘旋在他们之间疏离生分的气氛，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真的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感觉胸口憋得就像要爆炸似的，倪子扬觉得如果再不把自己心里藏的这点儿事儿说出来，他非活活给憋死不可！
    去他妈的什么姐弟恋吧！就算没有那个富家姐，我也等不了四年了，反正也吃饱了，干脆早死早投胎！啊不，是早说早痛快，今儿老子豁出去了！
    瞧瞧，这哪儿像是要表白的，整个儿就是赴刑场就义呢！
    斟酌了一下该如何开头，倪子扬才开口问道：“浩子，你……你这几天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方浩垂下眼帘，“没有。”
    “那是我做错了什么？”
    “也没有！”
    “那你干嘛突然跟我算得这么清楚？还跟我生分起来了？”放下被捏得变了形的纸杯，倪子扬往前倾了倾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浩。
    方浩抬眼，面色冷峭道：“是你先跟我算清楚的！而且你昨天不是说无债一身轻么，我也不想欠你的。”
    就为了这个？！倪子扬稍稍松了口气，将身体又靠向身后的椅背，无奈道：“浩子，咱讲点儿道理成不，那些钱明明是你让我还的！”
    方浩干脆将脸转向窗外。“可你不是一直拖着没还吗，我后来也没再管你要啊。”
    倪子扬微微窒了一下，但很快为自己辩解道：“你虽然没再要，可是我不能不还啊！”
    这下，方浩转过头来看向倪子扬。“所以你跟我算清了，我就跟你也算清楚啊，怎么叫我不讲道理了？”
    倪子扬：“……”
    眨巴了两下眼睛，倪子扬一时有点儿晕。方浩的话听起来好像谁也没有做错，可怎么就感觉这么别扭，又这么的让人不舒服呢！哦…等等，我要跟他说的不是这个，话题跑偏了！
    倪子扬抬手揉了揉有点儿抽搐的太阳穴。
    方浩也不想再因为这个问题跟倪子扬扯皮，看着眉头紧锁一脸苦恼的倪子扬道：“你吃好了吗？吃好了咱就……”
    “浩子，我喜欢你！”
    方浩：“？！”
    最艰难的几个字一旦说出口来，后面就容易了许多。倪子扬舔了舔嘴唇，看着错愕中的方浩继续说道：“也许你会觉得我变态，但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喜欢，是……是想亲你抱你的那种喜欢。”
    骤然间从倪子扬嘴里听到这番话，让一丁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的方浩，大脑瞬间就像台被格式化了的电脑，白花花一片，脸上甚至已经不能做出什么表情来，只是呆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倪子扬，听他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其实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哦…不是说以前就不喜欢你，只是以前的喜欢和后来的喜欢不一样了。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怎、怎么哭了！”
    见方浩的眼中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下眼泪来，倪子扬顿时慌了，赶紧从桌上拿起一张没用过的干净纸巾来给他擦眼泪。“别哭别哭，是不是哥刚才说的话吓到你了？”
    方浩别扭地往后一躲，自己抬手抹掉脸上不知怎么就掉下的泪珠，盯着倪子扬的眼睛认真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而且是恋人的那种喜欢，是吗？”
    他刚才没有听错吗？还是说他现在是在做梦？他好像说……他喜欢我？！他居然……喜欢我！！！
    倪子扬再也不掩饰眼中对眼前人的迷恋，目光灼灼地回视着方浩，“是，就是那种喜欢，而且非常非常喜欢！”
    听到倪子扬的这个肯定回答，苦恋了他这么久的方浩明明是该高兴的，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然而，方浩心里却不知怎么就升起了一团怒火，冷冷地看回去道：“非常喜欢？非常喜欢我你还一个接一个的去交女朋友？非常喜欢我你还哭着喊着地要给我介绍女朋友？非常喜欢我你还一定要拉着我去看你跟女生亲亲热热地约会？你……你这就叫非常喜欢我？”
