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

第2章


   
  我无法理解父母,不是因为我太小。      
  弟弟有新衣,有好玩具,有零食,我都没有。我的童年过得很寒酸,可我的家境并不寒酸。   
  慢慢地,我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对弟弟好,学会了疼他。   
  弟弟似乎被我感化了,有时他也给我分一点救济品,他说,哥哥,你很可怜。   
  我很可怜,是吗?我怎么一直都未想到过这两个字眼。   
  别人都说许多父母重男轻女,在我们家中是重小轻大。   
  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想再去回忆。   
  整个暑假,我们三人都在一起,到河中玩水,半夜出来吃宵夜或者去酒吧。   
  欣儿不仅对我弟弟好,对我也很好,不管有什么好事,她总忘不了我。   
  也许是因为我是她男朋友的哥哥吧!   
  两个月的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弟弟带着欣儿回到了西安,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惟一像幽灵一样还存在我身边的就只有咪咪了。每当我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会不约而至地闪烁在我的好友栏中。   
  我越来越感觉到我离不开咪咪,一天不见她我心里就闷得发慌。   
  但这不是网恋,我从不相信网恋。   
  我对咪咪的需求仅是她听我的倾诉,我再听她为我模拟呻吟的叫声。每到这时,我就会很轻松地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那来自远方的声音。   
  我的脑海中没有图像,只有声音。   
  我拼凑的文字在大小报刊上频频地出现,一张张约稿函也铺天盖地地飞来。他们只要我的稿子,他们没想过我是如何地生活。   
  我每天从早上六点多开始睡,一直睡到下午三点,然后洗漱,之后吃一天的第一顿饭。   
  吃完饭就去邮局的信箱取信,许多时候都有汇款,还要签字画押。   
  处理完信后已是下午六点了,我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穿上宽松的衣服去街上散步,有时也骑着车狂奔。   
  在想回去之前,找一个夜市摊吃一个三鲜的沙锅。一看时间,快到八点。   
  晚上八点时,我开始构思写东西。有时写不出来就看,或者在网上搜资料。   
  十点时,我准时打开QQ,因为许多人找我都是通过QQ。在聊天的同时,我收信、看信、回信。   
  凌晨一点,咪咪准时上线。她很会选择时间,她不知道我的习惯,但她能算准我在线,并且知道我已经筋疲力尽,正需要她。要不然我就不会说她是幽灵了。   
  凌晨两点,我关掉QQ,先吃一小碗方便面,接着又开始写东西。这段时间是我的黄金时间,我的许多惊世之作都是在这个时段,在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完成的。   
  我一直写到早上六点,写得东方开始发白,实在挺不住了,便关上电脑,泡一大碗面,再去淋一个热水澡,出来就吃面,接着刷牙。我要睡觉了。   
  我喜欢裸睡,但我从不梦游。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把时间颠倒一下, 把生物钟修改一下,就在现实中与世隔绝了。   
  很是奇妙。   
在我个人作品主页挂出的第三天,我就收到了一个文学原创作品网站发来的邮件,那是一家文化公司,他们说想与我签约,想买断我三年的创作权。   
  我收到合同后仔细地看了一下,条件很苛刻,他们不允许我一稿多投,不允许我和第二家媒体签类似的合同。最令人头疼的是他们会扣掉你稿酬的百分之四十作为手续费。      
  经纪人,对,这就是经纪人的形式。我负责写,他们负责为我推荐、包装,然后四六分成。   
  这样也好,省得我自己去投稿,也省得不停地发要稿酬的邮件。   
  有些媒体老爱忘记给我发稿酬,我不得不亲自去要,还好,有少数一要就给。   
  我签约了。   
  没想到自己做得十分粗糙的网页还挺受欢迎,刚挂上去的前四天,访问量就超过了两百,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每天又多了一件事,要更新网页,还要查看留言板,但我感觉又多了一份收获。   
  人就这样,没事时喜欢找事做,事多了又觉得累。   
  虽累可我仍然干得很起劲,因为我有了自己的目标和理想。   
  我要用自己的手先解决温饱,再奔小康,然后扬名立万。   
  我知道我的理想太离谱了,要想实现也许得花上一辈子的工夫。   
  只要能实现这些,我认为花一辈子的时间也值得。   
  因为实现了这些,原来那些有意阻挠我成长,对我没钱还要自己挣钱读书,还在我借钱读书时发出讥讽和嘲笑的人会对我刮目相看。   
  更重要的是我要让他们后悔,后悔自己的眼睛看不准人和事,后悔当时没有拉我一把,现在想来巴结我也心虚。   
  其实这也不是我的真正目的。我只是觉得这样才能解恨。   
  因为那时我受的白眼、讽刺、嘲笑实在太多了,多得可以记得一辈子。   
  为此我要拼命,要发奋,我要努力,要争气。   
  弟弟来电话了,他说他马上就要毕业了,学校不分配,他想和欣儿一起回来找工作,要我留心留心。   
  我留心?我自己就这样,还能留心什么,是QQ里又多了一个好友,还是网页访问量过了一千?   
