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可攻略

第九十六章 空山独夜旅魂惊


    “喂,你干嘛哭啊……”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还能看到你?我为什么没有回去我的世界?为什么!”
    她带着哭腔一连声地问,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没有人能告诉她,她为什么好端端地来到这个该死的朝代面对这一切的一切……
    名令川看她这样竟有些无措,“我也没说要把你怎么样……你为什么一定要死呢?那个世界黑漆漆的,你不要去了,去了就回不来的。”
    什么什么啊?
    千亦有一瞬间觉得好笑,但因为伤口太疼又笑不出来,只得把脸别去一边,闭起了眼睛。
    “我只想问你有关于那把剑。”名令川见她平复下来,试探问道:“顾倾?”
    “什么剑?”她没好气地说。
    “你身上那把,可不是普通的剑。”
    “有人送的,我不知道。”
    名令川这次倒不再恶作剧,他将那丝绢随手一扔,然后就着流洛端上来的水盆净手,那水盆中依稀泡了花瓣药草,有股清幽香气。
    “传说呢,欧冶子采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铸成五剑,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可唯有胜邪剑,每铸一寸,邪气便增长一分,传闻为魔剑,欧冶子担心胜邪剑的邪性难以遏制,于是将其斩断,前半段制成了流传于世的胜邪剑,而后半段多年之后也被人锻造成剑,就是你身上这柄……这柄剑与胜邪剑同出一脉,邪性不相上下,非寻常人所能压制,所以,送你剑的恐怕不是个简单人物哦。”
    千亦也听得心中一诧,她本就不解郁惟摄送这剑的用意,而今看来这剑中还有她压制不住的邪性,非但她用不上,还有可能被其所伤,那郁惟摄为何还要以此剑相赠呢?
    她神思流转,忽而玩味一笑。
    “我终于明白了。”
    名令川回身,问,“明白什么?”
    “你不是问我,身上有什么不同,能够顺利走过一见园内的迷迭香阵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千亦仍旧闭着眼睛,笑意深了些,“我刚才说过什么么?”
    “你!”名令川气结。
    “我累了,你出去。”
    “我,我不出去,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迷迭香阵不可能有破绽!”他这下更急了。
    “那我有什么好处?”千亦发现把他当个小孩子逗,比起以命相拼来可真是四两拨千斤。
    “我可以救你的脸。”他说,“本来小爷也预备帮你恢复容貌的。”
    “哦?”千亦不可置信。
    “因为我刚刚发现你比我以为的有趣多了,身上有这么多秘密……我全都要知道。”
    这真是个怪人,做事全凭好恶,千亦想。
    *
    虽说名令川答应帮她恢复容貌,但千亦并不是很有信心,一来古代技术有限,二来她创伤面大,又被耽搁这么久,几经折腾,已经出现发炎感染,更加难愈。
    所幸不被那柄邪剑的邪性侵扰,她不再想要轻生了。
    经此一难,千亦决定无论将来她的容貌如何,都要想办法离开隳名庄,完成她在衡州的使命,然后回京奏请皇上辞官,让她安安心心陪奶奶回姑苏城隐居。
    再说名令川,自打答应帮她治脸,还是言出必诺的,当天就命人为她草药敷面,去肿消炎。
    一连敷了几日十分见效,直到一天清晨,流洛说少庄主要她到暗室去。
    千亦于是随流洛去了,通过幽郁竹林,她们去的地方在一见园后面,是山庄的最尽处。
    她们通过一个小门,进入一间特别宽阔的暗室,这暗室半壁是山崖,静谧非常,透着无端的阴冷。千亦见名令川站在那里,上前问道:
    “让我来干嘛?”
    “小爷说会救你自然会救你。”他瞥了瞥一旁的白瓷瓶,“喝了它,躺下。”
    千亦细看之下发现他这里摆满了瓶瓶罐罐,透出混杂的药草清气,而在他面前有一大块好似寒冰砌成的玉床,嗖嗖地冒着冷气。
    见他拿出一把薄亮的小银刀,千亦心中的惧怕达到顶峰,连连后退,“你……你不会骗我吧?”
    难不成他对她以礼相待了好几天,就是为了今日把她做成剔骨排?
    名令川的不爽也濒临满格了,他示意流洛强行将那瓶药水给千亦灌下去,然后把她按在冰床上,千亦开始还激烈挣扎,后来直接吓软了。
    “名……少主……下手轻……轻点……”
    目中所见名令川的嘴角斜起,然后她脑中就像断了电,登时黑下去。
    *
    药效褪去,千亦这次醒来,浑身是僵的。
    她已经不在名令川的暗室里了,而是躺在她这几日一直住着的房间内。她觉得面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胀痛感,记得昏迷前那个妖邪少主要为她治脸——或者将她大卸八块,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千亦慢慢地扶着床沿起身,来到几案旁的梳妆镜前,这一照不打紧,她吓得尖叫出声。
    她的脸几乎被白布裹满,只余眼睛鼻子嘴巴,活像个木乃伊,如果名令川知道世界上有这种东西的话。
    她试探着伸手去碰触,突然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喝止——
    “别动,除非你再也不想要一张完整的脸。”
    千亦缩回了手,见流洛端着一只托盘走进来,忙上前问道:“你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脸是这个样子?”
    流洛不理她,只是将托盘搁下,说,“少主吩咐,十日内你的面部不可有稍微牵动,只能用些流质食物。”
    “他……他真的能治好我的脸?”
    “还有,再痛也不能流眼泪,否则泪浸伤口,功亏一篑。”流洛说着扔给她一沓帕子,转身走了。
    倘说日间千亦还不理解流洛的话,等夜里脸上的胀麻感消失,取而代之的疼才真真切切地令千亦开始怀疑人生。
    她在床上反反复复难以入睡,脸上像被无数刀片切割,令她辗转不宁,痛得好想流泪!
    她跳下床,走到屋外去。
    秋夜的冷风扑在脸上,沁入肌肤,她匀匀地呼吸了几口,那疼痛方才稍稍减轻了些。
    她闭目在庭中静立,想起屋子里似乎有一架古琴,遥夜沉沉,反正也是不能睡的,她折回屋内,将那古琴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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