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深

112 情浓【已替换】


    经过安南侯这么一搅和,薛崇总算是得了由头在房里安顿下来。虽说是盖着衾被儿、楚汉分明,可到底不一样了。
    隔天一早起来,他唇边便带着笑,扭着流云扣道:“安南侯府只怕要派人过来求情,你若不耐烦见他们,不见就是了。若是他们不要脸面,你也不必和他们客气。我让十一十二在你身边伺候,也省得他们狗急跳墙。”
    今儿也是个疏朗的晴天,他的眉目沐浴在阳光下,似乎也闪着光。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嘴角微扬,在她手上印下一吻,这才打帘子出去,让沉寒她们进去伺候。
    路要一步一步走,他有耐心。
    他心情好了,心里头那只野兽似乎也乖觉起来,小心翼翼地蛰伏着,静待着下一个出来的机会。
    萧言捧着乌纱翼善冠站在门外,见他出来,便替他戴上,“安南侯昨晚连夜被召入宫,直到现在还没出来。老爷昨晚有派人来问过一句。”他口中的老爷便是佘路踅将军。
    薛崇笑一声,“这回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下他!”
    当街行凶,那是多少眼睛看着的事!
    各家也都不是瞎子,上朝入列的时候便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薛崇的神色,直到皇帝出现才算是收回了眼。
    皇帝面露疲色,声音也低下去了,“卿等有何事启奏?”
    京兆府尹甚至不用薛崇开口,自己便站了出来,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朝上寂静的都能听到呼吸声。
    “请陛下圣裁。”
    皇帝捻着眉心,哼笑一声。
    一个个倒是推的干净,净把事往他面前送,圣裁圣裁,圣他娘的裁!
    他懒洋洋地开口,“薛爱卿,此事你也是受尽委屈,你看怎么处置合适?”
    皇帝一开口,就给事情定了调,原本安南侯府的交好们忍不住把脚往里缩了缩,垂头听着。
    薛崇淡道:“臣愚昧,实在不知怎么算是合适,不过国有国法,法度在前,想来是不须臣伤脑筋了。”
    “你的意思,是要按律法来办?”
    “既设法,便该依法。何况昨日慌乱之中,有不少无辜百姓手上。若是不给个交待,只怕民心不稳。”
    与安南侯交好的辅国公站出来道:“话虽如此,可安南侯毕竟是肱骨之臣,为我大黎出生入死,难道连个恩赦也不可得吗?听闻前朝尚有免死金牌一说,要从个先例,也不是不行!”
    辅国公是皇后的生父,此番虽得了皇后嘱咐,让他不要与薛崇争执,可安南侯毕竟是辅国公出生入死的兄弟,要他一句话也不说,那是绝不行的。因而,他仍旧站了出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倘若今日开了例,只怕日后难收场。一旦法度崩驰,离大乱也就不远了。”薛崇捋了捋袖口,漫不经心道。
    辅国公冷哼一声,“薛大人未免危言耸听了。”
    两人各执一词,自然到了站队的时候了。
    派系渭泾倒也分明。
    胡昆大多是站在辅国公那一边的,而汉人,大多是站在薛崇这一边。
    皇帝眯着眼道:“朕虽感念安南侯之功,可他毕竟有违国法,又是主犯,死罪是免不了了,其余众人们,倒罪不致死。原也该抄家发配的,便都省了吧,算是全了他的功勋,也不枉费他为大黎做的事。往后倘若有再犯者,均从此例,不得擅自赦免,尔等明白?”
    众人皆俯首:“臣等明白。”
    皇帝看着乌压压一片人头,又道:“朕知道你们中有人不服。可不服也得给朕收着,别以为朕拿你们没办法!一个个的,骄奢淫逸,肆意妄为。怎么,以为打了天下,就不得了了?连朕都得小心着做人,你们倒傲起来。傲个屁!”他搓着牙,“今日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往后都把尾巴给朕夹起来,好好做人。再有这事,朕就先打你们一顿,把你们这点心思都打没了,就老实了!”
    他说了一大通,又回到薛崇身上,“你受了委屈,朕也知道。你从小在朕身边长大,跟朕的儿子没什么两样。”成王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听他装模作样,“这么着,朕今日就索性认你为义子。往后谁再敢欺负到你头上,那就是跟朕过不去!”
    这,这叫什么事?
    趁众人傻眼之际,李向站出来,朗声道:“吾皇圣明,爱民如子!”
    皇帝谦虚地摆摆手,“爱卿过誉了。”
    众人:……
    薛崇风轻云淡地谢了恩,早朝算是圆满结束。
    散朝的时候成王喊住他,“恭喜薛大人,这一步走的,可真是妙。”
    “殿下未免太高看某了,未卜先知,某还没有这个本事。”
    “是吗?”成王凑近他,“你抓走李艾的时候,没想过安南侯会出手?”
