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直至戌亥交替,楚锦方才回返山庄。
因着事急,五鹿浑等人虽被早早安置客房,却并无一人盹得着;后听得小厮声噪,这便齐齐出得房来,扯了个奴儿问清前后,结伴欲要往前厅见一见这位姗姗迟归的少庄主。
一番通禀安排,再候半柱香功夫,五人终是亲见了那盛名在外的一笑公子。只见得主位之上,端坐一年少豪俊——面如冠玉,身似长松;霞姿月韵,秀曼风流。最为出奇的,乃是其一双美眸;凤眼朝天,神光逼人,右眼正下不足半寸,有一红痣,细细品来,颇显媚态,同其天生的凛凛之威风、堂堂之容貌相得益彰,妙不能言。
楚锦唇角含笑,打眼四顾,待将座下五人瞧个一圈,这方拱手,稍一躬身,朗声便道:“天赐下顾,几多惶恐。日间委实怠慢,万望诸位海涵。”
五鹿浑闻声,不由浅笑,两掌一合,缓声接应,“楚公子莫要如此。实是我等惊扰方是。”
楚锦目睑半开半阖,身子徐徐朝后一仰,候了片刻,陡地抬眉直冲闻人战询道:“在下冒昧,却不知两位姑娘,珠宫何处,降鸾因由?”
不过一句,已然引得闻人战颊上透红,腼腆侧颊同胥留留换个眼风;二女心下,顿觉欢喜。
五鹿老同容欢对视一面,已是齐齐轻嗤,心里无不厌弃,面上却又不得发作,先是仄目,后则假模假式将头一低,抬掌虚虚掩口,琐琐啐啐念叨一句“油嘴滑舌”。
未待闻人战回应,楚锦口唇微开,悠悠纳口长气,后再取了手边茶盏,浅啜两回,低声再道:“门房所报,怕是不实。单见几位形容,已是迥超俦类;再瞧诸位气度,更是卓尔不群。山野小庙尚容不得一尊大佛,无名门派怎揽得尽几大好手?”
话音未落,楚锦眉头一挑,更显得凤目狭长,眼尾上翘。
“这位姑娘,请教高姓芳名?”
胥留留目珠一转,未等五鹿浑眼风递到,已是施施然起身,直冲楚锦抱拳拱手,朗声缓道:“楚公子,冒昧造访,实乃有事相求……”一言未落,胥留留眉目一低,抿唇沉声再道:“在下…小姓……胥……”
此言方出,诸人已闻楚锦吃吃轻笑,抬眉细观,却见其唇角上抬,笑意深敛,眼内实是波澜未惊。
“楚公子……”五鹿浑见状,亦是起身,拱手言道:“我等此来,着实冒失。谨慎起见,初时未得以真名实告,迫不得已,告罪乞恕。”
楚锦轻哼一声,面上倒是不见五情,目睑一阖,沉声应道:“机事不密则害成,故君子多慎密而不出。”言罢,楚锦一笑,抬眉四顾,自顾自唏嘘道:“怕是明日,还要烦劳诸位英雄多报一次家门。现下,时辰不早,诸位鞍马劳倦,理当早早歇息才是。”一言未落,楚锦已是轻巧起身,探手一掸袍尾,下颌前点,悠悠叹道:“明日稍晚,在下略备薄酒,再为诸位洗尘。”
一席话毕,楚锦唇角再抬,睥睨两回,双手一拱,顾也不顾堂内五人面上颜色,端首耸身,放脚便往外去。
堂内五鹿浑等人讨了这般无趣,心下岂不气闷;容欢同五鹿老尤是不忿,对视一面,口唇一开,已然欲要鼓舌厮闹。
“这楚锦,好生大胆!瞧着本王,且不说叩拜请安,竟如此恶言怠慢……”五鹿老目珠一偏,细细品了品闻人战面上神色,口唇再开,短吁不住,抬掌便往膺前抚了两回,以求顺气。
“待其哪日入得五鹿地界,管教他见识见识本王手段!”
