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笨婢

第5章


切记!切记!
上头百来支签诗全是同一首词,不论那鱼家小姐抽到哪支签,结果全是一般,哪知无故冒出莫名其妙的签诗,此事只有他同小狗子知情,既不是他写了那首什么仙人诗,自然只剩下小狗子一人――那小狗子心一惊,忙跪下来,急道:“没有少爷的吩咐,奴才怎敢胡乱来?昨儿个我熬夜沾好签诗就上床睡了,其它的事是什么也不知情。”
“那这签诗如何得来?”
“奴才真的不知!少爷,不论如何,你也算逃过那瘟神的一劫,何必在乎她的后果?我听人说,她什么都不成,只知打人捉人,这种女子少爷您不爱,别的公子爷儿也不会爱,既是如此,要地入庵当尼姑,也算长安县百姓的一大福音嘛――”
“住口!”楚天刚站起身来,想再斥责几句,可回首一想,他本就是来吓吓她的,如今她能给吓住是最好,免得他一生全葬送在她手里,但――“可惜了她的性子,倘若她肯收敛些,倘若她不爱那般管闲事,倘若……也许咱们会真的有缘。”他失了神,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是以吓坏了那小狗子。
怎么今儿个少爷老爱自说自话?该不是那色小姐害的吧?八成是被她给吓住,回头非要找师父来收收惊不可――小狗子本分地收起摊子,不敢再随便说话,目光不巧瞄到少爷右手背的蝴蝶胎记。
亏得少爷是个男人,不然这般大的奇怪胎记若生在女子手上,还真吓人呢!那暗灰色的胎记活脱脱地像只展翅的蝴蝶。
说来奇怪,刚刚他也好像瞧见那鱼小姐的绿衫胡人服上也绣了好几只精致的小蝶――是巧合吗?
还是――忽地,他打了个寒颤,不知怎地,再也不愿深想下;去,忙收起算命摊子,便同少爷一块回府去了。
3
“好痛!”
“小姐,你就忍着点嘛。谁叫你爱管闲事,人家手里有刀,你硬要捉他,这下可好,你不想让老爷知情,不敢请大夫,只好由我这蒙古大夫喜鹊出马了。”那喜鹊是叽哩呱啦说了一堆,心也疼了好久,脚板也早长水泡了。
今儿个,她们才算命算得好好的呢,哪知小姐忽地跑去追偷儿,害她没跑过路的丫头也忙追上前,到最后钱是抢回来了,可小姐的玉臂却给划了一刀,刀伤虽浅,将来却也会留下疤痕,到时那楚家公子嫌弃,这可怎么得了?
、“小姐,你――信不信那算命仙说的?”
鱼翩翩疼得叫了一声:“他说什么我可忘了。喜鹊,你小心点,这可是我的手,会痛呢!”
“当然会痛!,,那喜鹊用力缠好纱布,将绿衫袖子放了下来,收拾起药箱。
“你是活该,都几岁的人了,早该嫁到楚家,你偏象个没事人!人家许府少夫人才十七岁,已经有两个小宝宝了呢!”
鱼翩翩一听这些宝宝经,她的头就痛,干脆赶走了喜鹊,自个儿留在闺房里发呆,半晌忽瞧见那窗外月色,喃道:“今儿个月圆,外头月色又好,我干嘛不出去赏月,留在这里发呆?”
一来是闲不住;二来是伯睡了又梦见那个忧情男子,也不管有没有受伤,先溜到花园赏月再说。
瞧,夜凉如水,可也淡淡散发一股花香气,她也挺喜爱的;其实,小女子心性她也略具几分的,才不如长安县百姓说得那般可怕,什么瘟神、母老虎的,简直破坏她的形象嘛!
忽地,随着夜风的吹拂,夜空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人声话语,虽是隔着厚实的墙,那夜里传出的声音却特别清楚――“我说,儿啊,你究竟何时才肯娶瑚确为妻?鱼老同我说了好几回,就盼你早日点头!咱们这样把人家黄花大闺女搁在那儿,也不是办法嘛。”
那鱼翩翩好奇地循声走去。咦,怎么这声音从石墙里透露出来?石墙的另一边是楚家院子,难不成是楚家人在说话?怎么以往她都没听见过,这回听得特别清楚?
想了想,暗骂自个儿笨。以往她鲜少来花园赏花嘛:就算是有,也不曾在夜里来过,当然不知这石墙隔不住人家的密谈。
密谈?鱼翩翩禁不住起了好奇心,耳朵管不住地竖了――“爹,要我同那母老虎成亲也行,只要她先学会怎么服从丈夫!你可知今儿个她竞在大街上明日张胆地奔跑,就为了迫那偷儿?”
奇怪,声音挺好听,而且又十分耳熟……说话的是谁啊?
“这……儿啊,翩翩从小就跟着色老习武,性子自然不同其他女子,加上她娘早逝,多少是缺了点女人味,可这不打紧,等你娶她过门,再好好地教导她三从四德,也许……”
“也许我还没来得及传宗接代,就被她给活活打死了。”语气里流露出不屑的口吻:“爹,我楚天刚好歹也是个男儿之辈,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也不能让个女人欺负了。要我娶她也成,成亲一个月后,准我纳妾一房;再过数月,再纳一房,如她答应了,我二话不说,立刻登门提亲!”
