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说分手

世界在我眼中迷離，風
越刮越猛，捲走了一天的酷熱。我出門的時候衹穿了一件單薄的連衣裙，在冷風中，
我凍得直打哆嗦。
      無處躲藏的我，心情頹喪地跑進一家賓館開了一間房。那時候我是多麼地想宣
洩一番，可是身邊卻沒有一個可以埋頭哭泣的肩膀。
      莫名其妙地我想起了「火警」，想起了上午在電梯裡「火警」那充滿了關愛的
笑容。「火警」四十出頭，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個出色的男人。在我印象中，他是個
十分善解人意的男人，平日言語不多的他，對下屬總是親切和藹，總是很有耐心地
傾聽下屬在工作和生活中的遇到的不快和煩惱。
      其實，在此之前我和「火警」有過一次『獨處一室』的經歷。那是幾個月前我
們一起出差的時候，晚上他來我房間說工作上的事情，後來大家越聊越有默契了，
我也說了一些自己生活中的煩惱，講過一些我和丈夫之間的事情。他靜靜地聽我說
話，不時地安慰我，也語重心長地告訴我要理解丈夫的難處，他深有感觸地說特別
能理解我的苦楚，因為他的妻子也時常抱怨他工作太忙。
      那天，在我房裡我們聊了很長時間，跟他聊天常常會被他那種成熟男人的寬容
和體貼所感動。那次我對他十分感激，因為很長時間沒有向別人傾訴過自己內心的
苦楚，他的話語給了我不少安慰。那天我感動地說我不是把他當男人，才跟他說這
麼多的。我希望他能是我的好朋友。他說他也很感謝我對他的信任。最後，他很紳
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裡，我們相安無事。
      這段經歷，使我們日後工作上的配合更加默契，我也認定了他是一個安全、可
靠的傾訴對象。
      無助中，我撥了他的手機，哭著告訴了他自己的處境。沒過多久，他就開車來
到了我的房間。
      他一直默不作聲地聽我說著，關切地看著我。他關注的目光，讓我不止一次地
在心裡想，我丈夫為什麼不會這樣？哪怕在我生氣的時候哄我一下。
      想著想著，我止不住地傷心起來，哭得渾身發抖。他坐到我身邊，摟住了我。
那一剎那，我感覺週身癱軟，不由自主地趴在他的肩頭抽泣，感受著他男人的體溫。
漸漸地，一種火辣辣的慾望在我體內蔓延，我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在沸騰。他帶著
柔情萬種的目光注視著我，那種目光讓我的呼吸變得慌亂，我的心砰砰亂跳。那一
刻，我知道了自己其實是多麼渴望男人。我荒蕪許久的身體慢慢被他深情的目光點
燃，我一步步倒在了他懷裡，任由他溫暖的雙手在我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遊走。最後，
我褪下了連衣裙，倒在了賓館的雙人床上……
      出軌之後的悔恨
      完事之後我哭了起來，我想我的丈夫，哪怕他真的一點也不關心我，我也每時
每刻都在想著他。即使是在和「火警」作愛的時候，我腦海裡也在不斷浮現出丈夫
的音容笑貌。我甚至感覺那個進入自己身體的男人是我的丈夫，而不是『火警』。
      不用我解釋什麼，『火警』也能知道我哭的原因，畢竟他也是一個有家室的人。
但是我看不出他的眼中有絲毫的內疚，難道他就一點也不會想起自己家裡的妻子嗎？
我實在是難以理解，為什麼男人和女人會有這麼大的差別，他們總是能坦然地接受
這種事情，而女人總是為此心生愧疚。
      『火警』悠閒地躺在床上抽煙。男人管這叫『事後煙』，據說是可以很好地緩
解作愛後的緊張感。我也要了一支煙，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抽煙。『火警』很詫異地
看了看我。後來還是給我點著了煙。他安慰我說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包袱，因為大家
都是中年人了，沒有必要太在意作愛這樣的事情。可是我還是在意，我覺得這事情
發生了和沒有發生就是不一樣的。我問他如果他知道了他妻子和別人上床的話，他
當時會是怎麼想的，難道也會像剛才那樣安慰自己嗎？『火警』的表情立刻變得有
些憤怒了，顯然，我的話刺激了他做為男人的自尊心。他裝出不屑的笑容，故作輕
松的說他老婆才不會和別人上床。當時我的心就涼了。是啊，衹有壞女人才會和別
的男人上床。我立刻意識到自己就是個壞女人。『火警』抽完煙後說他想去洗洗，
問我願不願意陪他洗個『鴛鴦浴』。我看也沒看他一眼，他有點失望地獨自進了衛
生間。