    方浩的每一句质问，都让倪子扬的脸上露出一份羞愧之色。“我……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你是不对的，我觉得自己很变态，很龌龊，又不敢跟你说，所以就不停地交女朋友，希望慢慢转移对你的喜欢，可谁知道一点儿用都没有。后来看你一直不交女朋友，我又高兴又害怕，即想看到你交女朋友，好让我断了对你的念想，又怕你真的喜欢上谁，每次听到你说你对她们没兴趣，我其实都高兴的要死，我……”
    “所以！你就不停的来实验我，折腾我，是不是？”方浩打断倪子扬，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儿受伤。
    “是…啊~不是，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有时候偏偏又管不住自己，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的倪子扬烦躁地扯了把自己的头发，“算了，我也不解释了，反正是哥错了，哥以后再也不会交女朋友了，就算你觉得哥是变态，今后会讨厌我或者不再理我，我……”
    说还没说完，倪子扬陡然停住，他此时突然意识到，方浩刚刚质问自己的话，以及他现在这种让人心疼的受伤表情，好像并不是因为自己不该喜欢上他，而是……
    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浩，倪子扬似乎顿悟一般，很快一脸惊喜道：“浩子？你……你是不是也喜欢哥？”
    听倪子扬这么问自己，方浩又垂下眼帘没说话。刚才乍一听到倪子扬开口说喜欢他，他确实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可再听这家伙说下去，他便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好像是个被耍了的可笑的傻猴子，真是蠢到家了。他是那么的喜欢他，在乎他，曾经为他伤神，为他难过，他却……
    方浩做了个深深的呼吸。算了，再跟这家伙计较以前的那些破事儿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反正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这个家伙现在说喜欢他，这就够了！
    这么想的方浩，渐渐从刚才受伤的情绪中缓过来，终于开口道：“不是喜欢。”
    感觉似乎等了一个世纪时间那么长的倪子扬，却听到这么个答案，他的心，顿时一下子沉到谷底，又陷进冰潭。凉！真凉！
    慢慢将脸再次转向窗外，方浩轻声道：“是……喜欢的要死。”这句话的声音极低，几乎轻不可闻，更是几乎要淹没在餐厅里正播放的一曲欢快的背景音乐里，然而倪子扬还是捕捉到了这几个足以令他欣喜若狂的关键字。
    下一刻，倪子扬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扶在对面方浩的肩上，俯下身盯着方浩的侧脸激动地说道：“浩子，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再跟哥说一遍！”
    方浩一直毫无血色的脸，不知怎么就红了。“听不见拉倒，我要走了！”
    然而倪子扬怎么可能让方浩走掉，他死死地按着方浩的双肩，执着地又恳求道：“浩子，再跟哥说一遍成吗，就再说一遍！”
    方浩依然看着窗外抿唇不语，良久后终于自言自语般开口道：“我……脾气很不好。”
    倪子扬毫不犹豫地接口道：“我喜欢！”
    “我还很任性！”
    “我也喜欢！”
    “我……”
    “喜欢，我都喜欢！”这次不等方浩再说出什么，便被倪子扬果断截住了。“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的，不管什么我都喜欢！”
    听到倪子扬这个大胆的表白，方浩不自觉地又红了脸。说不感动不高兴那是假的，能听到倪子扬这句话，方浩觉得就算现在马上让他去死他都甘心，以前曾暗恋他的那些难以言尽的苦，更是随着他那一声声‘喜欢’而烟消云散了。
    “所以，你也是喜欢我的，就像我喜欢你一样，是不是？”倪子扬锲而不舍地追问着，仿佛方浩要是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就会一直问下去，直到他回答为止，而且必须是他满意的答案。