原来他就是那迟迟不愿娶她的楚天刚?还没娶她呢,他竟想纳妾?她是气得咬牙切齿,非要瞧瞧这花心郎究竟是何等模样,‘竟敢发出如此豪语2敢惹她鱼翩翩的人不多,个个都得付出代价。
在石墙边,有株矮树,双手一构,她是轻易攀爬上去,那浓密的树干旁枝越过石墙,多数垂到楚家那儿;她躲在树枝上,夜幕甚浓,若不细瞧,还真瞧不出人影来。
在石墙另一头的楚家同样也是花园,扇形的亭顶挂着两盏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只瞧见二人,一人是那老迈的楚老爹,另一人想当然耳,就是那楚天刚。
她眯起眼,拼命地倾身往前,就想瞧瞧那姓楚的悔婚郎是什么风流倜傥之辈,竟想娶了她后,再享三人世界!
“爹,其实你也别担心。”楚天刚得意一笑,道:“就算我想娶人家,人家可也不敢再嫁给我这书生汉。”
当下楚天刚把假扮算命仙的事儿全盘托出;楚老爹听罢,不禁呆了眼!
“你这孩子怎可做这糊涂事,倘若人家姑娘真入尼姑底,你要如何向鱼老交代?”
“爹,难不成你真要将儿子的幸运葬送在那母老虎的手里?以往你总昧着良心说她有多好、是多么地慧质兰心,可如今既让我发现了她那如狼似虎的本性,我……我怎能娶她?”
那楚老爹虽是有名的烂好人,可如今为了抱孙,思量一番,咬牙道:“好!你不愿娶翩翩,我就算是对不住鱼家,也得上门退婚,可你也须答应我一件事。三个月内,你定要找到自个儿的媳妇儿,若是找不到,你就乖乖娶那翩翩,如何?”
“一言为定!”为免老爹反悔,当场击掌为盟。
“唉,也罢。负了鱼家,下辈子做牛做马,定要偿还他们。”那楚老爹喃哺自语,自个儿走进屋里。
那楚天刚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才想到好不容易摆脱了鱼家姑娘,可又想起早上她娇俏的容颜,一时失了神―――“笑,笑什么,老头子,既有这般好笑的事,不如再为我这母老虎算算命吧!”那话才刚说完,果子就打中他的脸庞。
他心一跳。这声音好生熟悉啊,莫非是――他摸着发疼的脸颊,循声望去。
“谁?”天可怜他,可万万不要是那母老虎。
他不安地望去,那一身绿衫子的姑娘正坐在石墙上,两只小脚晃啊晃的,一脸闲情逸致地凝望着他,好似他是个什么赏心悦目的宝贝,而那小手正玩弄着一束长辫子。
完了!他死定了!
猪是怎么死的?笨死的!枉他是长安城里公认的才子,虽只有秀才的名,可聪明才智不在话下,偏偏今日太过得意,竞在仅隔一墙的花园里大吐苦水,招来这煞星!
可……说也奇怪,怎地瞧见她,心中虽有几分惧意,可更浮起莫名的喜悦,像是……像是盼了她生生世世,总算让他给盼到了。
生生世世?胡扯!同她牵扯一生就已是人生最痛苦的事,倘若同她扯上生生世世,他不如自个儿先出道修仙,免去这轮回之苦!
“喂,算命仙,你可曾算过你今晚的命运?”那鱼瑚翩翩是气得火冒三丈。虽在晕黄月光之下,细瞧不出他的容貌,可也听出他的声音正是白天的算命先生,尤其一身的白衫,说话的腔调――真巴不得将他狠揍一顿,瞧他还敢不敢骗人!
“鱼姑娘――”他脑子转了转,勉强笑道:“今儿个晚上月正圆,虽有赏月之乐,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共居一处,只怕惹人闲话。不如你回你的房,我呢,改日再登门拜访,姑娘以为如何?”
“那多麻烦。”她轻轻一跃,落在楚家的地面上,一步一步像要吊他胃口似的,慢慢逼近他,瞧他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差点掩嘴愉笑,赶忙扮起怒脸,道:“别动!”
那楚天刚一时呆住,不敢再退半步,直到她踱到他面前来,昂起小脸瞧他俊朗的面容、出色的五官;轻叫了一声:“你真漂亮呢!”她是真心赞美。向来就是没心眼的人,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可那楚天刚听来却自动转换成另一种意思――“你长得真是好看,倘若划上一刀,会更好看!”
“天!全身上下你爱砍哪里便砍哪里,就是千万别砍我的脸……这可是我的本钱啊。”他求饶道。
她呆了呆,眼睛眨了眨,认真地绕了他一圈。真不是普通的好看,平常她也常在外头走动,瞧过的男子也不少,就是没他好看,可惜就是太吞种了。
要她嫁给这种没胆识的男子,她还真愿当尼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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