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骨

    “皇曾长孙将与黔国公世子长女定婚！”
    一条看似不怎么起眼的新闻，对于绝大多数人人而言，差不多就是娱乐新闻而已，大多数百姓会在那时讨论着黔国公世子长女的相貌是不是天姿国色，以及他们是否般配等问题。
    但是这个消息传出后，却在大明的勋臣圈子里掀起一起从未有过的波澜，皇家与黔国公府的联姻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皇家每做任何一件事，都有自身的用意。从世祖皇帝起，皇家就习惯于勋臣联姻，甚至出台了《贵庶通婚法》确定了勋贵为正的法令，换句话来说，贵庶可以通婚，但是为能为正妻，这恰恰是世祖与高皇帝最大的不同之处，因为高皇帝有感于之前朝代外戚干政导致国家败亡甚至被取代这一现象，为此特意下旨，只能从平民中选妃，所以大明历代皇后妃子都出身于平民百姓家。……”
    盯着报纸上曾长孙与黔国公世子长女的照片，张远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
    “但与高皇帝得出的这个经验不同，经历过甲申天变的世祖，却认为外戚是皇帝的强援，如果当年国舅是强臣，他们兄弟也不会飘零如此，被其为一已之私献给李贼，所以，世祖中兴大明后，与勋贵联姻就成了我大明皇家选妃的原则，端孝皇后就是出身于闽王府，是国姓幼妹……”
    嘴上念叨皇家选妃的原则，张远的脸色又突然一厉，沉声说道。
    “可是，无论如何，从世祖那会起，我大明就有原则，皇家正妃不选闽、晋、黔三府，难道咱们的太子殿下忘了祖训了吗？”
    张远之所以会如此恼火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看到这是皇家在用自己的方法表示对黔国公的支持，更深层的原因是，他也有女儿！他同样希望女儿嫁入皇家，更何况，他的女儿本身就与皇曾长孙年龄相仿，两人甚至是青梅竹马，但是现在一个从西南过来的“乡下姑娘”却抢了他女儿的正妃位置，他又怎么能不生气。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水电站！
    “公爷，水电站那边的事情，是不是需要停下来，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当地正在进行演习，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去勘探。”
    不等孙长叶这位公府的世仆说完，张远就厉声说道。
    “停，停什么停，军事演习，谁不知道是他姓沐的下的绊子，他姓沐的现在是不直接领兵，可别忘了，他还是有指挥权的，他说演习，那些镇守部队有谁会拒绝！这家伙，居然敢和我玩阴的，好，好……”
    接连叫了几声“好”，张远又迅速冷静下来说道。
    “这一次，不让他尝点厉害，他还真以为中都是昆明了……”
    就在张远冷笑着想要报复的时候，那边的电话铃声却打断他的话语，随手接过电话，很快他的脸色就骤然急变。
    “这，怎么可能？他沐平居然敢收购置业银行，他就不知道置业银行是……”
    话声嘎然而止，拿着电话的张远当下明白了沐平想干什么。
    “姓沐的向咱们宣战了！”
    宣战！
    放下电话后，张远看着孙长叶说道。
    “他的人正在收购置业银行的股份！”
    “什么！”
    孙长叶惊讶道。
    “他，他有那么多钱吗？”
    难怪他会这么惊讶，置业银行是大明的四大银行之一，论资本绝对不是沐家的西南银行所能相比的，但是现在沐家居然要以蛇吞象，要收购置业银行，在孙长叶看来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想收购置业银行，至少需要收购25%的股份的才行，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就是全大明也没有人能拿出那么多资金，我觉得他根本就是是虚张声势。是想通过这一行动，向我们示威。”
    就像想通了一切似的，孙长叶又强调道/
    “对，就是示威，他肯定是想告诉我们，如果我们继续插手水电站的话，他会做什么！公爷，他是在虚张声势，咱们……”
    “不是在虚张声势！”
    张远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冷冰冰的说道。
    “他是没有资金收购25%，可是只需要收购10%就行了，别忘了皇家有15%的置业银行的股份！”
    皇家到底有多富有？
    没有任何人能计算出一个准确的数字，仅仅以房地产为例，皇家拥有中都城内10%的房产，而且主要都是商业区的优质房产，这些房产的价值本身就是天价，每年的收益可以达到天文数字。而此外由于皇家在金融、工业等领域都有大量的投资，每年的收益同样也是天文数字。
