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土永生

    苏彻好像给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摸了摸脖子，空无一物。再用感知一扫，依旧空无一物。
    或许是太激动的缘故吧。苏彻盯着安仁杰，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是做出了结的时候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先好好揍这个畜生一顿，或者想尽办法折辱他。真正到了动手的时候，他却淡定的出奇。他只想一枪崩了安仁杰，然后接罗衣回归乐土。
    他也是这么做的。N9开启击杀模式，他甚至刻意推动意志去增强杀伤力。
    能量弹拖着炫目的光华射向安仁杰的眉心，两个人的瞳孔都因之缩紧。它骤停在安仁杰面前1米的位置，爆开一团暗淡的火花消失无踪。
    一抹嘲弄的笑意从安仁杰的脸上荡开。他将右手从怀中探出，手心中正抓着一个小巧的盒子。这盒子苏彻在道格·斯诺那里见过，它放置在爵爷对面的圆桌上，释放的场域将雨丝抵挡在外。
    安仁杰的盒子更加小巧简洁。
    苏彻并不着急，他好整以暇，右手的枪支始终对准安仁杰眉心。
    “这个玩意儿就是乞丐版的‘绝对守护’吧，它能保护你多久？1分钟？5分钟？”
    “不要以为你掌控了一切，苏彻！运筹帷幄的人始终是我。”安仁杰的眼神非常平静，看不出任何慌张，“我之所有还在这里，就是要看你功败垂成，看你颓废如丧家之犬，否则我要走你根本留不住。”
    安仁杰自信满满，这让苏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说他想走随时都可以，是不是在虚张声势？还是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途径？
    安仁杰将苏彻的心惊尽收眼底，他笑得更嚣张了。
    “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苏彻，这十二年不见，你还是一个亡命徒一样的小角色。你能找到这里来确实有几分胆识，能杀了那5个蓝级神念师说明你潜力巨大。但这世上空有热情和肌肉的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讲到这里，他眼中透出追忆的神色，“而我就不同了。十二年前，我只是一个未经风霜的公子哥，面对你的枪口我竟然摇尾乞怜，真是愚蠢透顶！”
    “可是上天给了我额外的垂青，它让我熬过了三年，熬到了乐土降临。我是最早的签约者。这些年我创办企业，积攒人脉，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又加入罗氏跟人勾心斗角，踩着一群狠人上位。我早已经脱胎换骨。我是从身份到灵魂全部完成了蜕变。”
    安仁杰在屏障内对苏彻露出笑容：“苏彻，让我做到这一切的动力，就是要亲手向你复仇。”
    他说得声情并茂，就像是在对一个老朋友倾诉心路历程。
    “啧啧！真了不起啊。”苏彻嘲讽地笑道：“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吗？就像是一个公子哥好不容易干出一点成绩，然后在老子面前自吹自擂。看！我多厉害！”
    “安仁杰。上天给了你新生，你就该改过自新，好好过完余生。可是你偏要作死，偏要来威胁罗衣。结果怎么样？你们本来可以拿下福音，但最后却一败涂地。你以为这次还能侥幸逃脱？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哈！哈！哈！”安仁杰笑了，笑得歇斯底里，“不愧是楚霸王的性格，叫你苏霸王不介意吧？就算你再勇武，这世界也不会以你的意志转移，它自有其的运转法则，金钱，权势，名利，这些才是驱动这世界的根本力量。而我，注定会爬到金字塔的顶端俯视众生，成为驾驭规则的人！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安仁杰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片放到屏障内壁。纸片上写着一行字：
    “罗衣；位置SL540811R06单机子位面；意识同步率89%”。
    “啪！”苏彻一拳捶在屏障之上，像击中一堵无形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看清这行字的瞬间，苏彻只觉得怒不可遏，他很久没有这样盛怒的感觉了。虽然知道罗衣在单机位面很安全，但他忍不住怒潮汹涌，差一点被负面情绪占据理智，差一点从虚拟身躯中被排挤出去。
    “别激动！这一次跟你过招让我想通了一件事，有些无意义的坚持越早打破越好。我本打算收拾了你再去料理秦小姐，现在想来这真是太傻了。放着软柿子不去捏，非要先啃硬骨头，这不是有病吗？况且，如果秦小姐出事，你一定会痛不欲生，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没有机会动她，因为你今天必死！”苏彻收回左拳，他打得太用力，一丝鲜血顺着无形壁障滑落。
    “大话谁都会说，你先打破这‘绝对守护’试试？”安仁杰冷笑着收回纸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一次我把罗式继承人哄得开心，又借机表了忠心，我已经正式投靠了罗沧海，而且成为他的参谋。啧啧，罗公子可以调动的资源之庞大，你恐怕连想都不敢想。到时我就派两位紫级神念师365天盯着秦小姐。她要么在娱乐位面耗尽同步率陷入永眠，要么在乐土中被我逮到。”
    苏彻没有再跟安仁杰打嘴炮，那个乞丐版的“绝对守护”时间快到了，他要看看安仁杰怎么逃出生天。同时，关于这个“绝对守护”他也有某种猜测，或许可以一试。有一件事安仁杰其实大错特错了，苏彻在苏醒以后的变化同样巨大。他不再是一个茕茕孑立的人，他有要去保护的家庭，有需要撑起的脊梁。他的脾气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火爆，冲动上脑的时候他还是会理智思考。
    安仁杰见苏彻不为所动，大概也觉得再挑衅下去不会有什么效果，而他的保命符时间已经不多，到了需要跑路的时候。
    “前些年我一直在思索，第一次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表现的那么孬。后来经历的风浪多了，才知道那时候我缺少的是血性和胆气。我有智慧、有手段、有权势、有远见。但当我看到你在角斗场里自断一臂一腿的时候，我还是很佩服的。人说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今天我等你来，就是要让你看到，我已经不是吴下阿蒙。”安仁杰拔出了一把匕首，“其实我逃脱的办法很简单，凡是死人都会即刻被盖亚转移到养魂舱，24小时后在绑定地点复活。不要那么惊讶，我也可以对自己很狠。等到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会彻底碾压你。在那之前，你和秦小姐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安仁杰将匕首刃口对准左胸第四、第五根肋骨之间。他此刻浑似一位即将圆寂的高僧，神态庄严，安详平和。他将坦然面对死亡，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这依然很了不起。他双眼带笑，凝视苏彻，双手猛然刺下！
    “休想！”苏彻几乎是同时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