    方浩终于转过脸来正视着倪子扬，神情认真地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喜欢我，但我知道我有多喜欢你！”那是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喜欢，他不懂什么叫一生一世，但对倪子扬的喜欢，从他认识到自己心意的那天开始到现在，从不曾减少过半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愈加地多，愈加地深，也愈加地让他难以自拔。
    方浩的话音刚落，他的双唇，很快被另外两片唇飞快地轻啄了一下。
    倪子扬吻上来的速度太快，离开的也太快，以至于被吻了的方浩连脸都来不及红一下，只是怔怔地看着倪子扬。
    眼前，是张放大的帅脸，那双正望向自己的双眸，毫不掩饰地闪着惊喜之色，其实不光是这双弯弯的亮晶晶的眸子，还有高高上扬的唇角，以及那口反着健康光泽的白牙，都将他此刻兴奋的欣喜之情展露无疑。
    “浩子，告诉我这不是梦，不是梦，是吧？”倪子扬目光灼灼地望着方浩，在听到方浩刚才那句话后，倪子扬真的怀疑那一刻自己是在梦里。
    见方浩正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倪子扬觉得他脸上很少见到的这种傻呆呆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于是情不自禁地又想凑上去吻他。
    回了神的方浩赶忙偏头躲开，同时从桌上抓起一根倪子扬刚才没吃完的辣鸡翅来飞快地塞进了他凑上来的嘴中。“就是做梦呢，你接着做吧，我不陪着了！”说完，举起双手用小臂向外一挡，将倪子扬按在自己双肩上的双手挡开，果断地站起身走人。
    这个笨蛋，知不知道这里是公共场合啊！
    倪子扬飞快地吐掉被塞进嘴里的鸡翅，赶紧追上几步，伸手拉住方浩的一个手臂把人带进怀里。此时他已经完全进入眼中只有方浩一个人的无敌纯花痴状态，从背后搂住方浩将下巴搭在他肩上，在他耳边喃喃道：“如果真的是梦，那就陪着我一起做吧，只要有你陪着，这辈子我都不醒了。”
    听到这话，方浩心里顿时被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所填满，他很想回身也抱住倪子扬，告诉他愿意陪他一起做梦，一辈子都不醒才好呢，但此时，却被四周围投过来的几道无法忽略的眼神盯得有些面红。
    “快放开，好多人在看我们！”一向不在意别人目光的方浩，第一次因身后的家伙跟他表现出的这种亲昵举动而不好意思起来。
    倪子扬抬起搭在方浩肩膀上的下巴，仿佛才发现四周有人似的，从左到右扫了眼正看向自己的几位用餐者，突然伸出食指向方浩一指，冲人家傻兮兮地咧嘴笑道：“这是我弟，帅吧？”
    错愕中的围观群众很配合地瞪着眼张着嘴点了点头。
    帅，确实很帅，两个都很帅！哦……不对！他们两个刚才干嘛来着？接吻啊！没看错的话，这还是两个男生在接吻吧，是吧是吧？！
    于是，围观群众很快在风中各种凌乱了。
    一脸黑线的方浩，真想把身后这个二百五给顺着窗户踹楼下去，真是丢死人了！
    方浩不知道的是，这家伙其实刚才想说的是……这是我老婆……
    话说倪子扬要是真敢这么说出来，估计他人现在已经在楼下了，至于姿势是趴着还是躺着……就不好说了。
    此时，餐厅里正在播放一曲Jason Chen的【Best Friend】，当听到那句‘某天，你爱上我这个 best friend，感叹着我的天，多么奇妙的感觉，好想吻著你的指尖,嘴边……’，方浩的唇角，不觉轻轻向上扬了扬。
    ……
    终于发现你就是我生命
    对你的感觉
    从来都不曾改变
    那火花已经蔓延
    那青涩的感觉
    感叹着我的天
    多么奇妙的感觉
    好想吻着你的指尖、嘴边
    就在我的梦里面
    像是香榭丽的画面
    而这种失控的感觉
    我爱上了我的 Best Friend
    你笑着说 It’s Alright
    ……
    终于发现你就是我生命
    我唯一的爱
    从来就没有谁能替代
    火花已烧成火海
    除了你谁都不爱
    祈祷着每一天
    我能陪在你身边
    温柔我着你的嘴边,唇间,
    我的梦快要实现
    甜蜜剧情我来导演
    你真的是我的一切
    我爱上了我的 Best Friend
    希望你能接受
    我最爱的宝贝
    全部的爱都给你
    没有人能像我
    我不要求什么
    只要你在我的身边
    好害怕失去我们,共同感觉
    哪怕还是朋友的界限
    我无时无刻的期待、盼望
    某天，你爱上我这个 best friend
    感叹著我的天
    多么奇妙的感觉
    好想吻著你的指尖,嘴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