    皇家每年的收入到底是多少？
    按照外界的估计每年的收入至少在50亿元，所以他们也会用一部分投资收益去进行慈善事业——多达十亿元的慈善资助！
    而作为四大行之一的置业银行从创办起，就接受了皇家的投资，尽管一百多年来，皇家的投资从最初的30%下降了一半，但仍然是置业银行最大的股东，只不过皇家通常不参与管理。
    可是现在，张远却有充分的理由去怀疑，皇家很有可能会把股份转让给沐平，至少暂时转让。
    “皇家不可能转让股份给他们吧！毕竟，对于皇家来说，置业银行可是优质资产，每年的收益都是非常丰厚的！”
    孙长叶的判断换来的是张远的冷笑，他冷冰冰的笑道。
    “别忘了，皇家从来就不在乎那么点钱！相比于钱，他更在乎其它的东西，比如……”
    话到嘴边，张远还是没有说出来，比如打击一下中都的勋臣，谁让他们这些年，在经济上日益形成垄断。
    “他们总以为是我们在独占市场，可是宫里同样也从中受益了啊，我们的吃相难看，晋王、黔国公他们的吃相就好看了？他们一样的垄断当地市场，就是闽王，他在南京、在福建、在台湾的吃相也好看不到什么地方，哼哼，现在都推到咱们身上了，东宫当真是……”
    尽管作为大臣，张远不应该非议东宫，可是他的心里却压着一团火。
    “这么多年，我们容易吗？内阁和枢密院之间，明争暗斗了多少年？按世祖皇帝的说法是左右手，可是左右手之间难免会有争斗，如果不是我们主动让步，估计大明朝廷早就乱了，即便是我们在商场上稍微扩一些，又有什么？这些可都是当年世祖皇帝鼓励的……”
    提到世祖皇帝的时候，张远的目光转身一旁的墙上，墙上有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上是他的先祖张金生为世祖皇帝牵马画面，那是世祖北伐图，这幅画后面的隐藏着太多的故事，但同样也象征着张家与皇家之间的关系，张家与宫里甚至还是亲戚，算起来的话，张远应该叫太子表叔，但是……天家无情啊！
    在心里如此念叨了好一会，只觉满腹委屈的张远的目光突然一敛，然后说道！
    “和他们抢购股票，咱们增加2.5%的持股！”
    公爷的决定，让孙长叶惊声说道。
    “2.5%，那可是得不少钱啊！”
    “我知道，只要增加2.5%，即便是宫里站在沐家一边，也动不了咱们的丝毫，置业银行是根本，他姓沐的想拿置业银行下手，还嫩了些！”
    沉吟片刻，张远又补充道。
    “至于资金，我来想办法！还有给他们打电话，约他们晚上到我这里吃顿饭，勋臣同气连枝，不能让西南的那些乡下佬瞧不起咱们，更不能让他们骑到咱们的头上！”
    想了一会，就在孙长叶要去打电话联系他们的时候，张远又吩咐道。
    “再给报社打个电话，把消息透露给他们，就说中都的勋臣今天晚上在武威公府聚会……”
    对于张远而言，他很清楚自己的帮手在那，他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作为大明最顶级的勋臣之一，本身就相当于勋臣中的领袖，而在中都云集着太多的勋臣，这么多年的联姻，早就让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亲密的关系网，而经济上的互相合作，也让他们的利益高度一致。几乎是在张远接到电话的同时，其它人同样也接到了电话，他们同样也是议论纷纷，而在接到张远的电话后，也大都表示会赴宴，不过即便是如此，在他们从电话中得知，这次宴会有记者的时候，也是为之愕然，毕竟，有记者就意味着公开，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们仍然没有拒绝。其实，除了皇家的聚会，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光明正大这么聚会了，而有时候，公开的聚会本身就是在传递一个声音，传递一个信号。
    这一天，对于大明经济界而言，注定是不能平静的一天，一场由水电站引起的风波，到底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并没有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件事必定会给大明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改变，毕竟对于外界而言，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勋贵之间的分歧和矛盾。现在不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