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乱中歌

第二十三章 谁揭天下幕


    凉州虎骑白校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只是这么来苍山深处小山村守护了多少年的大殿里睡了一觉,就搅乱了天下世间里世间外本已汹涌的暗流。
    南海星宫、北荒祭仙台、离朝天师山、燕朝九宫阁、南疆巫神殿,以及潜藏在世间黑暗里和蛰伏在世外隐秘之源不知多少年的那些古老势力,今夜过后,多多少少或大或小都有了动作。
    一股股未知又凶猛的江河之水朝着尘世间急速奔流,带着世间的泥沙尘土,流向天地中这最大的一座戏台,开始在台上登场。
    不同方向的急流之水若汇聚在一起,那便是漩涡。
    水越浑,漩涡越险,因为看不清。
    水越洪,漩涡越凶,因为势太狂。
    天下大台,方始徐徐解开了自己的大幕,演的一出出绝唱,唱给青史。
    而我们的白校尉,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两天日子,睡得几天大觉,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天下凶兽眼里的猎物。
    白校尉是不幸的,这一觉睡得太惨太不安生。
    白校尉也是幸运的,只是有惊无险死里逃生的睡了这么一觉,南柯梦中便成为了武曲星应星之人。醒后全然不知近日事,还是可以继续做自己的白校尉,扇着自己河西良驹的马脑袋,扇掉一根又一根军马毛。而且,自己也丝毫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可怜的众目中的猎物,舒坦的过自己的生活,小酒馆醉花楼,没有一点猎物的觉悟。
    这样的白校尉,还是以往那个快乐的白校尉。
    天象之大之玄,多少年历史长河中,有几人能看透?
    千年岁月,对人之半百寿命,是多么的古老。如今尘世,已改朝换代多少次,有几人还记得千年前大秦之殇魂?
    纵是大秦璀璨如星,也只是匆匆在天空划过的一颗流星。
    后世史学者们只知大秦一统之短短的辉煌,有谁知泱泱大秦莫名的崩塌下,藏着多少的血和泪。
    大秦一统自刀剑与血光中而立,自无为与残忍下而灭。
    无数天灾下仍置世间百姓不顾,征调全国劳力,大兴土木,修得无数始皇陵与无数里长城,埋了千千万万白骨,全国上下之哭声,震动天地。
    后世史学者,对这短短的一段历史,书与青史中的,是暴秦。
    更何况,天骄之族所行之事是那么的隐秘,刻意要被尘世淡忘,去躲过那双双无数年来,一直睁着的眼睛。
    今夜过后,天下众凶兽虽然知道猎物已在尘世间出现,可谁也不知道,这猎物是谁,在哪。
    所以白校尉,终究来说,还是大幸运之人,还是可以安安全全的骑着自己掉了好多毛的河西良驹,在凉都街道,在都城城楼,腰悬军刀抬首挺胸的耍威风。
    大殿里,白破北和小白虎,睡得天昏地暗,睡得日起日落,月暗月明。
    整整六天六夜。
    虎陵谷口的嬴忆秦,泪已流干,怅然失魂的坐在路上尘土中。李家兄弟初始期待,又失望,最后黯淡的劝说少女离开。
    历史总在重演,再怎么是天骄之族,也是难免衰落,人才凋零。几百年来,这样的故事已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族人已习惯冷漠的接受着自己的命运。
    几百年来,三日不出谷,便是永久。
    几百年前,族人不进谷。
    期间山村尊者,白校尉口中的山羊胡子来了好几次,前几次均是一言不发离去。最后一次实在是忍耐不住,暴跳如雷的对远在凉州刺史府的谢友玄一顿臭骂,直骂了数个时辰后才气呼呼离去。
    也不知道谢友玄在府中,有没有耳朵发烧打喷嚏。
    山村尊者蒙仲,心里恼怒族中暗处的那些人和自己,怎么就会信了谢友玄这厮的鬼话,你谢友玄之卜再厉害,怎的能在此事上走极端。
    蒙仲回村时,趁着周围无人,使劲的抽了自己几巴掌,回头一定要找谢友玄算算这笔账。回得村后,蒙仲当着于婆的面,狠狠得数落了一顿谢友玄。于婆黯然不语,弯腰不起身只是告罪。于婆不言语像个闷葫芦,蒙仲更是气无处可发,最后撵于婆走,于婆死活不走。
    第七日清晨,大殿里的白校尉醒了。
    白破北睁开眼就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是真香,两日的疲劳与困意一扫全无,整个神清气爽,就是肚子空空的饿的难受。
    可是回过意识的白破北直接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自己怎么老是在关键的时候就睡觉。尤其是这次,从昨天中午一觉睡到了现在。身在危局啊,身在危局啊,这么凶险的事情,自己怎么又睡着了?
