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

第30章


我都同意离婚了,还有什么好吵的?” 
江西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白,看他的样子像是满不在乎,不由得怔了怔。 
纪南方却已经转开脸去,望着窗外,不知道是在看是。江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阳光情暖,难得的好天气,树叶还没有发芽,光秃秃的几枝斜丫伸过窗前,仿佛工笔的疏影,她收回目光,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红色保温桶,非常普通的塑料保温桶,半新不旧,可是洗的很干净,包括白色的手把,被洗的一尘不染。她想这不像是纪家的东西,正巧纪南方转过脸来,看到她看那只保温桶,不知道为何解释:“一个朋友给我送了点鸡汤来。” 
江西知道她的风流债不少,不过这样的物件,真不像是他那些红颜知己常见的做派,那些女人从衣着打扮到化妆,无一不精致的楚楚动人,哪怕是往医院送份鸡汤,只怕也会用ZOJIRUSHI之类的精美饭盒。 
江西没在病房里耽搁太久,因为陪纪南方聊了一会儿,护士就来换点滴药水了,她趁机告辞,出来就给守守打了一个电话:“你是真要离婚?” 
守守被她劈面问了则么一句,只觉得没头没脑,脱口说:“当然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西叹了口气:“你们两口子,也许真是配错了。” 
守守诧异:“你这又是发哪门子感慨?” 
江西说:“没什么。”她顿了一顿,终于只是说:“守守,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03,我知道你很难过。 
VOL,1 
守守把电话挂上,不由得站在窗前出神。 
落地窗外就是一线碧海,中午的太阳正艳,而海面上有点点白帆,是国奥队在进行例行的训练。阳光落在人身上叶家颇有炽意,风吹得雪白窗纱飘飘拂拂,把她的头发吹乱了,颈间的丝巾也被风吹得飘扬起来,痒痒地拂过脸,她想起来,这条丝巾还是纪南方送给她的,那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本来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出发,去度蜜月,所以早晨起来,刚刚刷完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洗浴间,从背后搂住她,亲吻她:“早。” 
她还不太习惯这种亲昵,只含糊应了声,他却拿出条丝巾送给她:“送给你的。” 
结婚他也送过礼物给她,大部分是贵重的首饰,其实是代长辈送给她,她总是礼貌地道谢,然后回家就放进首饰盒。 
真丝触手柔软,仿佛一缕云,绕在指尖上,黑色底子白色的花纹,非常漂亮,她本是以为是Hermes之类的牌子,但是图案风格并不像,果然他说:“我自己染的。” 
守守大吃一惊,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他,倒是把他逗得哈哈大笑:“没想到吧,我当年的专业可是化学。” 
守守只觉得好笑,也不知道他曾用这招哄得多少女孩子团团转。不过这条丝巾颜色大方,配什么衣服都显得白搭,这次出门,她随手带了两条丝巾,没想到其中就有这一条。 
门铃又响起来,她去开门,原来是住在隔壁房间的糖糖,对她说:“吃饭去吧,接待方请吃海鲜。” 
“我有点不舒服。”她其实病了差不多快一个星期了,像是感冒了,昏昏沉沉没精神,浑身发软,但嗓子不疼,又不发烧,于是懒得吃药。每天喝瓶金银花露,拖拖拉拉一直没好:“中午我就不去了。” 
糖糖知道她最不愿意应酬那些企业家,所以说:“那好,你休息一会儿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守守说:“别麻烦了,待会儿我睡一觉起来,自己去吃点粥得了。” 
“行,你照顾好自己。” 
糖糖走了,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风吹动窗帘,有细碎的阳光洒在床上,守守觉得困倦,于是睡了一觉。 
后来被电话吵醒,睡得迷迷糊糊也没有看来电:“您好,叶慎守。” 
“守守。” 
易长宁的声音清凉如水,仿佛带着薄荷的些微香气,令她从昏沉的睡意中渐渐苏醒,他问:“忙么?” 
“在酒店睡觉。” 
“不舒服吗?”他语气中透着担心:“是不是水土不服。” 
“不是,就是有些累。” 
“那有没有力气出来,我请你吃饭。” 
守守笑起来:“你飞过来吧。” 
他在电话里也笑起来:“好啊,我马上就飞,你等着。” 
话音未落,门铃叮咚叮咚地响起来,守守以为是同事们来了,一张望,原来是易长宁。 
只觉得心花怒放,满心欢喜,打开房门扑入他怀中,仰起脸只会笑:“你怎么来了?!” 
易长宁笑着抱起她:“我怎么不能来?” 
她被他抱着转了两个圈子,转得头晕,于是挣脱他的手臂,又仰起脸看他:“你怎么瘦了?” 
“你才瘦了呢。”他说:“比以前轻了。” 
“怎么突然来了?” 
