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说分手

說實
話，我們家在經濟條件上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能不能多賺點錢對我來說已經不重
要了。
      每次我說這樣的話他總是很不理解地看著我，說什麼男人應該有自己的事業才
行。過後他也會安慰我，保證以後會爭取更多的時間和我在一起。
      成了沒人照顧的孩子
      他不在身邊的時候，我就成了個沒人照顧的孩子。這麼多年了，生活上的很多
事情都是丈夫幫我張羅的，我習慣了有他呵護的日子。他一出差，我的生活就變得
很糟糕很糟糕──沒有丈夫哄我起床的話，我就常常會上班遲到；吃飯也是個煩人
的問題，他在家的話會變著花樣的給我做菜，做好多我愛吃的菜，可他出差以後，
我衹有天天去飯館，大多數的菜是不合我口味的。
      一個人在家難受了，我會在夜裡給身在外地的他打電話傾訴自己的苦楚，常常
說著說著就哭起來，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起初他聽到我哭心裡也會特別難受，
會很溫柔地安慰我，說些充滿歉意的話，也常常許諾說會為了我早點辦完差事回北
京，但大多數的時候是不能兌現承諾的。總是打電話過來說事情有一些變化，還要
在外面多呆幾天，我就這樣一次一次地對他失望了。
      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後來他居然會厭煩我不停地給他打電話。一再地告訴我
他那邊正在開會或者是跟很重要的客戶在一起吃飯。女人在這種時候總是會覺得特
別委屈的，但他越來越不耐煩聽我訴苦了，甚至有時候還會在電話裡對我大吼，說
我不體貼他，不理解他的難處。
      沒錯，我能理解他的難處，可是他有沒有想過一個女人孤身在家的滋味有多難
受啊！有時候傍晚我一個人在馬路上散步，看著迎面走來的一對對情侶親親我我的
樣子，看著別人家的夫妻手牽著手走在一起的恩愛場面，我就一陣陣心酸，嫉妒那
些女人能有愛人相伴。別人的丈夫雖然在外型、氣質上都比不過我丈夫，可是人家
畢竟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啊！
      而我呢，丈夫常常不在身邊，也沒有小孩。下班以後總是一個人神情落寞地回
到空蕩蕩的家，晚上除了看電視也沒什麼事情好幹的了，有時候也會想給大學裡的
朋友打電話聊聊天，可人家也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誰會有耐心聽我這樣一個女人牢
牢叨叨呢？「
      當許曼麗敘述到這的時候，我自以為整個故事的發展已經容易猜測了──一個
哀怨的少婦，由於丈夫常常不在身邊，耐不住寂寞的煎熬和別的男人的誘惑而有了
出軌行為。
      但故事的發展並非我想像的那樣，許曼麗說自己其實是個十分保守傳統的女人，
而且她很愛自己的丈夫。雖然有過不少男人向她暗示好感，但是都遭到了她的拒絕。
她說即使在寂寞得心裡發慌的夜晚，她也沒有想過去做對不起丈夫的事情。
      「丈夫不在身邊的日子，我的確感到寂寞。更痛苦的是，在寂寞的時候我連個
傾訴的對象也沒有。可我是個傳統的女人，我知道有不少女人會因為耐不住寂寞而
在外面找男人，但我的道德觀和良好的家教都不能容許自己做對不起丈夫的事情，
何況我很愛我丈夫，為了他我心甘情願忍受寂寞的煎熬。
      荒蕪的日子真的不好捱啊！每次丈夫出完差回到家的時候，我都會死死地抱著
他大哭一場。然後用力地捶打他健壯的胳膊，以此發洩自己壓抑了很多天的委屈和
哀怨。
      這時候丈夫會用充滿歉意的目光看著我，很認真地責備自己是個不稱職的丈夫，
溫柔地說讓我受委屈了。然後打開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一大堆給我買的禮物──通
常是我喜歡的衣服、化妝品、首飾啊什麼的。每次都是這樣，我用一大堆的眼淚向
他抱怨他不在身邊的苦楚，他則希望用一大堆的禮物來補償我。其實，沒有女人會
不喜歡那些禮物的，可是，女人更需要的是一個能天天陪著自己慢慢變老的丈夫啊！
      在生活上他是個細心的男人，很會照顧我。可是他真的不太瞭解女人的心思，
總是哄小孩一樣的把我哄開心了之後，又開始忙工作的事情了。
