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剿匪

第3章


走出村子,她的头巾又飘了起来,象一只出笼的小鸟一样,沿着笔直的坡路飞驰而上,而他的车又拉开了五十码。
这场赛车又开始了。邦德虽然在直路上缩短了一点距离,但在穿过村子那条粗糙路面时又落后了许多。他也不得不佩服她的驾车技术和镇静自若的本领。前面的指示牌上写着“至蒙特勒伊五英里;至海滨皇家城十英里;至普拉格十五英里。”他不知道她将开向什么地方,心里剧烈斗争着,不知是否应该忘掉皇家城的事和那晚在娱乐场所做的许诺,而不论那姑娘到哪里,就跟踪到那里,一直要比个输赢才行。
最后,他终于决定继续追踪。蒙特勒伊是一个危险的城镇,鹅卵石铺的弯曲的街道上跑着许多农用车。在郊外时,邦德和她只隔五十码远,可在通过马车停车场时,他那辆大型汽车却始终追不上那灵活轻巧的兰西亚车。出了城后,穿过交叉路口时,她已无影无踪了。通往皇家城的拐弯出现了。邦德看见,前面弯曲的路上尘土飞扬。他立即转了弯,追了上去。他自信就要见到她了。
他又一次倾身向前,按下红色的开关。增压器的轰鸣声消失了,车内一片寂静,车子继续朝前驶去。他放松一下紧张的肌肉,心里担心这样增压会把马达烧毁。在总局车库学驾驶时,一个专家给他的车子上安了一个磁离合装置控制的增压器,他知道,他的教练罗尔斯一再警告过他们不要这样去做。
他曾反复说过:曲轴的负荷不能额外增加。当邦德承认自己的所做所为后,教练深感遗憾,并生气地不再管这个学徒了。这次是他头一次打破一百二十五英里的记录,计数器已超过红色危险线。邦德检查了一下温度和油,都还可以,机器也没有多大噪音。这样总使他放心了一些。
邦德在路上慢慢行驶着,穿过了一块海滩和一片香味浓郁的松林后,他开始盼望着夜晚的到来,并记起了上次在此地的旅游。当年他与勒希弗尔在桌上的一场打斗他仍然记忆犹新。从那以后,他走过了一条很长的路,躲过许多子弹和死亡,爱上过许多姑娘。他对那种特殊的戏剧性般的探险怀有一种强烈的感情,使他每年都回到皇家城和夜总会。
现在,在这美丽的九月傍晚,皇家城对他意味着什么呢?一次胜利?一次惨败?他的对手就是那个美丽的姑娘?
他想到了那儿的赌博。今天是星期六晚上。皇家城夜总会将开始这个季节最后一夜的活动。这该是件大事,到时会有比利时和荷兰的旅游者以及巴黎和里尔的富豪到场。按老传统,他们会为所有的合同签定人和赞助者敞开大门,免费提供香槟酒和简便的流动餐室,以酬劳城里人在这个季节的工作。
那将是一个盛大的狂欢宴,一直将持续到第二天早晨。人们那时会团团围住桌子,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赌博。
邦德现有一百万法郎。虽然是旧法郎,大约只值七百英镑,但他总是以旧法郎来统计自己的私有资金,这样可以感到自己很富有。可是他在填写工作支出时,总爱使用新法郎为单位,那样可使数字看起来小些,这样往往使总局的会计不屑一顾。一百万法郎!今天晚上他可以当一次百万富翁了,虽然只能当到明天早晨!
他驶上了英国大道,不够豪华的标准的帝国旅社就在这条大道上。突然,他发现,在台阶旁边的砾石路上停着那辆小小的白色兰西亚卧车。一位身穿着条纹背心和绿色围裙的搬运工人正把两个手提箱从阶梯搬到进口处。
邦德把车开进了停车场里,叫来那个刚从兰西亚车那儿收到了一笔盈厚小费的搬运工,让他提着包,自己径直朝接待处走去。大堂经理走过来,露出金牙向邦德问好。他不敢怠慢邦德,总想给这位警察留下一个好印象,使他对这里产生好感,以便有机会在巴黎国防部情报处美言几句。
“莫里斯先生,顺便问一句,刚才进来的驾驶白色兰西亚的那位女士是谁?她在这儿住吗?”邦德问。
“就住在这儿,先生。”那殷勤的微笑又露出了另外两颗隐藏着的金牙。
“这位女士可是鄙旅社的常客。她父亲是南方的一位大企业家。她是德蕾伊霞・维琴佐伯爵夫人。先生大概在报上读到过关于她的文章。伯爵夫人是一位……,我该怎样说呢?”经理神秘地笑了笑说,“我们可以这样说,她是一位生活得很充实的女士。”
“哦,谢谢你。这个季节生意怎么样?”