“过来谈笔生意,所以正好来看你。” 
他带她去吃饭,餐厅有落地窗正对着无敌海景,黄昏时分海风烈烈,碎浪千层,怡红碧水襄出无数细白浪花,风景非常漂亮,菜品则是五星级的一贯水准,不过不失,而守守难得好胃口,吃了整碟的鸡汁银鳕鱼,易长宁说:“我这是第一次来青岛,我也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所以带你来这里了。” 
守守喜欢这里的自制酸奶,喝完了似乎觉得意犹未尽,易长宁于是又替她多点一份。 
守守说:“我倒不是第一次来青岛,小时候跟爷爷奶奶来过几次,大学时还跟同学来过,我可以当半个导游。” 
易长宁说:“那好,晚上由你负责导游一下。” 
晚上两个人去八大关,一路上的士司机滔滔不绝:“两位是来度蜜月的吧?那就在咱们青岛拍婚纱吧,第一浴,第二浴。。海景拍出来特漂亮,好多人原来都拍过了,到咱千年古道一看,嘿,忍不住又拍了第二套。不信你们明天上海边瞧,拍婚纱照的多了去了。。” 
守守觉得有点难堪,易长宁却很认真,时不时还接话问上两句,哪家影楼的照片拍得好,哪家影楼的后期做的特漂亮,司机如数家珍,最后还给他们一章名片:“拿这个,说是我介绍去的,人家给打折。” 
易长宁道了谢接过去,等到了八大关,下车后他很自然地拖住守守的收,说:“我们去吃冰淇淋。” 
其实八大关到处都是老房子,很多旧别墅,依旧保持了当年的风貌。冰淇淋店开在一幢老房子里,灯火通明,远远看去,玲珑剔透如同电影布景一般。 
店里只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守守刚吃过了饭,没有胃口,于是只是点了抹茶的单球,易长宁叫了一杯咖啡陪她。冰淇淋味道很好,守守刚刚吃了两口,忽然恪到了牙。 
很俗套的情节,而易长宁只是望着她微笑。 
戒指并不大,小小的白金指环,镶了一圈碎砖,正是她喜欢的样式,简单大方。她看着掌心的指环许久,终于潇潇:“这招好老套。” 
易长宁握住她的收,将戒指替她戴上,说:“我们公司的小姑娘教我,追女孩子,一定要俗,招数虽然老土,只要真心就好。” 
指环大小正合适,他永远如此细心,只要是对她。 
旁边有对情侣正好目睹,看到他替她戴上戒指,顿时噼噼啪啪鼓起掌来,那女孩子还激动地朝他们直比画手势,侍应生也都笑着看着他两,整间店里的人都在喝彩,还有人叫:“破一个,破一个。”非常热闹,喜气洋洋,大家都觉得这一幕甜蜜无比。 
如此甜蜜,几乎不真实。 
守守的视线渐渐模糊,其实三年前纪南方正式向她求过婚,在叶家,她的房间里,守守一直觉得那天他似乎有话要说,但总是欲言又止,后来他把戒指掏出来,她才明白,中规中矩的砖戒,独立的大钻石,那时候他样子似乎有点窘,他的手指也是滚烫的,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守守,嫁给我好吗?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那个时候,是真的心灰意冷了,麻木地任由他替她戴上戒指,他俯身亲吻她时,她的唇几乎是冰凉的,可是没有哭。 
她嫌那枚戒指太重,样式也不中意,几乎没有带过,而如今,一切都成了枉然,从前等了又等,等了那么久,真到了这一天,却明明知道,这样的幸福,不会真实。 
她终于把戒指取下来,搁在桌面上。 
易长宁似乎有点吃惊,只是望着她,她起身往外走,他叫了她一声:“守守。”她走得很快,易长宁追上她:“守守。” 
她回过头来,他看到她已是泪流满面,他问:“怎么了” 
她不肯说话,就站在那里,易长宁看着她,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纤弱似天上一钩云,衬着月光,单薄得不可思议。 
而她只是看着她,泪眼模糊。 
他问:“为什么?” 
她几乎不能说话,唯有哽咽,他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将她揽入怀中:“守守。。”他说:“我不是逼你,我会等,好不好,我等,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你等了这么久,现在,我也会等你。” 
守守从青岛回来,正好纪南方出院,盛开怕她不去医院,早早就叫司机来接她,守守因为连日来父母盛怒,也想有所转圜,所以很听话地到医院去。 
石膏已经拆了,但纪南方行动还是不怎么方便,他坚持不肯坐轮椅,医生都没辙,正劝得口干舌燥,守守正好来了。 
上次他赶她走之后,两人差不多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守守只觉得那天之后纪南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今天再见着亦觉得陌生,虽然他还是那样子,不过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气,可是自从结婚以来,他从来没有待她这样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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