      我失望過，但總是安慰自己說，總會有一天，丈夫疲憊了，就會像個玩累了的
小孩一樣回到家的港灣，一刻也不離開我的。
      我也寄希望於將來有了小孩以後，丈夫就會更多時間在家裡呆著。但是這麼多
年過去了，我還是沒有懷孕的跡象。這點讓我很著急，丈夫看起來也有些著急了，
我們甚至買了不少這方面的書，希望能從技巧上提高「命中率」，可是我的生活仍
然沒有什麼改變。
      就這樣，丈夫經常出差和懷不上小孩這兩個因素大大地破壞了我和丈夫之間原
本和諧的關係，我們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他也越來越對我表示出不耐煩和厭倦。
但即使是這樣，我也沒有對我們的未來喪失過信心，總是安慰自己說，以為一定會
懷上小孩，丈夫也是愛自己的。
      後來，我和我的上司之間發生的事情是我沒有想到的。現在想起來，整個事情
的發生都是有些突然的。
      那是去年夏天的時候，丈夫又出差了，這次他走的時候很長，有三個多月。
      有一天早上我剛到單位，就接到丈夫的電話，他說他在回北京的路上，中午的
時候能回家。放下電話，我激動得心慌意亂，跟丈夫分別了三個多月啊，那段日子，
我感覺自己整個生命都快枯萎了。
      我還記得那天上午自己興奮的表情，簡直像個初戀中的小女孩，狠不得立刻就
能見到久別的丈夫，趴在他懷裡好好的地哭一場。
      正好那天單位裡也沒什麼事情，我跟同事打了個招呼後就提前下班了。
      沒想到，在電梯裡遇到了我們部門領導，大家都在背後叫他「火警」，因為他
的電話分機是「119 」，也因為他的兩面性：他自己脾氣大，愛發火；又特別會滅
別人的火，衹要有人生氣，他就充當「滅火器」。
      我很緊張地向「火警」解釋自己早走的理由，沒想到他特別有風度地說：「沒
事沒事，早點回去，有人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動，沒想到「火警」是這樣熱情和善解人意的男人。
      我感激地告別了「火警」，然後打車離開了單位。坐在車上我心神不寧，不停
地催司機開快點，司機以為我要趕飛機，我笑著告訴他是我丈夫出差回來了。司機
有點詫異地看著我，笑著說沒見過我這麼愛老公的妻子。我苦笑了一下，是啊！在
別人看來丈夫出差衹不過是件普普通通的事情，可誰能體會到做我這樣一個妻子的
難處呢？
      我在我家附近的超市下了車。那天我突發其想──買一堆丈夫愛吃的東西，提
前回家當一回「煮婦」。我要讓丈夫回了家就不想出門，要讓他感受到天下的美味
都不如自己妻子做的家常菜。
      那天氣壓很低，悶熱得很，我在廚房裡揮汗如雨。其實我家廚房裡裝了空調的，
可是我受不了空調，也不想開，因為我想讓丈夫回家後看到我滿心投入「做家務事」
的樣子──讓他感到幸福，也要讓他心疼自己妻子。
      雖然平時自己很少做飯，但那天我做的菜特別棒，每個菜都鮮艷奪目、香味撲
鼻，擺了滿滿的一桌子。我猜想丈夫進門之後一定會大吃一驚的，他肯定想不到自
己老婆原來是這麼能幹的。
      做完飯之後，我又勤快地拿起了墩布，把房間收拾得潔淨而溫馨。然後，我站
在窗邊望著他回來的方向，像一塊望夫石一樣一動不動地站著。目光是那樣的焦灼，
每一秒種我都在盼望丈夫那高大挺拔的身體能出現在眼前。
      可是我左等右等還是沒有等到他的出現。我著急壞了，生怕他在路上出了什麼
意外。中午一點多，他打來了電話，抱歉地說剛下飛機就被公司老總「劫」去給他
洗塵，他說「意思一下」就回來。
      誰知道這「一下」就是一晚上。等到晚上12點多他才一身酒氣地回來，把我期
待、幻想的種種溫情全熏跑了。
      我忍著，想著他能在床上有所彌補。可誰知，他一躺下就成了一灘爛泥，還一
個勁兒地說：「熱死了，熱死了，怎麼不開空調。」聽得我又氣又傷心。
      我跑到陽台，想看看他的反應，他無動於衷；我進屋換上衣服，弄出聲響站到
大門外，想讓他追過來，他還是紋絲不動。我失望至極，逕直走出門洞。我跑了很
遠，就像一個負氣的孩子，想像著他眼睜睜看到這一切該多揪心，揪心得讓我痛快。
我還故意帶上了呼機和手機，還幻想著能有他的呼喚！
      可什麼都沒有，衹有風刮起的沙塵，弄得我滿身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