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雕刻家

第41章


我一度相信过。”
“我会替你祈祷,”布里吉修女说,“我也该多花点时间做正事了。我曾经替奥莉英祈祷,你看看上帝这不就送你到我这里来了?”
“你要让我感动得落泪了。”
她一早醒来,灿烂的阳光由布里吉修女的客房窗帘照进来,使她满脸生辉。阳光太刺眼,所以她再钻进温暖的被子里,聆听花园里各种鸟类的鸣瞅声。她也隐约听到收音机在播报新闻的声音,可是太过微弱,听不清楚。楼下厨房里飘来煎培根肉的香味,使她饥肠辘辘地跃身起床。她神清气爽,也怀疑自己前一阵子为什么会那么颓废萎靡。她想,人生美好,想要好好享受人生的期盼如此强烈,不容忽视。
她与布里吉修女挥手道别,将车驶向盗猎人餐厅,并打开音响,放入帕瓦罗蒂的录音带。这是――出描述驱鬼故事的歌剧。浑厚的男高音由喇叭中流泻而出,令她听得如痴如醉。
餐厅里空无一人,她在前门及后门都敲了老半天,就是没人来应门。她开车到前一天报警时使用的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黑尔,她以为黑尔睡过头了,因此让电话响了好久。最后她终于放弃,挂上电话回到车里。她并不担心――老实说,黑尔比她认识的大部分男人都更能独当一面――而且她手中有更迫切的事情待办。她从仪表板的夹层取出一部名贵的自动相机,有高倍率变焦镜头――离婚时归她所有――检查里面有没有底片。然后她发动引擎,驶入车阵中。
她在车子后座蹲了两个小时,浑身不舒服,不过辛苦总算有了回报。奥莉芙的情夫终于由他的前门走出来,也适时地在门口停顿了一两秒,让她刚好捕捉到他的脸部正面。变焦镜头拍下了他的脸部特写,将他的黑眸子拍得一清二楚。然后他才转头张望,留意两方有无来车。她全身寒毛直竖。虽然他不可能看得到她――车子停在他对面街上,她藏身于后座,而且照相机也藏在手提袋内,只有镜头露出来――不过她还是紧张得直打哆嗦。吉宛与琥珀血肉模糊的照片摆在一旁座位上,使她不由得想起,自己跟踪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屠夫。
她回到住处,夏天毫无预警地就莅临了,令她热得难以消受。三天前还感受到隆冬的酷寒,如今已被炎阳高照取代,而且显然会一天比一天热。她打开窗户,让伦敦市区的隆隆车声灌进来。喧嚣声使她不由得想起,观海小筑真是静谧又迷人。
她打开答录机想听听有什么人留言,顺道也替自己倒了杯水,但却发现答录机里一片空白,没有人留言。她打电话到盗猎人餐厅,忧心仲仲地听着,但只听到电话另一头空洞的铃声。他到哪里去了?她焦虑地咬着指头,然后打电话给艾黎丝。
“如果你请杰利亮出他的招牌,”杰利・费尔丁是伦敦著名律师事务所的名律师。“打电话到道林顿区的警察局,趁大伙儿周末放假前向他们打听消息,你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艾黎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干吗?”她劈头就问,“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能让我安心。我现在心急如焚,根本无法定下心来写作。”
“腥,怎么了?”
“我很担心我那个神秘的警员。”
“‘你那个’神秘的警员?”艾黎丝狐疑地问。
“没错。”
“天啊,”艾黎丝没好气地说,“你不会是迷上他了吧?他是我们的消息来源。”
“没错――他也是性幻想的源泉。”
艾黎丝暗中叫苦。“如果你迷上了警察,如何能客观地描述警界的腐败?”
“谁说他腐败的?”
“如果奥莉芙是无辜的,他一定很腐败。你不是说是他向她问口供的吗?”
可惜你不是天主教徒,不然可以去向神父告解,那可以让你马上觉得好过些……
“你还在听吗?”艾黎丝问。
“是的。杰利肯不肯帮这个忙?”
“你为什么不自己打过去问?”
“因为我也牵扯进去了,他们可能会听出我的声音。我打过一通报警电话。”
艾黎丝又叫苦不迭。“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有任何不法行径,至少我认为没有。”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惊叫声。“听我说,杰利只问几个稀松平常的问题就行了。”
“他必须说谎吗?”
“或许一两句无伤大雅的小谎。”
“他不气疯了才怪。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为人。光听到要作假就会火冒三丈。”她大声叹了口气。“你很烦呢。你可知道,要游说他做这种事,我必须答应要乖乖听他的话当交换条件。那我的日子会过得生不如死。”
“你真是慈悲为怀。好了,我告诉你杰利需要知道的细节。他想打听他的客户,盗猎人餐厅的黑尔・霍克斯里,住在道林顿区的温席拉街。就说他相信盗猎人餐厅遭人破门而入,不晓得警方知不知道黑尔如今的下落。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可是我尽量就是。你今晚会在家吗?”
