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可攻略

第一百零一章 他的答案(下)


    千亦走到名令川面前,带着沐浴更衣熏香后的宜人气息,可这一通安排令她原本不安的心绪显得浮躁,她质问道:
    “名令川,你是想把我祭天么?”
    他轻声一笑,也不在意,“跟我来啊。”
    他领千亦进到内间,在妆台前坐下,千亦看到铜镜中面缠白绢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名令川也坐下来,与她近身相对。
    “不要动。”他低声说,伸手自她脑后将白绢解开。
    千亦屏住了气息。
    之前都是流洛为她换药,她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名令川还是第一次。她为免尴尬,闭上了眼睛。
    少主的动作异常轻柔,将白绢一层层地揭开来,千亦耳中却能听到心跳震颤下血脉蓬勃的声音,令她紧张到全身冰冷。
    “名令川……”她开口,企图转移注意。
    “嗯?”
    已经感觉到自己鼻端的白绢被除去,她用力闭紧眼睛,“我一直很好奇,你说我脸上有一样使你觉得惊艳……是哪一处呢?”
    额上的白绢也揭开了,细嫩的肌肤因为太久没有暴露在空气中,令她禁不住发抖。
    半晌没有等来名令川的回答,最后一点白绢也被拿去了,千亦僵坐着,不敢说话,不敢睁眼,甚至不敢呼吸。
    他为何不讲话?这样的沉默太熬人了,不……难道他为她重塑的容貌是失败的?
    千亦再也克制不住,终于打开眼睛,竟见名令川缓缓靠近,面容与她近隔咫尺。
    她还不及反应,目光中淡唇微启,一个温润的吻印在她唇上。
    千亦方才绷了又绷的神经突然断开了。
    他为什么——
    不对,她在下一刻迅速地转向身边的铜镜,那镜中的容貌……
    “你方才问我喜欢你面上的哪一处,这就是答案……”
    她已经听不见了,只有铜镜中润泽无瑕的容颜,令长时的积郁在此时此刻消释湮散,她仿若被救赎。
    “你问我生命中的美好的回忆,我之前没有觉得,”他看着她,微笑,“可能现在就是吧。”
    *
    一整个下午千亦都过得恍惚不宁,她一时照照镜子,端详自己几乎看不出丝毫细微疤痕的容貌,觉得恍若梦中;一时又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吻……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用这种别致的方式告诉她,他喜欢她唇的样子?
    还是,他喜欢她?
    不——这怎么可能,名令川怎么会喜欢正常的活生生的人呢?他喜欢的永远只是某个人面上的某个部位,他吻她,大约只是出于对入他法眼的物品的喜爱?
    不要再想了,宁千亦,你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正当宁大小姐困惑纠结、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傍晚的庭院中出现一个人。
    “小顾清。”
    千亦腾地站起来。
    阳春白雪般的名少主携风带月,飘然入室,看到千亦的样子微微一诧。
    “你怎么了?”
    他看出了什么?我表现很不自然么?啊啊——
    千亦坐下来,按住脑中动乱纷杂的绮念,“没什么。”
    名令川没有多想,将一罐东西放在她面前。
    “虽说你的容貌已经恢复,伤痕也愈合了,但是还要记得每日涂抹我为你调制的药膏,才能保持肌肤细腻、光彩动人哦。”
    “好,谢谢。”千亦默默收下。
    “噫,真奇怪……”他忽然说。
    “什么奇怪?”千亦心头一跳。
    “奇怪……”名令川突然弯下腰,好奇地打量她,“顾倾为什么不对我大声说话了呢?”
    千亦想提醒他不要叫她顾倾,然而看到他风光霁月的面容,突然说不出话。
    “你……”她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什么时候放我走?”
    “真无聊。”名令川撇撇嘴,“面对一个枕头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了新鲜容貌,你总嚷嚷着要走。”
    噗……千亦方才的心情一扫而空,和他共情实在太难了。
    “我是一定要走的,我必须——”
    她追着已经转身步到内室,在妆台前随意摆弄的名令川,再N次强调。
    “知道,你必须驱除晋贼,保卫我的家乡。”他手里拿了一小盒殷红的口脂,偏头看着目光执拗的千亦,说,“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你走。”
    “什么条件?”千亦面露期盼。
    他指端在盒中抿了一下,猝然伸手,将口脂点在她下唇。
    千亦后退一步,瞪着他,抿起了嘴角,“你……”
    “我要你扮作我的娘子,随我在衡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走一回。”他将身穿云锦红裙的她上下看了一遍,满意地笑笑,“如若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认得出你,就算你赢了,我即刻让你离开,可是有但凡一个人认出你,那……”
    “那消息便会很快传到衡州府衙,到时就算不躲在隳名庄一辈子,我也不敢再踏入衡州城了。”千亦怔怔地说,“你果真是这么决定的?”
    名令川挑挑眉,“果真又如何?你敢试么?”
    “如果这是你放我走的唯一机会,我愿意一试。”
    名令川看着她,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假使衡州府衙那群老头子知道你堂堂巡察使原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不知该有多好玩呢?肯定会吓个半死哈哈哈哈……”
    “所以你到底——名令川!”
    千亦不及发问,他又兀自走了,走到门前,脚步莫名一顿。
    他背对着千亦,没头没尾地问:“那粉玉坠,对你很重要?”
    “当然。”她说。
    名令川想了一想,“留给我作纪念吧……”
    他就这么步履洒脱地离去了,留下的最后一句不知是询问还是要求,令千亦揣摩不透。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流洛带着三样东西来见千亦的时候,也给她带来了答案。
    一盆金山茶、一件清素男装,还有一只锦盒。
    千亦盯着这三样东西,目瞪口呆。
    “少主有命,即刻送姑娘出庄。”流洛说。
    可……可,千亦想到昨日名令川的提议,他那时还玩心大起地想让她在衡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招摇过市,怎么就好心放过她了?
    她伸手打开那只锦盒,果然是郁惟摄相赠的那柄短剑。
    “姑娘快些收拾一下吧,免得少主改变主意。”流洛低声提醒。
    是啊,她在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他有时其实并不是为了折磨谁,或者得到什么,他只想要玩。
    千亦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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