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家里已收拾得焕然一新。可能家里也没什么客人了吧,门口的鞋子也不多了,室内散发着淡淡的烧香的气味。
“我是西荻洼署的和栗。”
他一打招呼,对方好像立刻认出了他。
“上次多谢了……”她俯首致谢道。
“安宅先生回来了吗?”
“没,还没有……”
她心里过意不去似地皱起了耷拉着的眉头。
“他说今天出去答谢一下葬礼那天来给帮忙的人……”
“是吗?——对不起,请问你是谁呀?”
“我是多惠子的姐姐,叫八日久枝。”
她又轻轻地垂下了头。
“不过……我想他很快会回来的,若方便的话请进来等好吗?”
看样子久枝对和栗的来访没抱一点不好的印象。和栗稍微考虑了一下,说了声“那好吧”就脱下了鞋子。
走进的是一间四个半榻榻米的房间,里边的那个有八个榻榻米的房间里设有祭坛。
屋子里除久枝之外,还端坐着一位头发雪白的矮小的老太太和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两个人都是长脸盘,那轮廓都与久枝很相仿。
和栗对着长得像久枝年轻时一样、眼神显得有点凄凉的女人的遗像鞠了个躬,并上了香。
他一落坐在递过来的坐垫上,就说:
“21号几点钟去世的呢?”
“下午2点过5分,从早晨起就进入了昏睡状态,就那样也没痛苦地死去了,还算不错吧……”
“是吗?”
安宅多惠子于10月21日下午2点多因癌症死亡,22日为她举行了葬礼,林奈津实于次日即23日下午从公寓里出来后到今天即24日的夜晚还没有下落。
和栗就这么下意识地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考虑着,接着他意识到自己是在无意中询问了已经听说过的多惠子的死亡时间。
“其实,昨天下午我已打过电话了呀,安宅先生没有出门吗?”
和栗就像要把香上冒出来的烟融入眼里似地套着她的话问道。
“昨天……对了!他下午到三鹰那边的寺院里看墓地去了。不过,我记得傍晚时他就回来了。”
久枝毕竟还是带着点复杂的眼神,偷着回头看了和栗一眼。这么说,安宅在奈津实失踪的那天下午也没在家里。
“在哪个火葬场火化的呢?”
“委托的是杉并区的。”
“噢。”
久枝回答的是个私营火葬场,的确那是离这里最近的一处。东京都和别的市不一样,都营火葬场只有一处,剩下的全都是私营火葬场。
和栗尽量将语气放平和一些。
“多惠子夫人有多大年龄?”
“36岁。”
“还很年轻呢!”
“是,所以很可怜……”
久枝突然哽咽了。
“安宅先生也要节哀啊!”
“是的,因为孩子还小,以后可怎么过呢……?”
“……”
久枝一不吭声,话题就中断了。
看样子安宅一时还回不来,和栗正在想他那个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干什么去了,突然有人来了,可能是他女儿吧。一个枕着河童发型的少女和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眼前。少女将怀里抱着的百货商店里的包装纸包着的东西让久枝看。
“我们是吃过饭来的,所以来晚了……”
领着那个少女的妇女一开口,久枝便对着和栗一点头,站了起来。
“哎呀,山口太太,谢谢您了,光给您添麻烦……”
然后把手放在少女的头上说。
“文子,玩儿得开心吧?”
紧接着两个女人谈了一会儿,久枝就把那个姓“山口”的太太送出去了。一直在旁边注视着的和栗,悟出了那是个住在附近的主妇,为了安慰文子,就带着文子去了百货商店或别的地方。从久枝那致谢的口气里,好像从举行葬礼以来,山口夫人给他们帮了不少忙。
在久枝送山口夫人回来之前,和栗轻轻地对老太太和那个少女打了个招呼,站了起来。
当他走到外面大街上时,在两三座房屋前面的衣料品超级市场前面,他看见了正同一个同样是主妇模样的女人站着谈话的山口夫人的背影。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喇叭裤,手里提着与文子的礼物出自同一个商店的大包裹。
当和栗走到离她们还有两三步远时,她们分手了。和栗立刻追上去和她并肩齐走。
她瞟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和栗,好像看出了他是刚才坐在安宅家里的那个人。
和栗说了声“对不起”,对方脸上便堆起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安宅先生家里,这次可真不幸啊!”
“是的,文子真够可怜的,她和我女儿是同学。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想起来也觉得挺难过的。”
“噢,那么您和去世的多惠子关系也不错吧?”
“是的,我几乎每天都去看她,因为我家就住在医院的后面。”
“那么临终时您见到她了吗?”
