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醉--两个70烟草男人的内心故事

第52章


阿弥毫不领情地说。 
  “有毛病啊,你还见过哪些桥啊,尽不说好话,这叫特色嘛,不懂欣赏!”Coco当时的怒目,阿弥依然记得清楚。 
  “我见过很多桥哇,武汉长江大桥、南京长江大桥都是风景;哪像这样,铁道与公路并行!”就像每一次争执一样,阿弥从不让嘴。他对女人的原则是:小处从严,大处从宽;他自信很了解凡女人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的德性。比如这一次,因为Coco是杭州人就护着杭州的市政工程形象,偏偏要反对他的即兴言辞。阿弥觉得,以自己的见识压倒Coco的偏见绰绰有余。 
  “我们,不就像是铁路与公路并行―”Coco冷不丁冒出一句这样的话,似乎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对呀!男人和女人怎么能并行呢?应该像长江大桥那样上下叠起来,才美吗!”阿弥本以为自己的调侃很得体,那知Coco毫无释怀,仍旧满脸忧郁。 
  那天之前,他们刚刚大吵一架,来杭州为了散心。到今天,阿弥仿佛明白了Coco话中有话―两个人总是步调不一致。这种不一致体现在他们相处的方方面面。 
  这一次,阿弥觉得自己再没可能来杭州就能够散心的了,他要到更远的地方去。至于具体去哪里,他也不知道,反正向西、向西到自己走累了为止,就像阿甘一样,跑累了再回家。   
  第十二章 醉(2)   
  列车停下来时,夜也黑定了。车站广播正式宣布,杭州站到了。月台上开始有人群的阵阵骚动,上铺的女孩警惕地看守着行李架上的粉红色箱子、地板上粉红色的鞋子和小桌板上粉红色的水杯。阿弥这时才开始打量铺位上下左右的情况,平日的火车比春运期间还是要宽松许多,对面下铺还空着;中铺是一位中年男子,上车以来一直蒙头大睡;上铺正是那个“粉红女孩”,十七八的样子,属于“菜秧秧”类型的小女孩;自己这边的中上铺应该住着一对年轻夫妇,从鞋子的摆放上看得出来。世相百态,常常在交通工具上表露昭然!小小社会,就将由这几个人构建起来;转战南北、走东闯西的阿弥深谙此理。广播员热情地介绍了晚餐准备情况:有宫保鸡丁、东坡肉、清蒸黄鱼、霉干菜炒毛豆等等;还特别准备了一些简餐,比如,大肉包。阿弥突然对大肉包产生情愫― 
  那年,西湖细雨轻烟的时节;撑着雨伞,他和Coco在白堤上散步。Coco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西湖名胜与儿时的快乐时光,苏堤春晓、平湖秋月、断桥残雪、雷峰夕照……神采飞扬的Coco每讲完一景都要静静地望着阿弥,仿佛景致早已融入到生为杭州女孩的体内―她希望阿弥由景及人,能好好欣赏自己、重视自己。阿弥也注意到Coco眼中淡淡的期待,像西湖上淡淡的薄雾,不由得应景地唱道― 
  “寻遍山外山/走过水中水/谁如我/东方的女孩/她的眉呀眉/像双燕飞过长江水/她的眼呀眼/就像西湖水含烟……” 
  阿弥从来没有对人或是在心里描绘过Coco的样子,但他觉得此时此地的她很配这首歌。Coco嗔怒着直说“肉麻”,却投身倒在阿弥怀里。阿弥立刻被感染,手被挪做他用,雨伞像他们之间原有的不愉快一样被抛在了一边。雨中相拥的情人为西湖平添一景,突然有游客拍照的镁光灯闪亮,Coco才反应过来。 
  “我们以后好好地,好吗?”顿一顿,又说:“走,我们去买大肉包吃吧!”在上海,他俩每天必吃天山大肉包。Coco放弃西湖醋鱼这样杭帮大菜不吃,却点名大肉包。幸福的人儿常常在生活细节上会心、会意。 
  杭州,居然勾起阿弥对Coco的丝丝歉疚;成都,那个已经告别的城市,他在那里告别了Coco。人们都说杭州和成都很近,在他们曾有过的感情上,这两个城市,相距太远!阿弥忽然来了烟瘾,起身走到车厢的连接处。 
  火车正全速奔向夜的深处,树木鬼魅一样地飘忽而来、又飘逝而去,远处的天空像是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一车人的酣梦和阿弥欲剪不断的思绪;只有脚下的车轮,滚滚向前的欢歌让阿弥充满了对于明天的期待…… 
  一觉醒来时,列车已经行驶在湘西山区。“粉红女孩”洗漱完毕,正站在对面窗边梳头。阿弥此时才注意到,这个“菜秧秧”似的女孩,身材很有些跳舞的特质;新的一天总算有新的发现。窗外,蓝天白云、山青水绿,真正有些武陵源的样子。 
  阿弥洗漱完毕,回到座位的时候,车厢内已经活跃了起来。长途列车上的人们,刚开始多是相互观察审视,一段旅程后才会熟识、才敢于交流;而且一夜的颠簸,疲惫的身心需要轻松和释放。 
  “哎呀,旅游就是花钱买罪受。” 
  “你们小两口刚结婚吧,度蜜月哈―”对面中铺的中年男人用一口浓重的云南话与上面的两口子交谈起来。 
  “大哥是哪里人?” 