    他眉目不动,“他出手,或者不出手,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呵,还挺狂。
    成王牙根子也痒起来,憋了半天才问道:“安南侯手下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打得过人家吗你,别给人砍了一刀还不好意思开口!”
    语气虽然阴阳怪气了点,但还是能听出话里的真心。
    薛崇微微一笑:“多谢殿下关心,某并没有伤着。”
    “谁关心你!”成王道:“俗话说祸害遗千年,你当然没事了!对了,那个江意水呢,怎么样了?”
    薛崇抬眼看他。
    成王不耐烦道:“不是我要问的!我家王妃天天念叨着要去你府上看看,我就替她问问。”
    “爱妻已无大碍,若是王妃娘娘想来,我等必然恭候。”
    他之前并不十分乐意江意雨来,为的就是怕昭昭吃亏。可如今她恢复了聪慧,再拦着也没有必要。
    成王觉得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便点头回去了,身姿比以往还要俊逸些。
    风流王爷他当的可比风流太子舒心多了!
    薛崇回到府里,一进院便见到院里摆了张塌。
    玄素窝在榻上,尾巴一甩一甩的,旁边还躺着个人。
    沉寒和兰莹在一旁守着,见他来,无声行了个礼。
    江意水躺在榻上,拿扇子盖着脸,兀自睡得香甜。旁边的玄素更是睡得流起了涎水,阳光下亮晶晶的,都快淌到江意水脸上去了。
    薛崇皱了皱眉,把它抱起来。
    它肥圆的肚子一颤,脑袋一抖,像是一激灵,便醒了过来。
    爪子刚举起来,准备给他一爪,结果一看是薛崇,举在那的爪子一僵,委委屈屈地缩到嘴边舔了舔,大气也不敢出。
    兰莹看它实在可怜,忍着笑把它接过来,拉着沉寒退下了。
    薛崇道:“装睡好玩吗?”
    她握着扇柄小心翼翼地往下滑,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看着他。
    撒娇卖乖倒像是她的天性,无论之前还是现在都运用的熟练无比。
    想来他印象中那个冷静的女子只是她对待危险做出的表象罢了,骨子里就是个爱娇的小娘子。
    她问:“皇上怎么说?”扇子掩了口,透出来的声音带着几分瓮气。
    “安南侯处死,其余人便不追究了。”
    意料之中。
    她点点头,“才刚安南侯府的大夫人来,说要见我,我不想见,便让她们回去了。见了难免不忍,可她们这么害你,要是既往不咎,我又不甘心。她们原不肯轻易回去,我便让兰莹给她们带了句话,我说’将心比心,倘若今日反过来,难道你们愿意原谅我们吗?’她们便回去了”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说到底还是心软了。
    薛崇抚着她晒得暖暖的鬓发,“这决断是按律下的,又不是我空口直断。他们要保安南侯,只怕得重修律法!找我,却是没有用的。你信不信,今日若是没有我,她们伤了人,绝不会是这等态度,”
    她信,她当然信,从前景国便是如此。
    “前车之鉴,他们却不懂得吸取教训,又怪的了谁。”
    他声音带着凉薄,手却是热的,摸完云鬓,顺势往下走,顺着她纤巧的脸廓下去,慢慢地把那把扇子往下带,露出她粉雕玉琢的一张脸。
    “昭昭。”
    “嗯?”她下意识地屏住了气。
    只见他慢慢凑近,近到两人鼻尖都能碰到一起的时候,他道:“往后真不能让你和玄素在一块,它留涎水你也是,都成了大花猫了。”
    她闹了个大红脸,忙要拿手背去擦,却被他握住了手。
    “我帮你。”
    他盯着她的眼睛,伸出舌尖在她唇上描绘着形状,她嘴唇微动,被他轻轻咬了一口,便泛起红来。
    “真是个小可怜。”他轻笑,拿过她手上的扇子往头上一遮,光暗了大半,他逆着光的脸分外清晰起来,眼里的情意明明白白地展现在那里,让她想忽视都不行。
    记忆是陌生的,身体却有自己的想法。
    暖融融的身子往他身上一贴,嘤咛一声,他便有了回应。
    她眉眼弯弯,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他在她耳边道:“既然下了战书,可不许中途反悔,否则,罪加一等。”最后一个等字却是贴着她的唇说出来的。
    许是秋老虎又回光返照了,总之这太阳是照的人心神发热。
    要不怎么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呢,这*烧起来便没个完!
    直到日落西山了,沉寒她们还在外头站着,眼巴巴瞧着紧闭的房门,也不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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