此言一落,容欢不由得吞口浓唾,啧啧两回,慢慢咂摸出这话里强龙难压地头蛇的无奈感慨。细细思忖下来,其倒也不敢多逞口舌之快,唯不过将那折扇浅开,自往面上送些凉风罢了。
“鹿大哥,你可瞧得破那楚公子意图?”胥留留眉头微蹙,侧颊轻声冲五鹿浑询道。
五鹿浑唇角一抿,目华一黯,短叹连连,“其言其行,一来怕是予我等一个下马威,小惩我等诳言;再来……怕是其亦要斟酌斟酌,此时当不当同咸朋山庄有此牵连。”话毕,五鹿浑兀自摇眉,徐徐起身,抿唇再朝胥留留送个眼风,“然则,此一时,单刀直入,确是上策。”
胥留留闻声,倒也解意,目珠一转,自顾自言道:“但愿此回,不是借听于聋、问道于盲才好。”
堂内五人各怀心思,静默一时,愁云不散。
第二日,未时过半。
楚锦果是于湖心小筑设宴,延请五鹿浑等人共进午膳。
此一时,只见得席上珍馐必备,水陆齐陈;又瞧得座上佳宾贤主,推杯换盏。
开宴约莫一炷香功夫,五鹿浑等人先是将各自家门报过一遍,五人说话,虚实各半——实言咸朋山庄、宋楼之事,虚避五鹿皇室同闻人战身份;诸人纷纷自罚三杯,一一同楚锦赔了罪过。
楚锦言辞间倒是风轻云淡,毫不见为昨日几人不实之言介怀。温言软语,嘘暖问寒,后则径自浅酌两杯,单捡着身前一碟素菜吃了几口。
五鹿浑见状,心下越发没了底,一面忧着楚锦不欲淌咸朋山庄浑水,暗地瞒掩宣家弟兄行踪;一面又生恐其早于决斗时取了那二人性命,落个活无人死无尸进退两难境地。二者无论哪个,都无异于断了宣家二子这根线索。真要如此,大欢喜宫暗中勾当,怕是更难理得清楚。
思及此处,五鹿浑纳口长气,喟喟不住,抱拳一拱,启唇便道:“楚公子,一笑山庄威名,江湖尽人皆知;公子少年才俊,我等靡不倾仰。然则,常言大王好见,小鬼难缠。我等初来苏城,不明就里,斟酌再三,终不敢将实情同门房小厮和盘托出……”
一言未尽,楚锦已是缓缓抬掌,止了五鹿浑说话,眉头一开,柔声笑道:“祝公子此言,楚某解意。天降时雨,润泽敝邑,万望几位勿多自责,切莫将那般小事放于心上才是。”
胥留留见状,已然起身,两手一合,躬身便冲楚锦行个大礼。
“楚公子,既知我等自咸朋山庄而来,想是知晓留留此来深意。一笑山庄,侠义流芳,但求楚公子相助一臂,实告那宣家恶贼行踪;大恩大德,留留当作牛马报偿!”
楚锦闻言,徐徐停箸,抬眉四顾,瞧着不远处流水花径,唇角浅抬,缓声应道:“楚某褊性,本爱幽栖;然家父大半生驰骋疆场,性子开阔敞亮,高慕江湖节气,故建此庄,救人于危时,帮困以援手。在下无德无能,不过踵其事而增华,后继家父遗志,莫敢贪甚侠名。故家父虽去,楚某仍未以庄主自居。”
言罢,楚锦稍顿,徐徐起身,单手负后,放脚近了一侧琴台,五指一并,轻将七弦一拢,眉关一攒,挑眉又瞧瞧对面壁上长剑,自顾自轻笑接道:“诸位觉得,风花雪同雕矢鲛函,哪个偏雅?弹丝品竹同舞刀弄剑,孰个更善?”
闻人战见桌前四人齿钝舌干、皆不言语,这便将目珠滴溜溜转个两转,颊上堆笑,回身便冲楚锦应道:“楚大哥文才天纵、武功夙成,何必非要将文武之能二择其一?两者兼备,岂不更美?”
楚锦闻言,立时巧笑,两手一对,径自拍起掌来。
“含逸就劳,弃甘即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到头来,换得个天纵夙成之褒赞,真真有趣儿的紧。”
五鹿浑同胥留留对视一面,皆是被楚锦言辞搞得云山雾罩,摸不清头脑,正待思量些说辞应对,却听得楚锦话头一转,朗声自道:“萧条风雨散,窅霭江湖昏。胥庄主之事,楚某已有耳闻。擂台之事,不言对错;然在土之骨,暴弃荒野,此行此径,非善所为。”
此言一出,席间诸人皆是一振。
“楚公子,既是如此,万望据实以告,那宣家二子,可曾来此?现下何处?”
