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说分手

我總覺
得，關於中學時期的記憶少得可憐。可是，上大學之後就不一樣了。我接觸的人越
來越多，男人也一樣，後來我遇到過不少讓我動心的男人，不過，能真正讓我動情
的，大都是年紀大的男人。我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大學裡有過幾個挺優秀的男孩追
求我，我和其中一個我還試著談了一場戀愛，可是，相處了半年多，我對他卻一點
來電的感覺也沒有。
      相反，見到那些風度翩翩，成熟穩健的中年男人，我卻特別容易產生好感。當
然，和中年男人談戀愛總是很累的，因為他們大多有妻子兒女，在他們看來，我這
樣一個女孩，不過是他們平淡生活中的一種調劑品。我永遠不會是他們生命裡的全
部，他們誰也不會像父親那樣無條件地愛我，也不會像年輕男孩那樣真誠地迷戀我，
我衹是一個玩物，一個裝飾物。可是，我真的覺得自己賤，我就是喜歡跟這種男人
在一起，像著了魔一樣，有時候自己也勸自己改改毛病，可是沒辦法，我好像已經
無藥可救了。我寧願去做那些老男人的情人甚至玩物，也難以產生和自己年紀相當
的男孩談戀愛的念頭。後來，我經歷過不少情感折磨，被人耍，被人玩，甚至被人
毒打過，可是我還是難改本性。現在，我認命了，也許，這都是我命裡注定的。
      不過，我想告訴你，我不是天生淫賤的女人，我之所以會這麼放蕩，除了戀父
情結的影響外，我還有一個難言的遭遇──我的第一次很不幸，是醉酒後被人誘姦
的。那個混蛋的名字我現在記不得了，是個生意人，他的樣子我忘不了，奸猾、殘
忍，這是我說起這個人最喜歡用的字眼。不過他有著迷人的外表，笑容很能誘惑人。
      我是在一個酒吧遇到他的。那是我大二的時候，我和宿舍的一個好朋友說一起
去三里屯看看。酒吧這種地方對我們那個年齡的女孩來說是很有吸引力的。那個女
孩挺開放，換過好幾個男朋友，她又會抽煙，又能喝酒，宿舍裡其他的女生都不喜
歡她，不過我倒是和她挺談的來。和她相處的時間越多，她的性格和生活方式對我
的影響也就越大。
      我感覺，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就變得特別「騷」。我們倆在一起說的
最多的話題就是「性」了。因為她的性經驗特別豐富，所以大多時候是她在說，我
瞪大了眼睛聽她的描述。令我吃驚的是，那種平常女孩羞於啟齒的事情，她卻能說
得天花亂墜。對於她所敘述的那些男歡女愛的故事，我是十分嚮往的。不過，她喜
歡的大多是年輕有活力的帥男孩，我不感興趣，她給我介紹過一個那樣的男孩，我
沒感覺，她就說我變態，吻我為什麼連那樣的帥哥都不放在眼裡。後來我跟她說了
我的「戀父情結」，她倒是十分理解，還說以後遇到了優秀的中年男子一定介紹給
我。
      那天我們去了一個比較鬧的酒吧，人特別多，音樂也很嘈雜，我不喜歡那樣的
環境。我那個女伴挺喜歡，沒過多久就和一個帥哥「勾搭」上了，他們後來衹顧著
自己喝酒玩篩子，讓我在一旁大受冷落。不過，沒過多久，我就不感到無聊了。那
個男人出現在了我眼前，他年紀不大，三十歲左右。當時他坐在我斜對面的桌上，
用直勾勾的目光看著我，嘴裡叼著煙，臉上帶著挑逗的笑容。起初我並沒把他放在
眼裡，因為他年紀不夠大的緣故吧。他很大膽，沒過幾分鐘，他居然向我走了過來，
然後問也不問就坐在了我對面。當時我和我的朋友都十分驚訝。不過，他很快就和
我們打成了一片。他很老練，也很大方，為我們叫來了十瓶啤酒，還特地為我叫了
一杯挺貴的雞尾酒。他的加入使得氣氛熱鬧了許多，自然大家也都多喝了不少酒。
他是廣東人，普通話雖然說得不是很標準，卻很能侃，他講的段子又搞笑又新鮮，
他還講自己在生意場上的遭遇，那些故事對我們來說實在是聞所未聞。憑著那三寸
不爛之舌，他很快就成了我們的朋友。一開始他是和我們每個人都聊幾句，後來他
就衹和我一個人聊，他誇我漂亮，說我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我知道他一定是和每
個女孩都這麼說的，可這樣的話每個女孩子都喜歡聽。跟他聊得越多，我越是對他
有些好感，不過並不是很強烈。我說過的，我衹對四五十歲的男人有感覺。那天我
確實有些失控，我以前是從不喝酒的，但那天我和他喝了很多，也說不清是什麼原
因，也許因為自己是第一次進酒吧，心情很放鬆，特別想瘋一次。他很狡猾，能抓
住女孩的心思，看我喝得差不多的時候，他邀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去附近的一個迪吧，
我的女伴和他剛認識的帥哥當時正聊得熱火朝天的，都說不願意去蹦迪，起初我也
堅持不去，可是耐不住他的死纏爛打，而且我的女伴也勸我和他一起去，真不知道
