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

第2章


想着想着,麻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感到一阵晕眩,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尽管如此,若有人对她说当初不与各务邂逅就好了,那么她又会冲动地猛烈摇头。这种心理上的矛盾,更令她痛心得难以忍受。
清晨的太阳透过阴云笼罩着的天空渗出了淡淡的光线,可是麻子的视野马上就被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遮挡住了。
没办法,她只好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了手帕。
这时,她突然听到有人在身边的草地上奔走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高个头的青年人意外地出现在她面前。麻子之所以感到意外,一是因为田野还被浓重的晨雾包围着,可见度很低;二是可能由于这个青年男子的脚步太快了。
看样子对那个青年人来说,麻子站在那里也是相当意外的。
只见他一瞬间很吃惊似地朝麻子凝视了一下。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一大早去上班的职员。这个人给麻子留下的最深印象特征是:长长的头发从后脑勺猛地向前梳了下去。
麻子慌忙把脸转开了。于是那个青年人从她身边穿将过去,踏着河边的草丛,朝着麻子来的方向大踏步地远去了。可能那边有一条通往公交车站的近路。
麻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加紧脚步向前走去。
幽会之后,就连碰到过路的陌生人,她心里也害怕,因为这会让她感到自己很下流似的。
不一会儿,田野就被寺院高大的树蓠给遮住了。脚下是陡峭的下坡路,左侧紧靠着哗哗流水的河流。
麻子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路边有一个白色的布包。再朝下一看,只见有两只小胳膊悬挂在下面陡峭的河沿上,一个小男孩正紧紧地贴在河岸上。
少年正拼命地往路上面爬,可是他越来越往下滑去、只见他紧紧地抓住河沿不放。从他那苍白的们脸上可以看出,他正极为艰难地拼命挣扎。麻子忘我地正要奔跑过去……
这时,一个男人突然从右侧跳了出来。他身穿浅茶色的雨衣。看上去40多岁,是个身体健壮的中年男子。他好像是从寺院的树蓠里爬出来的似的。一看他身体的动作就能觉出他正要急着赶路。这个人正好落在紧靠小男孩掉下去的地方。
这个人把脚下的石头踩得吱吱作响,他正要调转方向朝坡下跑,却猛然站住了。他转过身来朝少年俯视了一下。这时麻子发现在男子那长有浅黑色肉瘤的侧脸上,不知为什么掠过了一瞬间犹豫的表情。然而,男子紧接着把左手提着的黑皮包往地上一甩,然后紧靠河沿蹲了下来。为了防止失去重心,他弯下了腰,伸出了右手。他马上就抓住了少年,大约用了两三分钟就把少年救了上来。
等少年在路上站稳后,男子立刻将手从对方身上松开,然后麻利地拾起地上的皮包,朝着坡下奔跑起来。其动作之快,令一旁的麻子吃惊不小。
男孩追赶着说着什么,可能是想说些感激之类的话吧。对此,那汉子只轻轻地挥了挥右手,头也不回地就远去了。他那身着雨衣的宽肩膀越来越远,当跑到坡下面的公园内的公路上时,就立刻消失在树丛中了。
尽管如此,少年还是朝坡下注视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好像很灰心似地擦掉黑色裤子膝部的泥巴,拾起了脚下的布袋。看样子他正走在去习剑场的路上。
少年抬起头来,视线和麻子的视线自然地交织在了一起。两个人不由得会心地微笑起来。
可是,当麻子意识到少年朝自己跟前走过来时,便下意识地将身子往树蓠边靠了靠。她看到树丛那边是寺院内的石台阶,就弯腰钻进去了。
结果,这次幽会的事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麻子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刚才发生的这件小事对她来说越来越显得重要起来,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2
61岁的私人银行家畑山欣造独自一人生活在杉并区善福寺五段。10月7日上午11点多,有人在他家的卧室里发现了他被勒死后的尸体。
尸体的发现者是在上井草一带经营公寓的45岁的寡妇平野照子。
大约在半年前,她从畑山手里贷了100万日元,用于维修公寓,之后她每月偿还一部分,这一天她就是带了一部分本金外加利息到畑山家去的。
