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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过,本店的车库门都很旧了,启动时声音很响。因为已颁布了新的条例,最近打算改造的。——因此,若开关铁门时服务台肯定能听见门响。偶尔也出现过客人忘记了给服务台打电话而自行打开铁门出去的情况。每当这个时候,服务台听到铁门的响声就作好了结帐的准备。所以,我想昨天夜里如果14号车库门打开过的话,我会发觉的。”
“有道理。虽说是二楼,不过就那么高,跳下去也并不太费劲吧?”
因为一楼是车库,所以房顶比一般的要低得多。另外,据八代说,对着汽车道那头的玻璃窗在发现时虽然关闭着,但并没有上锁。
“姑且视作凶犯是从二楼的窗子里跳出去的,那么又是如何从旅馆里出去的呢?一般情况下应该是通过服务台前台的入口和出口这两个门出入的吧?”
“是的。不过,平时两个门都关闭着。当有车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入口的卷帘门则会自动卷起。除此之外,若不经服务台操作就打不开。”
看来难以想象那个女人是轻松地打开出口的门溜出去的。
“那么,是不是沿着草坪的斜坡逃跑的呢?”
“对呀!要不然就是从后门跑的,后面有一排房子,是工作人员的食堂兼宿舍,那里有个后门,晚上也常开着……”
“是吗?”
关于那个女伴的逃跑路线到此为止也基本有了固定看法。
为慎重起见,搜查员又向中谷他们入店时与杉冈同在服务台的另外一名值班人员以及旅馆的其他职员单独询问了有关的情况,他们所谈的与杉冈的话没有出现什么矛盾。
另外也向住在本店职工宿舍的两名客房女服务员了解了情况;她们都说昨天夜里没见到可疑的人影经过后门或坡上的草坪。不过,据说她们两个都于昨晚11点多干完客房里的活儿之后就立刻回宿舍睡觉了,因此她们没觉察出什么也不足为奇了。
另一方面,从验车证上可知,开进来后一直停在车库里的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是“丰岛区长崎三段安宅康信”的车。
当天中午过后,朝霞署的水谷刑事部长带一部下走访了位于西武池袋线东长崎站旁边的“商安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从汽车的仪表板上发现验车证后,搜查员便立刻给安宅康信打了电话,结果从一名年轻的职员的回话中得知:安宅是商安房地产的经理;因为公司和安宅的住宅是紧靠着的,所以白天的电话要往公司里打;从车牌号来看那辆凯迪拉克确实是安宅的。不过,对方还回答说当事人安宅不在公司里,预计中午前后能回来。
商安房地产位于车站前的一条单行道商业街的尽头。这类公司在东京近邻的私营地铁站周围等处到处可见,一般建在两旁林立着商场或小商店的狭窄的街道上。商安房地产就是一家位于这类街上的结构小巧而整洁的公司。在两层灰泥结构的办公楼后面有一幢老式的木质结构的住宅楼,两座楼之间建了一个混凝土结构的车库。现在只有一辆50CC的小型摩托车塞在车库的一个角落里。
当水谷刑警他们伸手去推那扇玻璃刚被擦过的双动自止门时,后门正好被打开了。一位尖下巴、红脸膛、50岁开外的男人走进了办公室。他一看到进来的两位刑警,立刻迈着慌张的步子迎了上来。
他就是安宅康信,他回来之前先打电话大体了解了一下情况。
但是,当水谷再次将今天上午在朝霞市的旅馆里发现了中谷浩司的尸体,而且中谷浩司是驾驶着安宅的凯迪拉克去旅馆的这些情况告诉他时,安宅从那双躲在黑边眼镜后面的眸子里流露出了无法表达的沉痛的目光。
“果然是这样的吗?……”
安宅嗓子里就像卡了什么东西似地低声嘟囔道。他极其艰难地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他自己立刻解释了“果然”的意思。他说:中谷浩司是他的异母兄弟,昨天晚上中谷央求了两三个小时才把他的车子给借走的,到了今天早晨还没信儿,他就担心是不是出事了,他正准备派人去打听呢。
4
“要说中谷浩司,从户籍上看他与我是毫无关系的人,而实际上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且是我唯一的弟弟……”
安宅康信目不转睛地瞪着他那双眼皮松弛的小三角眼,带着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时断时续地谈了起来。西荻洼署刑事股长和栗坐在他的对面,注视着他的表情。
这里是受委托解剖中谷浩司遗体的埼玉医科大学法学系的一间空教室。时间是下午3点多,四周静悄悄的。这座古老的校舍的窗外茂密地生长着一些梧桐,树上那仍然郁郁葱葱的叶子透过窗户将影子投进室内。
解剖的结果几乎可以确定属于他杀,因为不仅从体内检验出了少量的安眠药,而且,尽管现场是旅馆里的一个密室,却看不出有过性交的迹象。死因果然是因汽车废气而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时间也与外观推断时间相同,即在10月14日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