楚锦目睑一抬,眼尾直飞入云,口唇一开,悠然应道:“惜得楚某从未得见甚宣家二子,即便有心相帮,无奈力有不逮。”
“不过,”楚锦一顿,待将诸人郁郁失落之态纳入眼帘,这方眨眉两回,面上稍见踌躇,缓声再道:“不过,数日之前,确有落魄剑客登门挑战。楚某见怪不怪,同其各自过了几招,分了胜负,便打发其去了。”
“那剑客共有几人?可皆是书生神色,粗布旧袍,披发佩剑,瘦骨嶙峋?”
楚锦闻声,直面胥留留,稍一颔首,柔声接应,“剑客确有二人,形容亦是同胥小姐所言相类。只可惜,来我府上那二人,却是一前一后,分别前来。只说其乃江湖浪客,以武会友,欲同楚某分个高下,余事略去,不曾言表。楚某本以为其尚有所求,几番旁敲侧击,皆不得法。常言无欲则刚,古人诚不欺我。”
闻人战听得此处,自是未能将楚锦言下轻慢调笑之意领会,自顾自咂咂口唇,两手分持一只细辫,娇声便道:“楚大哥,胜负如何?”
楚锦见状,不禁莞尔,摇眉两回,柔声应道:“楚某不才,两役小胜。”
五鹿浑两目一阖,脖颈朝后一扬,待得片刻,方抿了抿唇,启睑再道:“战后,那二人分往何处,楚公子可有消息?”
楚锦两臂往膺前一抱,面颊一侧,轻巧应道:“其既战败,怕也失了同楚某把酒言欢之心。潦草作别,匆匆离去。楚某实不知其归处,万望胥小姐祝公子见谅。”
容欢静默多时,当下终是不耐,折扇一摇,抬声便道:“那二人,便未留下甚有用说话?”
楚锦脖颈一歪,挑眉直面容欢,想也不想,立时应道:“楚某实不及容公子谈锋摧人境界。擂台比武,我等只用兵器,不费唇舌。”
容欢被楚锦出言一讥,面上已是青白一片,正待反唇,又闻楚锦朗声笑道:“楚某并非市井之人,咸朋山庄同宋楼干系,在下实不欲深究。只是,现下尔等既来我一笑山庄寻人,想是得了宋楼奶奶指点。这般细思,那二人必是宣氏剑客无疑。其剑法招式,颇是凌厉;变招应对,极见天资。若非其分别前来挑战,怕是楚某亦难逐个击破。胥庄主以一敌二,本就不易;擂台之事,瞬息多变,天时地利,潜移万千。失意者曲珠难系蚁,得意者直钩可取鱼。万般造化,拗不过一个‘命’字去。”
此言一落,胥留留怎不知其心意,笼统收了面上失落,恻怛强作个笑,虽感半身痿痹,却仍攒力拱手,徐徐冲楚锦再施一揖,权当谢其为胥子思留了颜面。
楚锦见状,面上反见凝重,躬身回了个礼,轻声再道:“楚某初时确不知那二人底细,只是见其瘦弱,恐其不敷,便于战后以村酿山肴飨之,又赠薄资,以为周济。在下实在……实在有些愧对胥家小姐。”
胥留留闻听此言,已然思量起当日胥子思慷慨款待宣家二子之行,两相对照,胥子思同楚锦所作所为,倒是如出一辙,相近的很。原引为声气之友,叵耐化生死之雠。
如此一番琢磨,胥留留禁不住眶底一热,鼻头见红,抬掌徐徐掩面,辞间已是哽咽,“何愧…之有?楚公子……何愧之有?”