  我没路子的,我对弟弟这样说,你自己努力奔吧!   
  他有点失望地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多久,也许女人可以改变我,但我无法静下心来去留心窗外的女人。   
  她们离我的生活太遥远了。   
  咪咪开始叫我小老公,我也直呼她为老婆,她说你的称呼不对,应该叫她媳妇姐。   
  媳妇姐?好像是一个新名词,很陌生,但很刺激。   
  认识咪咪快一年了,我还不知道她在哪个城市,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我只听过她的声音,能穿透灵魂的那种声音。   
  我的生活中离不开咪咪是认识她一个月后的事,我开始想像咪咪的样子是现在才开始的事。   
  本来,我是不会想像她的样子的,可她强迫我——她的声音迫使我不得不想像她的样子。   
  我一直感觉自己很幸福,我拥有很多读者,很多网友,还有咪咪。   
弟弟毕业回来了,欣儿也来了。   
  他带着欣儿出去疯了几天,然后坐下来策划他的求职信,接着就抱着这证那证出入于人才市场。   
  欣儿不知是早就找好了工作,还是真的不急,她没有半点想出去找工作的意思,整天缠   
着我教她玩盟军敢死队、三角洲部队这些无聊透顶的游戏。   
  我玩游戏是为了发泄,把敌人打得溃不成军、一败涂地时,我感觉爽极了。在打死最后一个敌人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上帝。   
  不知欣儿喜欢游戏是为了什么。   
  弟弟每天早出晚归,回来时不是怒气冲天就是暴跳如雷,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就不信我这个本科生找不到工作。   
  本科生?奔了几科?就在这里叽叽喳喳了,别人硕士博士还不一样四处奔波?学历贬值了,你不知道?   
  嘻嘻,像我多好,没学历没能力。当一个无产自由职业者。   
  也许是我的话发挥了作用,弟弟头上的火终于浇熄了,可嘴巴和脑子都烧焦了。   
  只有在弟弟熄了火之后,欣儿才敢靠近他,就像猫捉老鼠一样地靠近。   
  内蒙古的一个杂志给我开了半年专栏后,终于来电话让我去参加他们举行的一个草原夏令营,还说这是众多读者的意见,说他们想见见我这位专栏作者。   
  见就见,丑媳妇终究有见公婆的那一天,更何况读者不是我的公婆公爹,我也不是丑媳妇。   
  我收拾行李时,欣儿窜进来要我带她去,她说她想看大草原。   
  看草原?有什么好看的,跟弟弟到乡下看草去,大片大片的到处都是,既经济又实惠,去吧去吧!   
  她又说她想看的是内蒙古的大草原,想找找那种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感觉。   
  我带你?两个人恐怕不太方便吧,以后找个机会和弟弟一起去。   
  那就这次把他也一起带上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以为我是去打架?我看多一个人多一份负担。那边杂志社可只报销我一个人的差旅费,你们要去就自费吧!   
  第二天早晨我去火车站之前,拼命地敲弟弟和欣儿的房门:你们走不走呀!要走就一块启程啦!   
  敲了十几秒钟也没听到回音,我只好背上背包出门了,在我走下了一层楼后,才听到身后传来迷迷糊糊的女高音:祝你一路顺风。   
  这丫头!   
在夏令营的签到花名册上,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海玲。   
  她既是和我一样的作者,也是我的一个忠实读者。   
  我们曾多次在同一家刊物的同一期上发表过文章,并且志同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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