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王朝

第5章 知音相遇


“湘源兄..噢不,老师,你就当真不打算找吴象阳论论道?眼下咱岐山县的姑娘们可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得给她们争口气啊?”
    张建功这货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恨不得现在就把周湘源拖去见吴象阳。
    奈何周湘源毫无争名夺利的想法,更何况写诗作词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斗的?赢了没人给钱,输了也不掉肉。
    “论个屁,一帮闲得蛋疼的玩意儿,干劳资屁事儿。”
    张建功闻言嬉笑,话锋一转:“老师果然是老师,可不像那些半吊子水整天瞎嚷嚷,照我看那吴象阳恐怕还不及老师十分之一,不信?您老人家可别小瞧了自己,拿我爹来说,他可是义宗五十八年的状元,专擅诗词作对,他的眼光总不会错吧?可那吴象阳来府上聘先生,愣是被老爷子扫地出门。”
    周湘源冷哼一声,对张志忠的做派简直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虽然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把老王八蛋骂了个透,一想到张志忠厚着脸皮让他把唐诗抄到《张志忠文集》的时候,就更是恨得牙痒痒。
    “别动!”
    周湘源突然呵斥了一句,感情这会儿他正躺在太师椅上嚼牛肉干,却见张建功贱兮兮的伸手来抓,于是一巴掌甩了过去,谁知道张建功拼死抢夺,抓起一块牛肉干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嘴里。
    “娘的,要吃自己弄去,法子不是没教你,老拿我的算怎么回事儿?”
    “您可别说了,又是烘又是烤的,这玩意我哪会啊,可惜咱岐山县也没这东西卖,说不吃吧,又馋得慌,您老人家行行好,再赏我一块?”
    周湘源一听就乐了,没想到用这样的法子还当真管用,时不时整些新鲜玩意来勾引张建功,别看张建功对读书写字没多大兴趣,可对他周湘源脑子里的那些歪门邪道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求知欲望。
    “真他娘的没出息,你说你贱不贱?”
    张建功这厮竟然毫不犹豫的点头:“贱!”
    “蠢不蠢?”
    “蠢!”
    “矬不矬?”
    “矬!”
    “好吧,再赏你一块。”
    周湘源说着果真丢给他一块最小的,只有拇指大小,但对于张建功来说也是极大的恩惠。
    “啧啧,这块儿真大。”
    周湘源又挑出一块巴掌大的牛肉干,故意在张建功眼前晃来晃去。
    张建功目露金光,贪婪道:“老师,要不这块我先帮你尝尝?”
    “滚!”周湘源面色一凝,随机又笑笑道:“把《春晓》再抄五十遍,一个字都不能错。我再给你。”
    张建功一听这话顿时心如刀绞,义愤填膺的瞪了瞪周湘源,却也只能咬牙写诗,一边写一边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别耍赖?”
    “没有白纸黑字,无凭无据,我什么时候跟你打过包票了?”
    张建功闻言就懵逼了,他见过不要脸的,可从来没见过把脸扔地上踩,踩完捡起来又丢了踩的。
    “别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又没欺负你。你只管写,写完我给你就是,不过还是要看心情的,要是不巧待会儿下了雨,下了雨我下午就卖不了肉,卖不了肉就不开心,不开心我可就不给了,哟,你还是抓紧吧,我看这天还真玄。”
    张建功抬头一看,果真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云层,当即不再多言埋头写诗,不过时不时的也会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利剑,想着要不要拔出来把周湘源这货捅上十七八个血窟窿,以解心头只恨。
    堂堂岐山县张老爷家的少爷,就这么给周湘源玩得里焦外嫩,方法虽然残暴,但效果也很明显。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张建功也勉强能对上一些简单的诗词。
    把张建功折磨了一上午,再赏给他两块小肉干后,周湘源便赶着回家卖肉,没想到刚要进了家门,却被一个手持折扇的白面书生拦住了去路。
    “周公子留步。”
    周湘源果真停了下来,四目相对,却不不言语。
    许久过后,才见周湘源双手抚背,微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吴象阳。”
    白面书生面色一惊,疑惑道:“周公子如何得知?”