几人见状,皆见黯然,重又入座,不发一言喝些闷酒,吞声咽苦困坐愁城。
正于此时,听得不远处又是一阵嚣闹。五鹿浑未见其人,单闻其声,已然心知是山庄九位夫人赶到;聒噪声由远及近,直引得五鹿浑头壳一热,脑仁隐隐发麻。
果不其然,半盏茶功夫,九位夫人已是结伴入了湖心小筑。
楚锦面上含笑,尚不及依次向几人问安,已是被其团团围在当中;夫人们又是拉扯楚锦广袖,又是摩挲楚锦面颊,有的巧笑,有的哭闹,自顾自絮絮叨叨,便似数百鸣蝉调门高亮,又像千万臭蝇嗡嗡不止。
一霎之间,饶是五鹿浑那般好涵养,已是屏不住紧蹙眉关,心下暗暗叹道:这长舌狱,怕是远比那拔舌狱还要难捱得多。念及于此,五鹿浑下颌微抬,偷眼瞥了瞥立身在前的楚锦,摇眉轻喟,面上满是叹惋。
大夫人低眉一瞧楚锦面前餐碟,见其上不过两根青菜,又无鸡鱼残骨,这便轻将楚锦单掌往自个儿手内一攥,柔声佯斥道:“锦儿,怎得这几日只食菜心,可是灶上饮食不甚合意?你乃家中脊骨,岂可如此薄待自己身子?”
楚锦唇边笑意转浓,稍一颔首,立时接应,“惹大娘亲忧心,锦儿之过。只因前些时候进了太多荤腥,湿热不攘,浊气郁蒸,痰多犯咳,甚不爽利。这便多食些清淡之物,散散火气。”
大夫人闻声,点头附和,抬掌往楚锦手背轻拍两回,缓声应道:“为娘稍后便吩咐灶上,给锦儿煮些个泻火祛痰的凉茶。”
楚锦面上颇显乖巧,待得片刻,顾睐四下,待将九位夫人形容细细打量个遍,这方一抚胸口,悠悠叹道:“昨夜锦儿晚归,未听得仆役呈报,待得今晨,方听闻昨日宝继庵之事。锦儿本想早早往诸位娘亲处请安,岂料一早有人寻来山庄,乱了锦儿安排;偏巧昨夜又早早应承了这几位江湖朋友,定了午时设宴为其接风,故而探望母亲之事,只得一拖再拖……”
大夫人闻言,面容更是舒展,浅笑应道:“锦儿一力独担山庄,为娘的怎不知你辛劳?”稍顿,大夫人眉目一紧,又再接道:“今早来人,可是为了昨日宝继庵之事?”
楚锦口唇咂摸两回,唇角微抿,不置可否。
旁的夫人见状,心下已然猜得七七八八,大差不差。
楚锦头颈一低,面现苦色,踌躇再三,终是启唇自道:“父亲建此庄,所谓不过八字——惠贫救孤,惩恶扬善。锦儿不腆,自认公义;瓠落者资之,柔弱者护之。然则,现而今……锦儿深知残暴者逍遥法外,却难以一己之力除之……这般煎熬……实难言表!”
话音未落,另一位夫人早是顺水放船,扯了锦帕往鼻尖一遮,哭哭啼啼,哀嚎不断,“我的宝贝锦儿,你单听了镇人说辞,便已这般义愤,你尚不知,昨日宝继庵内,你七娘亲险些为那八音山的匪头子害了命去!”
楚锦闻声,目华陡黯,目睑一低,冷声便道:“锦儿不孝,七娘亲着实受惊了。”
大夫人见状,鼻息一重,挑眉轻嗤道:“她怕是为那帮子恶贼骇破了胆,昨日于庵内头一个解了钱袋脱了首饰,将值些个银子的物什尽数缴了出去。”
楚锦眉关再紧,手腕一颤,朗声便道:“大娘亲,怎得昨日出门,未携院内小厮同往?”
大夫人尚不及言语,已听得七夫人抬声干嚎道:“我们姐妹哪里知晓那宝继庵竟是个狼窝龙潭?原想着拜佛祈愿,心诚则灵。这便早早结伴出门,连轿辇也不敢乘,事事亲为,徒步往庵上瞻仰佛迹。谁料得……谁料得见识了那群烂穿肚肠的黑心贼尼便也罢了,还正巧碰上了八音山的活阎王……”
七夫人“呸”的一声,大咧咧往一边喷口唾沫,口内絮絮叨叨,无不是自己如何如何惨,当时落入贼手如何如何险,反反复复,不见止歇。
楚锦似是习以为常,面上未见半分不耐,候了一刻,陡地将手掌自大夫人掌心抽出,两手攒拳,横眉怒目,放脚便往外去。
“锦儿,锦儿!你这是欲往何处?”最小的九夫人两臂高抬,急急跟上拦在楚锦身前。
“九娘亲,莫要拦我。诸位娘亲受辱若此,锦儿有愧,岂忍坐视?这便拍马独往八音山,将那八大王人头取来,也算为娘亲报了昨日悚仄之仇!”