“会,在家里紧张地揉指头。”
“把手指头用来敲键盘吧,”艾黎丝没好气地说, “我们虽然有合作关系,可是一直都是我在忙,我受够了。”
她将照片拿到附近的快速冲印店冲洗,顺道采购些日用品。回住处后,她将照片摊在茶几上,仔细研究。她将那个情夫的照片先挑出来摆在一边,共拍了两张脸部特写,几张他刚要走开时的背部全景镜头。然后她望着其余的照片笑了笑。她都忘了拍过这些照片。故意忘的,她想。那是鲁伯特在爱丽丝生日时带爱丽丝到公园玩所拍的,就在车祸前一个星期。她记得,他们当时曾约定,为了爱丽丝,两人在当天暂时休兵,不要吵架。两人也都设法遵守承诺,不过大都是罗莎在竭力自制。她尽量保持冷静,强颜欢笑,而鲁伯特则老是会无意间说漏嘴,不断地提起洁西卡的住处、洁西卡的工作等等的,除此之外,倒是相处融洽。爱丽丝看到父母言归于好,喜形于色,由照片中就可看出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罗莎将这些照片放在一旁,拿起她的购物袋,取出几张玻璃纸,一支画笔,三罐广告颜料。然后,她边吃着猪肉馅饼,边动手工作。
她每隔一阵子就停下来,望着女儿的照片微笑。她早该将这卷底片冲洗出来的,她告诉蜷缩在她腿上的安卓芭夫人。报纸上刊登的那张像破布偶的照片,根本不是爱丽丝。这个才是爱丽丝。
“他跷头了,”两小时后艾黎丝一接通电话就开门见山地说,“警方对杰利百般追问,要他说出黑尔的下落。检方已经发出拘票,要全面通缉他到案。你是怎么会找上那种妖魔鬼怪的?你要找情人,也该挑个正派一点的,像杰利这样,”艾黎丝语气凝重地说,“他就不会打女人,或使她们卷入不法勾当中。”
“我知道,”罗莎温和地附和她, “不过好男人都被抢走了。他们有没有说要以什么罪名起诉黑尔?”
“什么罪名?倒不如说哪些罪名吧?他的罪状可多了。纵火、拒捕、由犯罪现场潜逃。只要你说得出来的罪名,他都触犯了。要是他和你联络,拜托别让我知道。杰利现在的模样,像是知道‘开膛手杰克’是谁却必须守口如瓶似的。如果他以为我知道黑尔的下落,保证会心脏病发作。”
“一言为定,”罗莎向她承诺。
沉默了一阵子后,艾黎丝再度开口。“你还是挂上电话吧,免得他打不进来。有一个人因为脸部严重灼伤送医治疗,有个警员的下颚脱臼,他们要逮捕他时,他还试图放火把自己的餐厅烧了。我觉得他的行径听起来满可怕的。”
“你说得或许没错,”罗莎缓缓地说着,怀疑她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的小屁屁还真可爱哩。我是不是很幸运?”
“花痴!”
罗莎笑了。“替我向杰利道谢。就算你不想替我转达,我还是感谢他的鼎力相助。”
她睡在沙发上,免得来不及接电话。她觉得他或许是不想向答录机说话。
不过电话整个周末都闷声不响。|http://www.yesho.com/wenxue/转贴请保留站台信息。[到下页]女雕刻家
16
星期一早晨,罗莎再度觉得郁郁寡欢,她到贝伐德旅馆,将照片摆在柜台上。“这个是不是路易士先生?”她问那位女士。
那位和蔼可亲的妇人戴起眼镜仔细端详。她歉然地摇头。“不是,亲爱的,很抱歉。他看来一点都不像。”
“再试一次。”她将一张玻璃纸摊平叠在照片上。
“天啊,太神奇了!没错,就是他!”
马妮也认了出来。 “是他没错。老不修。”她眯起眼睛。
“这么说他不算过分吧?小女生怎么会看上他?”
“我不知道。或许是迷恋吧。”
“他是谁?”
“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罗莎说。
马妮吹了声口哨。“那你得小心一点。”
“没错。”
马妮将手摆在桌上,露出修得整整齐齐的指甲。“你真的不想告诉我他是谁?要是你的下场也落得在厨房里东一块西一块的怎么办?”她狐疑地瞄了罗莎一眼,认为这件事与金钱一定脱不了关系。
罗莎注意到她狐疑的眼神。“不了,谢谢你的关心,”她斩钉截铁地说, “这个消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如果他知道已经被我查出来了,我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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