她是何居心。說實話，我當時被酒灌得頭暈目眩的，根本就不想去蹦迪，可是他一
拉我的手，我的身體就軟了，順從地和他一起離開了酒吧。這種感覺真的很特別，
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我當時對他是不是有好感呢？我也說不清楚，是有一些的吧，
但不是很強烈，我想要不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我是不敢那麼大膽的。後來我跟他走
出了酒吧，不過，走在半路上我就吐了，他趕忙給我掏出了紙巾。後來聽到她問我
是不是很難受，要不要到他車裡去休息。我當時醉得一塌糊塗，進了他停在路邊的
車裡。後來，他給我買來了礦泉水，還溫柔地為我擦臉，讓我大為感動。後來在車
裡發生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好像他吻了我，還說去賓館開間房讓我好好休息。
      後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之後，我醒了過來。衹記得自己當時哭著求他，求他輕
一點。可他沒有，他是個禽獸。沒多久，我暈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已經
跑了，我衹看到了在我床頭留下的一沓鈔票。我哭了，赤身裸體地躺在了一個陌生
的房間裡哭泣。等我慢慢有了知覺的時候，我感到下身十分疼痛。揭開被子，我看
見了床單上的一灘血跡。我為自己的命運哭泣，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遭受這樣的厄
運。
      一夜情人安撫我的傷口
      那天，我衹想到了父親，我知道衹有他能安撫我受傷的身體。可是，我沒有回
家，我害怕看到父親的眼淚，他老了，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我衹有拖著傷痛的軀
體回到學校，悄悄地在水房清洗傷口，悄悄地在黑夜裡掉眼淚。從此，我習慣了沒
有快樂的日子。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害怕男人，看到男人的笑我就會毛骨悚然，我
覺得男人是骯髒的，殘忍的，我甚至發誓要報復男人，要用最殘酷的方式去折磨男
人。我也的確是那樣做了，勾引過好幾個壞男人，在他們對我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
我冷酷地離開，甚至不給他們一個理由。這樣做的時候我會快樂，可是快樂之後，
我衹感到了空虛。
      宏的出現改變了我，一度讓我對男人又有了幻想，但也僅僅是短暫的一個夜晚
而已，一夜之後，我重又回到冷冰冰的世界。
      宏是我的網友，雖然我們衹在網上聊過一次，但我仍把他定位為網友，後來我
們的交流是通過電話。我和他真的很有默契。一個深夜，我心情寂寥地進了一個網
絡聊天室，一看到他的名字我就產生了要認識他的念頭，他叫「衹給女人快樂回憶」，
說不清楚自己當時為什麼一看到他的名字就感到了溫暖，立刻覺得他是個值得信賴
的人。我找他聊，說了很多，平生第一次和一個陌生人說那麼多的隱私，他回話很
少，衹是鼓勵多說一些話，因為說出來心裡會痛快一些。聊了整整一個通宵後，我
告訴了他我的手機號碼，我說我要聽到他的聲音。那天，早上七點種，我們通了第
一個電話。他的聲音我終生難忘，沙啞得很滄桑，卻能傳遞出一種切切實實的溫暖。
他告訴我他四十出頭，單身一人。他說他有過一個美麗的妻子，他們十分相愛，可
是四年前，他的妻子像我母親一樣死於車禍。描述起妻子的長相時，他哭了，那是
我第一次聽見男人哭泣的聲音，而且是一個中年男人。他的深情和頹廢吸引了我，
也十分切合自己當時的心境，那時的我衹喜歡頹廢的東西。我喜歡上了這個中年男
子，不止一次我大聲地在電話裡說我想見他，說我愛上了他，可是他總是拒絕和我
見面，他說我衹是一個孩子，根本不明白愛是什麼。的確，我是不明白愛是什麼，
可是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對他的想念和牽掛。我時常會在夜裡想起他，想起他
在黑夜裡的孤獨和不快樂，我想要去靠近他，在我看來，他是我的希望，我當時執
著地以為，我能改變他的生活，他也有力量安撫我受傷的靈魂。我告訴他自己的想
法，他卻冷酷地勸我停止幻想，他說他喪失了再愛其他女人的能力，他說他的心早
被他死去妻子帶走了。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哭了，不是因為他的拒絕而感到委屈，
而是心疼他，他的頹廢讓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