    周湘源颔首微笑,上前两步,再次打量面前这位风度翩翩羽冠经纶的帅气男子。
    “都说吴公子一表人才文韬武略,乃是我们岐山县公认的文豪大家,湘源以为,能读书擅读书而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才子,必然有不俗的超然气质,正巧,就是公子你这样的。”
    周湘源一通马屁拍得吴象阳合不拢嘴,这幅德行跟张志忠那老混蛋竟也没什么两样,周湘源好不失望。
    “周公子高看了,什么文豪不文豪的,都是父老乡亲抬爱,象阳着实当担不起。”
    “吴公子莫要谦虚,一首《醉然》堪称举世无双之佳作,‘郁郁金樽上,卧观叶舟来。楠酿附佳茗,惜缘无人醉。’好诗好诗。”
    周湘源嘴上吹得天花乱坠,可心底里却早有定论,这《醉然》虽然有点意境,可论咬文嚼字着实让人蛋疼,特别是最后那一句惜缘无人醉,将前三句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绝佳意境搅了稀巴烂。
    可怜吴象阳哪里知道这些,被人吹捧多了早就麻木不仁,而眼下被周湘源这个刚刚见面的劲敌赞上一句,顿时觉得浑身舒坦。
    “湘源不才,刚好这里也有一首。”周湘源说罢面色微红,心道又要对不住先人了。
    “说来听听。”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都是读书人,有些玄关自然无需点破,吴象阳一听这诗便知道外面的传闻恐怕不假,不仅如此,周湘源的实力似乎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敢问周公子,这诗可有名字?”
    周湘源颔首微笑:“干脆就叫弹琴,吴公子以为如何?”
    吴象阳眉心微蹙,淡然道:“诗已是极佳制作,名字反倒不重要了,没想到周公子果真名不虚传,象阳自愧不如。”
    “哪里话,读书人不求争名夺利,想必象阳兄也是如此,外面传得风言风语,不知象阳兄自己可有论断?”
    吴象阳哈哈大笑,大手一挥,手中折扇哗啦一声散开漏出一树盛开的腊月雪梅。
    “公子放心,象阳心中自有定论,吴象阳,可不是愚昧无知之辈。”
    周湘源松了口气,心道拍了这多马屁无非就是等这话,他到大兴朝不久,往后还想在岐山县地界开个灶头卖狗肉,四处树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像吴象阳这样的才子更是得罪不起,虽然他不为官,但并不代表他跟官家没有交集,周湘源从小研习李宗吾,知道有时候活得不痛快,是因为还不够傻。
    “不过今日象阳过来,确实是想要切磋一二,这些时日被朋友们逼得紧,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周公子体谅。”
    周湘源心头骂了一句虚伪,但依旧笑脸相迎,客气道:“无妨无妨,读书写字原本就要靠交流讨论方得长足进步。”
    “那既然如此,我便与周公子赌一壶桂花酿。”
    “好。”
    吴象阳闻言松了口气,朝着周湘源一拱手,方才开口说道:“象阳这里有句词,受朋友之托,想让公子帮填后半句。”
    周湘源微微一笑,淡淡道:“说来听听。”
    “岐山县晚后生,妄借后庭三言辞,穷尔等文墨。”
    周湘源面色一凝,果真来者不善,都说读书人牙尖嘴利当真不假,刚刚还说得好好的,一转眼就动起真格了,这第一题便直指他跟张志忠对诗一事,话外之音无非是他周湘源初到岐山县,竟想凭借县衙门后院里的三言两语,就要压倒一干岐山文人。
    对于周湘源来说,这可是顶硕大的屎盆子,扣得他浑身发臭。
    “大兴朝周湘源,想借沧州两尺地,容书生扬眉。”
    周湘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耍狠谁不会?反正都是磨嘴皮子,这一对虽然说不上精彩,但也算应对从容,吴象阳点了点头暗自佩服,接着又开口道:“修生之道,唯弄墨孤芳自赏。”
    周湘源嘿嘿一笑,立马接道:“遇有缘人,不枉我望穿秋水。”
    吴象阳闻言大喜,这一对虽略显牵强,但依旧满怀欣喜,毕竟周湘源能高看他两眼,也是对他的欣赏,作为一个读书人,能得旁人喜欢,自然是好事。
    “多谢。”
    “客气。”
    吴象阳笑笑道:“还有一位挚友托了我一对,是句七言诗,公子听好。”吴象阳顿了顿道:“阁林觅荫独空樽,欲搀浮游孤远行。唯憾千帆总尽颜,一来二去疲尽心。”
    周湘源笑嘻嘻的抬起头来,低声唱道:“胜日寻芳岐山水,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万紫千红总是春..周兄果真文采过人,象阳佩服佩服。”
    没想到吴象阳还真的是个大好青年,至少还有愿赌服输的优良品质,不像有些文人雅士被人吹捧惯了,偶尔遭人打压就要死要活,周湘源说别人,正是张志忠那货。
    学着吴象阳得样子,周湘源也拱了拱手:“象阳兄要是不嫌弃,这壶桂花酿让湘源来请,只等象阳兄有空,我们在找个地方喝上一壶。”
    吴象阳欣喜若狂,只觉得遇到了知音好友,急忙应和道:“好!但是这酒还得算我的,折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晚上,你我二人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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