      火警一離開，我的心裡就一陣慌亂，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給丈夫打電話，我很
想他，甚至很想立刻告訴他自己發生的一切。但是我沒敢打，我沒臉給家打電話。
丈夫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和我離婚的，我感到害怕，我真的很怕丈夫和我離婚。想到
這些我實在是後悔之極。我後悔自己剛才和『火警』發生了關係，如果剛才沒有作
愛，大家衹是聊聊天，哪怕是我趴他懷裡大哭一場，這都沒有關係。可是我居然和
別的男人作愛了，這是我第一次和丈夫之外的男人作愛啊！我又是後悔，又是害怕，
整個人立刻變得六神無主了。等『火警』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抽了
4支煙了，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抽掉那麼多煙的。『火警』一臉輕鬆地回到了床上，
他伸手抱我，我厭惡地推開了。我不想再讓他碰自己的身體。他有些不快，憤憤地
鑽進了被子裡，沒多久，他就像頭豬一樣的打起了呼嚕。這更讓我覺得噁心。我躺
到了另外一張床上，可是怎麼也不能入睡，真個夜晚我都沒有合眼，一邊哭著，一
邊回憶起和丈夫這麼多年的恩恩愛愛。當時我對自己說，這一夜快點過去，就當什
麼也沒有發生過。
      第二天早晨，我悄聲離開了賓館，像個小偷一樣忐忑不安地打開了家門。丈夫
已經起床了，急匆匆地穿衣服準備去上班。他甚至沒有看出我的表情有什麼異樣，
例行公事地向我道歉，說他昨天晚上實在是喝醉了。然後像往常一樣，從行李箱裡
拿出好多給我買的禮物，看著那些禮物，我哇地哭了起來，哭得特別厲害。他慌張
地抱著我，懇求我原諒他昨天的行為。我心裡在想，其實該懇求原諒的人是我啊！
      後來我撒謊說昨天在一個好朋友家過的夜，他也就相信了。後來，他去公司之
後，「火警」打來電話問我早上怎麼不辭而別，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衹是告訴他
以後不要再提昨天發生的事情了。
      我多麼希望那天晚上什麼也沒有發生啊。
      但兩個多月過後，我發覺自己身體不對勁兒了，便到醫院做檢查去了。
      那天，我緊盯著化驗室的窗口，不知道它再次開啟時會對我做怎樣的宣判。
      最擔心的結果還是出現在了我眼前──HCG 呈陽性。我懷孕了！當我一眼看見
這個結果時，心頭一陣驚恐地狂跳。怎麼會？怎麼會？
      這種化驗的錯誤率是多少？我問大夫。大夫被我的質疑給弄得不能自己，她慎
了又慎說，要不再驗一次？
      再驗一次！我決定得斬釘截鐵，心頭卻驚恐萬狀。
      窗口又開了，大夫叫我的名字，像是要為她自己平反：沒錯，就是陽性，你懷
孕了！
      我的腦袋猛地炸了似的，劇痛欲裂，恨不得昂頭怒喊：天哪！怎麼會這樣！
      無助感又一次將我淹沒
      當天，我把化驗結果告訴了「火警」。他一聽就立刻變了臉色，說這絕對不可
能是他的。我說那就奇怪了，我結婚七八年了，跟老公一直沒孩子。他說，那也難
說，難道你老公後來就沒碰過你？我無言以對。我讓他陪我到另一個城市去把孩子
做掉，他卻說，錢可以給，但決不奉陪。
      看著「火警」那冷漠的眼神，我絕望了。真沒想到男人是這樣善變的，我對男
人的最後一點點幻想也徹底熄滅了。
      後來，我一個人去了醫院。沒想到醫生告訴我，就我的身體狀況和年齡來說，
如果把孩子做掉，今後可能再也不會有孩子了！天哪，我欲哭無淚！懊悔、無助一
起向我襲來，我倒下了，一個人在家躺了3 天。
      那些日子丈夫又出差了，家裡除了我的呼吸，感覺不到一點生命氣息。這個時
候要是有一個孩子陪伴多好啊……母性在我心裡復甦，我忍不住哭了。哭夠了，我
又回到現實。一想到腹中發芽的是個無名「果」，無助感就又一次將我淹沒。我知
道這個孩子不該留下，可我真的想做一回媽媽，我究竟該做怎樣的選擇呢？
      後來，我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把孩子生下來，我太需要一個孩子了。我安
慰自己說，這個孩子沒準會是丈夫讓我懷上的。
      事到如今，我最後悔的事情不是跟別人發生了一夜情，而是後悔自己把懷孕的
事情告訴了丈夫。
      他出差回來的那天，我故意裝出喜悅的神情告訴他說我懷孕了，然後傻傻地期
待他的臉上會綻放出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