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华

我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你们大学生里的一些人渣就知道凭借一张年轻的脸蛋来社会上胡闹，你知道不知道，你们这样会死人的！” 
  他果然是一副很鲁莽又很凶悍的样子，我已经完全看出来了，我知道，有时候，人怎样是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于是我终于明白林欣为什么不爱他。 
  我看见他已经点上了一支“黄鹤楼”，眼睛一直注视着我。 
  我说：“林欣都与你讲了？” 
  他大声地用武汉方言说：“你他妈的少与我提那个贱女人，要不是我当初借钱给她娘治疗肾炎，她哪里还有老娘？现在好了，回过头来反算计了我一口，给我戴绿帽子！”   
  扛着心灵逃离武汉(10)   
  我说：“你根本就不了解林欣！你在外面泡女人时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啊？” 
  “那么我们的事关你屁事？我就是一天揍她一顿也不用你狗拿耗子！”他愤怒地瞪着我。 
  我忽地站起来说道：“你哪里是一个男人啊？我喜欢林欣可以了吧？” 
  我几乎已经不能忍受了。 
  鲁名也站了起来，他眼睛里面喷着怒火，说：“你小子有种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本事给我娶了她。你不行吧？你他妈的属于哪一根葱啊，来社会的大菜园子里面栽，我今天穿得整齐不动你，你给我小心一点，咱们这事情没有完！” 
  说实话，我对鲁名是有一点畏惧的，他的个头比我高出十公分左右，但是动起手来我并不一定就吃亏。 
  鲁名说：“今天我就与你谈到这里，以后你注意一点，少碰我的女人！” 
  说完这一句，他一甩胳膊出了包厢。 
  我们的第一次尴尬持续了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我见陈老板一脸的渺茫，就对他说：“老乡，给我做一个酱板牛肉，我自己就够了！”于是陈老板就忙活去了。 
  透过窗户的玻璃，我看见鲁名的奥迪A6消失在美容店的拐角处。 
  妈的！ 
  我骂了一句。 
  我感到外面的世界突然间变得那么陌生，一切都是游离于我的天堂之外的，没有一个我熟悉的人，大家都是自私的组合体。 
  于是我的世界渐渐融化在我对过去的回忆里面，轻柔得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我可以看见自己的世界在遥远的过去时代里颠簸摇曳。 
  我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鲁莽的人呢？此刻心里想到的就是打架，这可不是我的本性，我从来不会将自己与野蛮的人联系到一起，而现在，我有一些迷茫。 
  我有预感，我与这个“胡子”的瓜葛不会就此结束。 
  日子是永远不用愁混的，我看见武汉的风渐渐地大了起来，我就知道了时光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想，我的步伐是不是慢了？ 
  想着临近的期末考试，我的神经就开始紧张起来了，自始至终我还没有弄清楚今学期到底要考多少门课程，只是见小旺财的课表上面密密麻麻地排满了考试时间表，我看见了最头疼的“经济形势预测与决策”，心里就一直发毛。 
  于是就整日地拖一个十斤重的大书包去楼顶上面的自习室，到了那里才知道什么是竞争激烈，我看见了一片用旧报纸占好的位子，上面已经满是各种各样的书，还有用开水瓶占位的，四周就是方便面的空袋子。 
  我们上通宵自习。 
  所以大家就在自习室里面吃方便面，的确是很方便，到了午夜12点左右，自习室里面就飘荡着方便面的味道，引得大家口水直流，让人从内心痛斥泡面的人没有道德觉悟：你们顾及一下我们无面一族的情绪好不好？ 
  我通常上到一点左右就在里面睡着了，一直到黎明，就这样顶着冬天的寒冷下来了，没有想到仍旧是困倦，于是就不想去教室了，就开始在宿舍里面睡大觉，明明是得不偿失，可是后来见大家都对考试准备得很充足，于是就充满了危机感，就又随大流上去了，于是就仍旧困倦。一日一日地过，终于熬来了考试周。 
  当代世界经济与政治。 
  国际市场营销。 
  经济形势预测与决策。 
  …… 
  考试完了！ 
  5 
  于是就准备放假，火车票早就由学校帮订好了，很心疼，多花了5块钱的手续费。 
  我知道寒假是很漫长的，对于严重处于相思状态里的人来讲，可是我没有感觉到。我不知道怎么就与周可冰和解了，吵架的事情就像雪化一样地忘记了。我们高兴地逛超市，我给周可冰的妈妈买了很多礼品，还有奶粉什么的一大堆，周可冰给我爸买了一条华伦天奴的皮带，又从洪山亚贸旁“唐明照”的店子买了一条古典的裤子给我妈妈。 
  于是就与莫老辞别，他让我带武汉的黄鹤楼酒给爸爸，我就收下了。 