经理一边寒喧,一边亲自陪邦德上了电梯,把他引进一间床上铺有玫瑰红被罩的灰白色豪华套房里。他很有礼貌地同邦德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离开了房间。
邦德有些失望。对他来说,这姑娘太红了。他不喜欢任何形式上的大众情人,如电影明星。他喜欢只属于自己的姑娘。这样他能向她展示自己,并完全占有她。他承认在这种事上他与常人的虚荣眼光恰恰相反。这类姑娘意义不大。因为名声太大,不容易得手。即使得手,也难于真心交往。
他的两只旧皮箱送来了。他打开箱子,慢慢的整理起来。冰镇饮料送来了,是他在客房服务都要的一瓶白葡萄酒。他一口气喝下了四分之一瓶,然后走进盥洗室洗了一个冷水澡,清洗掉身上和头上的尘土。然后,他穿上深蓝色薄毛呢裤,白色海岛棉织衫和线袜及黑色便鞋,走到窗边坐了下来。他眼光掠过帝国大道眺望大海,心里想着该在哪儿吃饭和吃点什么。
邦德对吃并不讲究。在国内,每次吃饭时,他总是随便吃点烤鱼、鸡蛋和土豆色拉之类的东西。出国旅行就不一样了。一般他都是自己开车,所以一天中的几顿饭是他的一种休息,是一件使人想往的事,是冒险后放松一下的机会。实际上,经过文蒂米利亚和意大利边界的三天长途跋涉之后,他已经对那些特为旅游者做的骗人的食物腻味透了。风俗各色的美味佳肴他都一一尝遍。他还吃过所谓的名厨师的拿手好菜,但那些只不过是一些油腻的奶油酱、葡萄酒和几个小磨菇盖着的劣质鱼肉。他胃口好,酒量大,但用餐时慢条斯理,很有风度。
前天的晚餐使他与法国的饮食文化彻底决裂。当时,他是想避开奥尔良那种死气沉沉的城市气氛,才在卢瓦尔河的南岸选择了一个布列塔尼式小客栈停下车来。虽然客栈窗台放着那些杂乱的花盆箱,房顶上架着粗糙的横梁,墙上挂着拙劣的图画,他选择这一地方是因为它正好座落在卢瓦尔河畔。这条河也许是邦德在这个世界上最喜爱的一条河。他冷冷地瞟了一眼丑陋的铜制加热锅和其他挂在门厅进口处的古旧的炊具,把箱子留在房间里就走出门去,沿着缓缓地流淌的卢瓦尔河惬意地散步。餐厅那边鸣起钟声,表明就餐的时间到了。他走回了客栈,找了张桌子,在桌边坐下来。房间的电壁炉上方挂着一个彩色的石膏象,上面现出了令人生畏的词语:“这里就是法兰西。”
所有的盘子,包括那些粗鄙的本地产品,都发出那种恼人的丁当声。
“别闲着,过来拿酒。”一位粗暴的侍者疲惫不堪地端着一份刚做好的所谓的拿手好菜来侍候他。这是本地唯一的传统菜:奶油小母鸡。看见了这盘热气腾腾的菜,邦德的心一下子就凉了,美好的期望顿时变为巨大的失望。
他只好闷闷不乐地用一杯清水洗这道肮脏的名菜,而在第二天早晨,送来了一张高达五英镑的帐单,算是对他的报复。
邦德不愿让这些不快的记忆困扰自己。他坐在窗前,一边饮白葡萄酒,一边琢磨着去哪家饭馆,把钱花在什么菜上最好。最后他选中了一家餐厅。
它座落在正对火车站的地方,陈设很朴素。他给老朋友贝科德先生打了电话,要求为自己订了一张桌子。两小时后,他开车回到夜总会,肚子装着刚刚下肚的比目鱼汤、穆斯林风味菜和他一生中所吃过的最好的烤斑鹑。
半瓶五十三度的罗斯柴尔德酒、一杯贮藏十年的苹果酒和三杯咖啡使他精神倍增,充满活力。他兴致勃勃地走上拥挤的夜总会的台阶,坚信这将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
第三章 赌场豪情
邦德坐着的汽船绕过被水的撞击发出悲哀声响的浮标,顺着皇家城河一颠一簸地逆流而上,驶向快艇停泊的港口。系船池里的灯光显示出右岸上的道路。这使邦德的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等到船驶进系船池的时候,他用小刀刺穿橡皮船的侧部和底部,然后钻进水里游上岸去。他仿佛听到子弹在耳边嗖嗖飞过,落入水中的声音。人们往往要在看见光亮时,才能恢复理智,想出办法。可是,这样的急流,这姑娘能游过去吗?邦德感到身上一股凉气。
他向她靠得更近了些,头脑中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竭力要理出个头绪来。
邦德走进了门厅,走了很长一段路,路过了陈放范・克利夫、郎万、赫耳墨斯和其他人塑象的玻璃柜,在一排公文柜旁停了一下,出示了身份证,然后付了赌厅门票钱。进口处的电脑对每个入场的人进行了面貌检查。站在门边的侍者,身穿华丽的制服,对走过的顾客点头哈腰。不一会儿,邦德走进了这个富丽堂皇、飘香扑鼻的赌场中。
在钱柜处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大厅里群情激动的人们的各种动作,然后,又慢步穿过门边的一张牌桌,来到陈设豪华的酒吧。酒吧里,他看见了负责赌博大厅的总管波尔先生。波尔先生对一位侍者说了句什么,邦德就被带到了一张牌桌的七号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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