事件发生在朝霞警察署的管辖内,朝霞署在埼玉县警的协助下成立了“旅馆杀人事件”专案组。
而另一方面,被害人又是西荻洼警察署设立的“私人银行家凶杀案”专案组作为重要嫌疑人所通缉的对象,可见他的死恐怕与前面这个事件不无关系。因而,两个专案组今后需要密切合作,和栗也就来到了埼玉医科大。安宅在这里辨认了他弟弟的尸体,和栗随后向他打听了有关的情况。
“浩司吗……总的说来是小老婆生的孩子,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倒霉的主儿,最后死得也那么惨。”
安宅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紧握在膝盖上面的拳头上。刚才和栗听说他才刚好40岁,虽说是异母兄弟,但既然是26岁的中谷的哥哥,充其量也就这个年纪吧。可是,一眼看上去他比实际年龄大得多。他面庞清瘦,就好像瘦削的河马一样。架在鼻子上的那付眼镜样式选得很漂亮,却与他的容貌不相配,反而倒显得怪里怪气。
透过眼镜可以看到他眼眶上现在还有点儿发红,一看就知道刚哭过。
“你们俩是在同一个家庭里长大的吗?”
和栗用平淡的语调直言快语地问道。他转过脸来,仍然板着那副浅黑色的面孔,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安宅,给其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
“不……浩司和我相差14岁,直到浩司上小学三年级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他。”
这些情况可能朝霞署的刑警已经问过了。不过,安宅并不嫌麻烦,相反,他倒是饶有兴致地谈了起来。好像他认为多谈谈浩司的情况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点供奉似的。
“停战后,我父亲仍然在三鹰经营房地产。浩司是父亲跟一家小饭店里的一名女招待生的孩子。可是,浩司出生后不久,父亲便因脑溢血而淬死了。因此,浩司一直没有得到认领,我们俩就在各自母亲的怀里被分别扶养长大。因为我们家里多少还有些父亲遗留下来的积蓄,所以我不必打工就上完了大学。而浩司呢,好像他那个在小饭店干活儿的母亲也体弱多病,所以他从小就品尝了生活的艰辛。这些情况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据说浩司首次出现在安宅的面前是浩司上小学三年级时,当时安宅23岁,是他上大学四年级的那年秋天。当时他父亲死去足足有九年了,不过安宅和他母亲仍住在三鹰,用出售上地挣来的钱新建了公寓,靠公寓的收入生活。
浩司在其母亲病死后,由他母亲生前的一位朋友领着前来投奔安宅的家,好像是他母亲生前一再恳求过她的老朋友这样做的。
“我母亲好像也从父亲那里听说过浩司的情况。不过,当浩司被领进家里来时,她还是吃了一惊,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也许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吧。不过,我还是说服了母亲,让她收留了浩司。其实这并不只是看在死去的父亲的份上才这样做的,只不过因为当时我们家还有力量扶养浩司。而且,在我和母亲二人生活的家庭里,我已到了感到苦闷的年龄。”
安宅的母亲也于七年后去世了。当安宅在30岁结婚的时候,浩司也上了商业高中一年级。那时,他们一家已经搬到安宅现在的住处。那时安宅已经大学毕业并已上了三年的班了,从那时起他开始自己做起了现在的生意。
“但是,我妻子多惠子和浩司的性格总是合不来,可能是在家里住得没意思吧,浩司从高中三年级的那年春天前后就开始结交了一些流氓团伙,从此夜不归宿。本来这家伙就生性懦弱,一旦加入了团伙就无法从中逃脱出来,且越陷越深。”
同一个时候,安宅也在即将新盖办公楼时,被一个品质恶劣的同行所欺骗。他一心忙于业务上的事,一直焦躁不安,所以与浩司也争吵过多次。这可能使浩司更加增加了厌烦心理,他在高中毕业前夕就离家出走了。
“我觉得他误入歧途我自己也有责任,所以就千方百计地找他,结果却去向不明……这期间我有了女儿。后来出现了房地产热,生意开始好转,我就全身心地忙在业务上,不知不觉地就把浩司的事情给放到脑后了……”
这个浩司再次突然出现在安宅面前是在前年夏天的一个晚上,这是他离家出走后的第六个年头。据安宅说24岁的浩司从相貌和谈话等方面都已像个名副其实的大人了,不过安宅只和他谈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发现他的性格一点儿也没有改变,还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孤僻、懦弱的性格,一旦认准了某件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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