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从婚记

第16章


都没在,进屋说吧!”
    蒋木兰不想让自己变得很可怜,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跟婉婉交流着。
    “不进了,没什么事吧……”
    婉婉也有些支支吾吾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那么尴尬。
    蒋木兰感觉自己体温越来越高了,双腿开始发软:“嗯……没事……”
    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婉婉伸手摸了摸木兰的额头,不禁大惊:“什么没事?都能煎鸡蛋了!”
    就这样,在婉婉的连拖带拽之下,木兰又一次来到了社区医院。没能让木兰如愿,一进大厅,就看到了钟至诚。
    穆婉婉上前打着招呼,邋里邋遢的木兰在婉婉身后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
    钟至诚的视线越过婉婉看着无精打采的蒋木兰。
    关山城就这么大,集资公司跑路的事这些天被轮番讨论着,地方台的新闻也播了,镜头还不偏不倚的卡在蹲坐地上的蒋木兰身上。
    围堵政府,静坐示威,扯旗抗议。
    不是吃了天大的亏,谁会做这样现眼的事?
    也不知道蒋家到底损失了多少,一向孤傲冷淡的钟至诚竟因为这件事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而且又看到这样一个灰头土脸的蒋木兰。
    钟至诚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每当看到一无是处的蒋木兰,用她那莫名其妙的乐观主义当众装傻充愣的时候,钟至诚都各种的看不顺眼,可当蒋木兰开始自卑胆怯的时候,那缩成一团的样子又令他有些于心不忍。
    