  “我是云南的,瑞丽人。到上海看看车,准备买台客车跑旅游。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是张家界的,到上海旅游。” 
  “张家界就是旅游的地方嘛,还跑上海?” 
  “上海是大城市嘛!我老婆一定要我带她去看海!” 
  阿弥在无心地翻着一本书,本不准备插话,听到他们到上海看海,禁不住说:“上海没有海啊!?” 
  “就是的,没看到海。”新郎马上肯定道。 
  “不过你可以到舟山那边,算是海吧。” 
  “舟山没有去,只去了海洋公园,算是看了海。”新娘似乎也很满意地说。 
  “你们住在张家界景区吗?”阿弥对张家界很感兴趣,并没有旅行计划的他,兴许可以把那里作为一站的。 
  “是啊,小时候就住在仙人桥那边,现在搬到索溪街上去了,都是深山老林的。”新郎说。 
  “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就是出来找深山老林来的。”阿弥打趣地说。 
  “哎呀,天天吃肉也不好,天天吃青菜也不好;看到大城市里的人来看山景,我就觉得他们是舒服过头了,来找找苦吃。”新娘就不想想,自己没看到海白白地跑趟上海算不算自找苦吃。 
  阿弥觉得自己出来,绝非是因为舒服过了头,而且也不仅仅是想看山景。   
  第十二章 醉(3)   
  一群人说笑间,阿弥的手机响了,是Coco打来的。Coco说,有一个客户急需出TVC创意。产品是海苔,时尚食品,卖点不明确;务必在今天把IDEA想出来,所以请求支援。Coco是存在于遥远地方的一个名字,但她昨天刚刚来到过阿弥的脑海中;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阿弥决定帮这个忙。当然,想创意是要抽烟的,而且要有一个偏僻的所在。当他再次来到车厢连接处时,看到粉红女孩在那里抬腿弯腰、活动身体。 
  “你是跳舞的?” 
  “啊―你好,我是版纳州舞蹈学校的。”女孩马上收起了动作,脸颊微红地说。 
  “到上海演出啊?” 
  “不,是去考戏剧学院;但是我不知道考什么专业,我只会跳民族舞,又没有别的什么基础,他们不要我。” 
  阿弥略略表示遗憾,劝慰道:“就在家乡跳民族舞嘛!杨丽萍不是很成功?你真到上海的学校里还不一定学得到真正特别的东西。” 
  粉红女孩忽然把话题跳开说:“大哥你到云南去耍啊?走丽江还是版纳?” 
  “我也没想好,可能是香格里拉那条线吧,可能一直走到西藏。” 
  “我们云南好好耍哦,你知道吗,云南有十八怪……”女孩放鞭炮似地说,阿弥只记住了“竹筒当做水烟袋”―一种很有创意的抽烟方式。 
  粉红女孩具有着高原人的爽朗,交谈中为他介绍了云南的诸多旅游常识和人文趣事。对于阿弥,一个上午都在神游云南,只是把Coco的重托忘得一干二净。 
  临近傍晚时,Coco来电话要想法;这种窘迫正像Coco要亲密时而自己并无激情一样。阿弥只好现炒现卖:“一个云南少数民族的小女孩,在高山田野间吃海苔,兴奋地说―品尝大海的味道,嘴到心到!出产品、出LOGO。”Coco在电话那头“OK!OK!”地满意极了。阿弥享受到了旅途中第一次小小的收获,这要感谢想“看海”的新婚夫妇和满怀理想的“粉红女孩”。 
  新婚夫妇下车后,“粉红女孩”与其他铺位的几个人打起了扑克;阿弥心存感激,所以主动给她当起了参谋。小姑娘玩得开心,早把落榜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人们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一样的生活愿望,但失望常常一样地光顾;失望的根源在于对得到的不满足、对目标的不明确!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社会让很多人错位地活着,粉红女孩就不应该穿得那么艳俗,一身民族服装就好;也不一定就要上什么戏剧学院,跳民族舞不是更好?在她的家乡,她就是公主! 
  昆明的天空,迎接阿弥的是鱼鳞云的典雅和精心调配的蔚蓝。由于离天很近,反而显出大地的藐小。传说中的昆明,是一个毒贩云集、黑道遮天的城市;就第一印象而言,昆明比传说中来的亲切而真实。阿弥到昆明的第一站当然是滇池,但出租车司机却向他鼎力推荐翠湖公园,说“你们外地人见过的昆明,基本上就是翠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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