畑山的家在小小的芜藏寺的后面,周围是一片杉树林,他的院子里也栽着郁郁葱葱的大树。四五年前他就与妻子分居了,一个人住在这套有点武士宅第风格的旧房子里。他做金融生意也是在这个地方。
照子站在门前接了几次门铃,却听不到回音。早晨时而本来已经停了,但从9点左右又开始下起来了,看样子耍大下一场了。她觉得要是回去后再重新来一趟的话,那就太麻烦了。
为慎重起见,她拉了一下带小格子的门扇,结果门上没有上锁,一拉就开了。
屋子里光线很弱,鸦雀无声。眼前的客厅的门敞着三分之二大小,从厅内的亮度来看,好像窗帘已经被打开了。
可是,她往里瞅了瞅,没见到人影。
照子一边招呼着,一边从客厅里顺着昏暗的走廊往里走。后来想起来,这似乎是非常不客气且大胆的举动。不过当时她想:平时紧锁门户的畑山家的大门既然没有上锁,他肯定在家,可能是门铃坏了吧。并且,她听人说这位私人银行家拥有10亿以上的资产,于是对他家的内部情况多少也抱有点儿好奇心。
她沿着走廊往里走,发现两个房间的拉门紧闭着,只有尽头上的拉门敞开着,灯光从里面斜射出来。
当她往这间屋门前一站时,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气味,夹杂着被子上的体臭味,立刻刺激了她的嗅觉。
她往里一看,发现在这个紧闭着套窗的10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铺着单人用的被褥。被子被轻轻地掀开着,枕边位置上的大型保险柜的门扉敞开着,里面的材料也散落了出来。当照子发现散落在被子和榻榻米上面的一些纸张时,才感到发生了非同小可的异常情况。
一个身着黑色和服的男人头朝着壁龛伏卧着倒在榻榻米上,一根茶色的细绳缠在他的脖子上,绳子上还残留着几根花白的头发。绳子像蛇一样从其腹部延伸到壁龛的榻榻米上。
11点50分,平野照子奔向青梅街,向距这儿最近的派出所报了案。
中午12点半——
警视厅鉴定科科长站在现场房间的门口,向本厅和所辖派出所的主要搜查官报告了大致的鉴定情况。
“这是一根用两股破旧的绢制丝带搓成的细绳,绳子勒在了喉节的下部。勒的劲儿不小啊!因为出现了明显的表皮剥落和皮下出血。”
畑山欣造的尸体现在脸朝上仰卧在壁龛上。他身高1.65米左右,就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算是中等身材。他身上的肌肉紧绷绷的,身上裹着一件皱巴巴的大岛绸和服;头发总体来看属于灰色的蓬发;脸上出现了被勒死者所特有的暗紫色浮肿,点点滴滴的溢血斑像雀斑一样分布在脸上;露在和服下摆外面的两条腿上,也隐隐约约地渗出了尸斑。
“若是从正面勒死的话,罪犯应该是骑在他身上的吧?”
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平井警部一边越过鉴定科人员的肩部观察着尸体,一边以直接明快的口吻反间道。室内,几个身穿藏青色制服,外罩白大褂的鉴定科人员正默默地来回走动着。他们正忙着采集指纹、脚印,进行现场摄像等等。
“好像是骑在身上的。”鉴定科科长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因为已经确定在凶手用双脚踏过的死者的肋腹两侧有内出血,好像是勒死之后又让尸体翻趴在地上的。”
“好像是抵抗过吧?”
“嗯,穿的衣服有些乱……不过,也不像有过强烈抵抗的迹象。”
“此话怎讲?”
“比如说这根双股的丝绳完好无损。还有,一般在被勒死者的尸体上能找到其本人在挣脱丝绳时所留下的抓痕,可是这次一点也没发现。”
“噢……”
虽说被害者已61岁,但是看上去体格还很健壮。如果是骑在他身上、从正面把他勒死而又几乎没给他留下抵抗的余地的话,那么要么这类凶手动作非常敏捷,力量极大,要么就是两人关系密切,被害人没有警惕。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不只一人。
平井警部敏锐地反复思考之后说道:“尸体好像还很新鲜吧!”
“从尸斑的颜色来看,才死了六个小时左右。那么凶杀案就发生在今天早晨6点到6点半之间。”
总算大体上把指纹采集完了。鉴定人员还在继续采集诸如泥巴、纤维之类的其他细微的东西。当平井警部步入室内后,其所管辖的西荻洼署的刑事科科长、股长等人也跟着进来了。他们也大都穿戴着藏青色制服和帽子。只有从警视厅急忙赶来的平井因无暇更衣而穿着一套灰色西服。
他大致观察了一遍尸体,亲眼确认了鉴定报告之后,走到仍敞着门的保险柜前。这是一个黑亮而坚固的柜子,高约80公分。看到这情景,他马上意识到这位被害人是个私人银行家。
但是,保险柜里几乎是空的,最下层只放着少量的纸张,加上散落在外面的材料、记录本等,总共也不过5公分厚。
警部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发现了两三张小数额的借据,另外还有一本速记用的记录本和空白记帐纸等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