    第16章 转机
    
    钟至诚难得和颜悦色了一次。
    认真的给木兰做了检查,开了药。
    就这会儿功夫,木兰的脸又白了一层,不停地冒虚汗,身上一阵一阵的哆嗦着。
    钟至诚见势不妙,赶紧嘱咐穆婉婉扶木兰到病床上,自己则亲力亲为的帮忙去取药。
    婉婉帮木兰盖好毯子。
    “钱的事你别发愁,我这多了没有,俩月的生活费还是拿的出来的。”婉婉边说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木兰手里,不算厚,却很有分量。
    木兰赶忙推辞,死活也不要。
    婉婉急了:“让你拿着就拿着!别废话!你能撑,老头老太太怎么办?也这么死撑着?”
    “撑不撑是我家的事,我不能让你因为这件事烦心!”木兰很清楚婉婉的状况,婆婆是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来气。陈泽又是个甩手掌柜,想花钱了只能问家里要,陈泽伸手容易,婉婉哪里能讨得便宜。
    再加上婉婉怕奶奶看低,从来也不向娘家要钱,每月的结余少得可怜。
    “这是我自己的钱我有什么可烦的?”婉婉坚持:“木兰,咱们这关系你再推脱我就伤心了。”
    木兰觉得不妥,可一想起父亲为难的样子,终于还是收下了。
    此时的木兰,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因为婉婉的情义感动,一方面又想起当自己蹲在地上时,擦身而过的何阳。
    自己一直想要嫁人,想要结婚,觉得再难的日子只要结了婚就都好了。
    可其实呢?结了婚又怎样?就算是真的赖着何阳把婚结了,他真的能跟自己不离不弃白头偕老吗?
    人这一辈子,变化万千高低起伏,要共同经历怎样的命运谁也无法预料。
    结婚誓言是怎么说的?不论贫穷富贵,顺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是否都愿意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从前,木兰觉得只要能让何阳说出个愿意,这辈子就算是板上钉钉了,有依靠有归宿了。
    而此时此刻,木兰竟觉得自己的幻想是多么的愚不可及。
    什么贫穷富贵,什么健康疾病,即便何阳说出了这个愿意,蒋木兰心里也是会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终身不得安宁。
    拴不住的人,拴不住的心,没情义与自己共抗风雨的人,离开是福。
    直到这个时候,木兰觉得,自己才算是真的放下,瞬间,竟觉得通体舒畅,就连发烧的症状也好似减轻了不少。
    抬眼看到钟至诚,木兰心里的包袱也放下了一些,不再紧张,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的看着他。
    钟至诚取来了药,还特别细心地接了一杯热水摆在床头,跟婉婉嘱咐着。
    过了半晌,婉婉才反应过来:“对了,医药费!多少钱?”
    “不用了,我已经掏过钱了。”
    一听这话,木兰一下子精神了,赶忙插嘴道:“多少钱?我还给你!”
    钟至诚看着蒋木兰皱了皱眉头,没说话,回头接着跟婉婉嘱咐着。
    蒋木兰急了:“不是说了吗,我还你!多少钱!”
    钟至诚有些恼火。
    他一点也闹不懂蒋木兰,好不容易大家能和平相处一下,她却偏偏要做些不着调的事,分不清主次,搞不清状况。
    钟至诚难得的耐心再次被蒋木兰成功的打击到了,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反击:“好啊!你来还吧!”边说边把之前开的方子拿出来铺平放在桌上:“没多少,也就一百零三块,还吧!刷卡还是现金?”
    蒋木兰愣了,她从家里跑出来,身上分文没有,手上的信封里倒是有钱,可那是婉婉刚借给自己的,这有零有整的价格,难道要从这信封里抽出两张,换一把零钱再装进去?
    真要这么做了,那得多难看。
    婉婉借给自己的这笔钱指不定攒了多久呢,一信封的感情,就为了一时之气当着人家的面这么随便抽出来?蒋木兰就算再傻,也知道,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可生病付药费是天经地义的事,蒋木兰没理由占钟至诚这个便宜。
    她这么犹豫着,婉婉拿出了钱包,准备掏钱。
    蒋木兰赶紧拦着,然后就僵持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钟至诚也不说话,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演戏。
    终于,蒋木兰死死拦住婉婉掏钱的手,小声的说道:“先欠着,等一会我回家拿钱给你。”
    钟至诚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蒋木兰,这个一向跟自己针锋相对,寸土必争的蒋木兰,居然就这么妥协了!
    婉婉临走时,钟至诚送她到门口,悄声问道:“她家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这我也不知道,没详细问过她……”婉婉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钟至诚说这些,想了想,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新闻都上了,谁还能不知道啊,于是索性没了顾忌:“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关山城就这么大,刮一阵风就谁都知道了——其实,我也帮不了她什么,主要还是木兰辞工作这件事。要是她现在好好的上着班,每月都能拿钱回去,也不用这么为她担心。她平常赚的也少,花钱还不计划,手里真没存下什么。再加上她快俩月没入账了,这不是坐吃山空吗!就想着先帮她解决一下生活费,让她能心无旁骛的找工作。至于她家里的事,她不开口我也不方便问,等她病好了吧,看还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婉婉是个说话从没半点忌讳的人,脑子里有什么就一口气全说了。
    钟至诚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每天跟个流浪狗似得在小区乱晃悠,原来是个无业游民。
    “两个月?你是说她失业快两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找着新工作?”钟至诚觉得不可思议。
    “工作不好找吧?没合适的?”
    “之前是什么原因被炒的?”钟至诚接着问。
    “不是被炒得,是她自己辞职的。在公司里受了气了,就辞了!”
    钟至诚听得目瞪口呆。没规划,没目的,没找好下家,一时之气,辞职。如此没头脑,如此愚蠢任性的行为,果然蒋木兰作风。
    “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钟至诚越听越烦躁。
    “文秘一类的吧……她之前是想找个办公楼之类的,不过学历不过关,所以选择面很窄。可这也不怪她,现在工作的确不好找,遇不到合适的……”穆婉婉特别替木兰设身处地。
    “什么叫合适啊?”钟至诚觉得好笑。
    “就是……适合啊……”穆婉婉也说不清。
    送走穆婉婉,钟至诚回到病房。液体已经输完,刚拔了针的蒋木兰正在弯腰穿鞋。
    钟至诚思量了好久,觉得有些事由他来做纯属多余,可终于还是没忍住,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找着合适的工作了吗?”
    木兰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的回答道:“没……没遇到合适的……”
    果然是这句话。
    合适?什么是合适?
    马上就而立之年了,居然可以这么任性的说辞就辞?真当自己还是毕业生呢?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任你挑拣?你说你受了气了,ok,那就辞,可辞了之后呢?不是应该结合自身状况正视现实吗?蒋木兰现在什么状况?就是没钱!没钱就是她的现实!什么叫合适?切合实际的才叫合适。到了如今的境地,什么尊严理想的都应该放一边,不是你在挑工作,是工作在挑你。完全没钱的状况下,难道不是应该放下标准,迅速缓解困局吗?谁给钱就给谁干活,多么的理所应当!
    钟至诚有些无可奈何,这是他熟悉的蒋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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