此言一落,九夫人眼目一红,几要泪落。
“我儿,岂可如此?莫要忘了一笑山庄规矩!”
大夫人此时亦是回神,思忖片刻,缓声令道:“锦儿,不可。你九娘亲所言不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山庄既早早立了那条规矩,岂可因着昨日一场虚惊便要废改?且今早镇民前来请愿,山庄既以那规矩将人拒了,现下你再前往,怕也难泯公论,得不着甚好名声。”
七夫人口唇一努,见状低声嘀咕道:“昨日……哪里是甚虚惊?我等可是实实在在吃了个哑巴亏。”
“不过失了些银子,可有断了你半根头发?府内何时短了你吃穿,非要斤斤计较那些个首饰?”
听得大夫人一语道破,七夫人已是拢肩垂头,再也不敢多言只字,委委屈屈,只往楚锦所在不住窥瞰。
闻人战见诸人皆是无话,心下不由一阵燥烦,候了半刻,实在捱不过心内疑窦,这便探舌濡濡口唇,娇声询道:“楚大哥,倒不知方才夫人所言,究竟是何规矩?”
楚锦闻声,立时回身,同容欢对视一面,唇角一抬,轻笑缓道:“欲寻一笑山庄援手,必得亲来庄内相见。欲寻救护,便得将困危之人带来庄上;欲报恩仇,亦得带着瓜葛之辈一同前来。善恶枉直,必得于庄内剖判。楚某若执剑出庄,则为寻衅,则为私刑。”
闻人战眨眉两回,自言自语轻声嘟囔道:“故而,若是那八大王不亲来山庄,楚大哥便不可去那八音山寻他?”
容欢冷哼一声,挑眉应道:“那便施个诱敌之计,请君入瓮怎不使得?”
楚锦面颊一侧,冷不丁冲容欢飞个白眼,“八音山为恶数年,四处抢掠,却从不来我一笑山庄生事。容兄可是觉得,那些个平头布衣比我这一笑山庄富足多金?”
“那匪头子,倒是精明。欺善怕恶,算甚英雄?”闻人战两腮一鼓,叉腰薄怒。
五鹿浑两臂徐徐往膺前一抱,轻声接道:“山匪猖獗,府衙怎会不闻不问?”
“之前倒有官兵往八音山剿匪……”大夫人纳口长气,摇眉苦道:“惜得两方皆有损伤,却未撼动八大王根本。榜也悬过,兵也出过,那八大王依旧逍遥。衙官倒也知我一笑山庄规矩,故不多登门叨扰。”
几人正自说话,又听得府内小厮一嗓急报,脚步声哒哒哒愈来愈重,眼见着人影迅指立在身前,恭敬奏道:“少…少庄主……门外有一来人…说是……说是来自……延久王府!特来此地,拜求少庄主相助一臂……将那王府郡主……自八音山上救脱!”
楚锦闻声一怔,口唇微开,轻声喃喃道:“延久……郡主?”
容欢一听,倒是来了精神,眉尾一飞,立时便道:“延久王府?可是当今主上叔父延久王爷府上?那郡主,可是延久王爷之孙?便是那为先王破格自县主拔为郡主,并钦赐‘颜九’之乳名以表空古绝今美貌至极的钜燕美人儿古芊芊?”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唇舌皆似为胶漆牢黏,半晌说不出一辞半字。静默盏茶功夫,倒是大夫人如梦初醒,吞口浓唾,启唇轻道:“那宝继庵内为山匪所捉的女子……便是...延久郡主?”
余下几位夫人踌躇一刻,支支吾吾,甚不自信,“那...满口詈词的......粗鄙姑娘,竟是......郡主?”
楚锦闻声,两目一阖,抬掌轻捏眉间,自顾自摇了摇头,口唇未开,竟是莫名吃吃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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