    白破北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以后一定得改改自己这大心脏不装事的毛病了。
    站起身的白破北四下里瞅了瞅,大殿一片寂静,殿中石台上空空如也,自己要取得那白虎煞泉,就是那团白球不见了,无影无踪。
    白破北傻了眼,去哪儿了?
    白破北在大殿四下里又瞅了瞅,还是空荡荡的,除了自己拴在角落里的那只小白猫,在自己脚下还在睡大觉之外,什么都没有。
    自己把那山羊胡子看的那么重要的那团球球给弄没了,山羊胡子会不会一气之下宰了自己?
    弄没了,弄没了,哎呀。
    白破北赶紧运气业火煞术朝自己丹田查探,然后张大了嘴巴。
    只见自己丹田中原来鸽子蛋大小的火种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开着一朵小白莲,莲生七瓣,比自己原来的鸽子蛋大了好几圈。
    自己成功了?
    自己睡了一觉,便取了死人脸和山羊胡子这两个牛哄哄的大人物口中说的极为凶险的白虎煞泉?
    天下有这般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简直像被鸟屎砸中了一般?
    白破北揉揉眼睛,揉出了几大团眼屎。自己这两天得是多累啊,睡觉睡得这么沉这么长时间还这么多眼屎。白破北顾不上再感叹自己这两日艰辛,又细细查探了几遍,小白莲静静的,在自己丹田中开着。
    白莲虽然小,却生的很是精致。
    白破北裂开嘴傻笑,笑了老半天都合不住嘴。
    死人脸和山羊胡子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有什么凶险的。还是老爹老娘好,自己昨日里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那岂不是太可惜了。待得出去后回了都城白爷我的底盘,一定要给老爹老娘烧的大大一堆的纸钱。
    白破北一边傻笑,一边一遍又一遍的打量自己丹田中的那朵白莲。看的时间长了,却发现了问题。白莲也是煞气化成,但是和昨日里伸手探去,碰触到得白虎煞泉那煞气,有些不一样。
    虽然白破北有些楞,但好歹休息的也是业火煞术之奇术,这点分辨力还是有的。这白莲也不是自己修得的鸽子蛋所化而成,这朵白莲是哪里来的,自己的鸽子蛋和白虎煞泉又到哪里去了?
    白破北想的头都大了几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自己昨日里伸出手后就睡着了,哪里还能想到这些事情。
    想不出就不想了,反正死人脸和山羊胡子也是神秘兮兮的瞒着自己,自己也就一拍手三不知,反正白爷我也进来山谷了也摸了殿里的球球,老实说便是。何况自己也实在是屁都不知道,想瞒山羊胡子也没啥好瞒的。
    反正白爷我活的好好的,不但活的好好的,还是捡了个大便宜。
    想通了此处的白破北也就不再纠结,肚里实在是饿得慌。想起这两日吃的毫无味道的白粥青菜,口水都流了出来。要是在现在在凉都,那该有多好。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地上的小白猫还是睡得一动一动,白破北笑骂一声,这懒货,比我还都能睡,看来你和白爷我,实在是有缘。
    确实是有缘,很有缘,只不过小白虎要是知道了白爷说的是这样的有缘,只怕小白虎气都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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