“没有。那天傍晚我去看她时,就已经……”
“您看到她的遗容了吗?”
“看到了。很憔悴,不过,倒没显出痛苦的样子,遗容非常美丽。”
她竖起指头,擦去鼻涕,停下了脚步。两人已来到了商业街的一个十字路口、再径直往前走就是车站了,她该朝哪个方向拐弯儿了。
“在葬礼上、出殡的时候……”
突然,和采的声音高了起来。
“您看到她最后一面了吗?”
对方一下子瞪大了湿润的眼睛,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我还往棺材里放进了我亲手做的小木偶人儿。那一刻,是多么的令人痛心啊!”
和栗注视着她眼里流出来的泪水,意识到自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多惠子是21日死的,22日傍晚举行了火葬;而另一方面,奈津实至少在23日早晨之前还确实活着,多惠子的棺材里不可能放着除她之外的别的女人吧……
但是,与山口夫人分手后,他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返回,一边像受到自己的错觉刺激似地老是考虑多惠子刚刚死去奈津实就失踪了这一巧合的问题。
第七章 两口棺材
1
10月25日下午5点多钟,小暮究的身影出现在警视厅记者俱乐部内日本新报社的房间里。到了10月末,天很早就进入了黄昏。被烟雾污染过的玻璃窗外的世界,已笼罩在昏暗的薄幕之中。对岸皇宫里的小树林,在灯光交错辉映的淡红色的夜空之下,变得漆黑一片,更增加了其沉重的气氛。
在被一道薄墙隔开的一间狭长的房间里,梶原主任正一个人一只胳膊肘撑在报纸上托着腮,另一只手抓着铅笔啪啪地敲打着办公桌。他一看见小暮,猛地直起了上身。他那浓浓的胡须看上去总是黑乎乎的,脸上掠过安心和紧张参半的复杂的神色。
他一边注视着小暮,一边用手捡起吃剩下的樱桃皮并转过身来。
小暮没吭声,在眼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辛苦了——怎么样了,E市的情况?”
梶原点着一只烟,用他那天生的辣嗓门问道。
“嗯——农作物受害的范围比预料的要大得多。共立电化工厂周围主要分布着桑田、菜园和一小片一小片的梅树林,目前随处可见这些植物呈现出的一条条带状枯萎的情景,长长的且黑乎乎的。据说这情形正好与工厂废液浸透过的地下水的流向重叠着。农民们把它叫做‘死亡之带’。看到这情景,大家都毛骨悚然……”
一说到这里,两个多小时之前映人小暮眼帘的利根州沿岸的情景又历历在目。
那真是一种凄惨的景象:由无数根银灰色的管道复杂交错成的几家化工厂;耸立着的灰色大罐和烟筒;从每个烟筒里冒出的滚滚白烟;已经饱和了的几乎无法再融进烟云的灰蒙蒙的天空……。
工厂周围的田野到处都腐蚀成了黑色的死亡之带。废液好像穿过了农田前方的利根川的堤坝,从那一带的河底涌出来的是冒着泡沫的酱油色的污水。
登上对岸的丘陵放眼望去,枯萎之带宛若流淌着败坏了的血液的毛细血管一样向各处延伸。从脚下扑鼻而来的是飘散在这一带的独特的臭味。从前桥到这一带是利根川水量贫乏的区域,河滩上到处裸露着岩石。细长的河流的前方是上州的山脉,朦朦胧胧的就像水墨画一样,隐约可见点缀在上面的几株红叶——
那种令人可怖的荒芜,无论是由共立电化的废液单方造成的,还是由几家工厂联合造成的,总之,某种病毒害确实已经侵蚀了大地,并开始危及着人类的身体健康,这一点是无容分辩的事实。
不,其实并不仅限于此地,或者说不仅限于工厂周围,难道这不是一个在整个日本的所有地方都散,市着各种不堪设想的病毒的时代吗?
这些病毒慢慢地渗入大自然和人体之中后,会不会有一天相互结合起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招致爆发性的灾害呢?那么,到那个时候再去追究其毒性的来龙去脉,再去调查致害的真正原因,岂不就已经到了靠人类自身的智慧也只能望洋兴叹的地步了吗……?
对于平时只能从概念上认识但难以把握的公害问题,小暮在亲眼目睹了这么一个现场之后,倒是有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充满恐怖的切身体验。
“对人体的伤害并不是急剧产生的,不过,主诉皮炎、恶心的患者好像还在继续增加啊!”
在梶原主任有点性急的目光催促下,小暮继续汇报说:
“正因为P大的分析报告对居民一方有利,所以受害者联络协议会的态度也强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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