  于是我们就在司门口一带的户部巷大吃了几顿，1月20号我们就彼此告别了对方。 
  我们是在火车站告别的。 
  “你不要来得那么早了，不然又要家里人担心，你应该多与你爸爸待待！”周可冰拉着打包的行李说。 
  我看见火车站里面充满了大大小小的脑袋，有黑色的，有白色的，也有黄色的，知道原来大家都要回家过春节了，于是我就想：寒假真的来了。 
  “春节就要来了！”我自言自语。 
  周可冰对我讲：“痞子，你没有事情吧？” 
  我笑道：“我怎么有事情呢，你个闺女，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我没有事情的，家伙！”她就开始进候车大厅了，我听见喇叭的声音在火车站广场上面回荡。   
  扛着心灵逃离武汉(11)   
  武汉是一个混乱的地方，我有时不得不这么说。刚才我还看见有一个疯子一样的人因为投到电话机里面一个硬币却无法打电话而用脚使劲踹电话亭子。 
  我还看见一群乞丐在晃来晃去。 
  他们也要回家过春节了，劳累了一年。我想。 
  看见周可冰的身影消失在洪流之中，我看看表，离我上火车还有15分钟，于是我就感觉到我与周可冰的今生的距离就是15分钟，抬头就是硕大的暗红色的“武昌”站牌的标志，这就是我回家的起点。 
  毕竟一年了！ 
  我不知不觉就是满脸的惆怅，隐隐约约听见武昌到青岛的2042次车发出了强大的鸣笛声，我提起包走进人群之中。 
  我知道，进入大厅我就走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我仍然可以感觉到热干面的味道在空气里面飘扬，心就随着步伐开始向火车的入口跑去，我能听见卖《武汉晚报》的老太太的声音在耳际摇晃。 
  周可冰！ 
  林欣！ 
  叶子！ 
  于小蒙！ 
  咖喱！ 
  大小旺财！ 
  莫老！ 
  肖呓语！ 
  我的头脑里浮现了一系列人物，他们在我这一年的光景之中一瞬闪过。 
  踏上火车的铁制台阶，顺利地钻进车厢坐到座位上面，眼睛就朝向窗户的外面，那里就是一排排的铁轨，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延伸到我的心灵的最底处…… 
  我的泪瞬间流了下来。     
  第八章 父与子，可以没有代沟   
  父与子可以没有代沟(1)   
  1 
  匆匆匆！催催催！ 
  一卷烟，一片山，几点云影， 
  一道水，一条桥，一支橹声， 
  一林松，一丛竹，红叶纷纷。艳色的田野，艳色的秋景， 
  梦境似地分明，模糊，消隐， 
  催催催！是车轮还是光阴？ 
  催老了秋容，催老了人生！ 
  我记得是出自徐志摩的作品《沪杭车中》，应该没有出错。 
  爸爸老了很多。 
  妈妈也似乎清瘦了。 
  看得出来，他们对于我的回家是期盼了好久的，爸爸说：“你已经半年没有与我们见面了，想起来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啊，你妈妈前几天感冒了一阵，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事情了，你回家可以与她好好聊聊了！” 
  我点点头，静静地听他讲。 
  妈妈于是就将话抢过来，她说：“你不要听你爸嚼舌头，我现在好得很，都是老天爷不叫我好好过冬天，我说，我现在见了儿子啊，心里就什么都舒服，没有一点其他的事情了，但是你相反了，看你现在都已经瘦成什么样子了，我看着就心疼！”说完她就要流泪了，我赶紧上去拉住她说：“你怎么这么说啊？妈，我一点事情也没有，我不习惯吃南方的菜，您知道的。没有办法。我已经尽力了，我最近特别喜欢吃湖南的米粉，有口味啊。不过怎么样也比不上妈妈您做的饭菜，油炒大白菜我最喜欢了！” 
  我们大家就坐在桌子周围吃第一顿我回家的饭。 
  我说：“好久没有这样在一块了，还是家里好啊，妈，我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就会回山东吃您做的饭菜，您养不养我啊？” 
  妈妈就用筷子指着我的鼻子讲：“你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啊，真是的！” 
  于是爸爸就接过话来说：“我了解他，他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工作的，不仅工作，他还会将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带回家的，儿子，我说得对不对啊？我了解这小子的能力的，不是一个没有出息的孬种！” 
  我突然鼻子一阵酸涩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够在最近的时间里面碰到感动的神经，我马上就站了起来说：“爸爸，我想，我想与你喝一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