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恋情

第16章


他皮肤黝黑,面容消瘦,长着一双深蓝的眼睛。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向邦德笑了笑,然后领着邦德走到台子后面。台子后面有一扇斜挂着锁的精致红木门。他敲了一下门,没等里面有反应,就推开门,带着郭德走了进去。邦德走进门去后,他便退了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桌子中有一张红木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身材高大、在着整齐的男子。他见邦德进来后,立即结起身来,走向前来抓住邦德的手,“亲爱的朋友!快进来!”。
这人声音洪亮, 态度和蔼,一到好客的模样。邦德估计,他就是T站的站长。邦德现在身处他的领地,当然一切都要听他安排了。邦德想,必须牢牢记者这一点,这不单单只是个礼貌的问题。
克里姆的手粗大有力,简直能易如反掌地把邦德的手指提得粉碎。
邦德身高六英尺,但克里姆看来至少比他还高两英寸。他虎背熊腰,看上去顶得过两个邦德。他的脸盘很大,呈褐色,鼻子有骨折过的痕迹,蓝眼睛分开很远,透着一丝笑意。眼珠有些湿滚滚的,还有满了血丝,看得出他嗜酒如命。
克里姆一副傲慢的长相,头发乌黑浓密,配上一个鹰勾鼻和右耳垂上带着的小小的金耳环,看上去就象是一个四外漂泊的吉普赛流浪汉。这张脸充满戏剧性,富有生机,凶狠残忍而又放荡不羁。邦德觉得自己从未见过他这样充满热情和朝气的面容。邦德松开他那双强健有力的大干,向他友好地笑了笑。
“谢谢你昨天晚上派车去接我。”
克里姆高兴得大笑起来,“你不光要讲我,还得谢谢我们的俄国朋友呢。昨天晚上他们也派了人头接你。我的车子刚到达机场,他们也就到了。”’“是辆尼斯帕牌的,还是兰伯瑞特牌的?”
“是一辆兰伯瑞特车。他们身边有一大帮娄罗专门干这种勾当。他们总是一副台里蠢气的样子,我可没时间去理睬他们。他们所雇的人大多都是那些讨厌的保加利亚人。这些人简直是俄国佬的爪牙。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太放肆。上一次,我好好地教训了他们一下。当他们紧咬着我的车不放时,我让司机来了个急刹车,再猛地一倒车,结果不仅撞掉他们车上一块油漆,还在他们车子里留上一滩血迹。从那以后,他们就不敢再那么放肆了。”
克里姆带着邦德走向桌子旁,他在椅子坐下,也示意邦德坐下,并随手递给邦德一盒香烟。邦德抽出一支点上。香烟很长,呈扁圆形,上面印着金黄色的新月图案。这种烟味道很淡,略带点甜味。
克里姆取出一杆熏黄了的象牙烟嘴,把一支烟塞进烟嘴里。邦德抽空环顾了一下房间。房间好象刚刚整修过,里面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油漆味。
房间呈正方形,很宽敞,周围是十分光亮的红木墙。克里姆的椅子后面挂着一块东方织锦,一直垂到地板上。织锦后面好象有扇开着的窗户,它不停地在微风中轻轻摆动。邦德看了看四周,发现屋子的光线是从墙上高高的圆形窗口射进来,估计织锦后面不可能有窗户。也许织锦摆动这因为这里与金角湾很近的缘故。
邦德不时可以听见浪花拍打墙角的声音。右边那面墙上挂着一幅镶有金框的安妮戈尼女王画像,对面墙上挂着一只式样极其考究的镜框,里面镶着塞西尔·比顿在战时给邱吉尔拍的一幅照片。墙边摆着一个大书架。对面放着一张皮面的长沙发。房子中央的办公桌,其抽屉的铜制把手问着金光。屋角上还有一张放杂物的桌子,上面摆着三个银质镜框,里面分别是两张奖状和一张被授予英帝国勋章的证书。
克里姆吸了一口香烟,往椅子上一靠,淡淡地说:“我们的朋友昨天来拜访我,在墙角安了一枚水下炸弹,想炸死我。我真够运气的。当时我正在那边沙发上跟一个罗马尼亚姑娘逗乐。她想靠自己的美色来搞点情报。我们俩正玩得高兴,炸弹响了。当时我可没什么,可她吓得半死。我放开她时,她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她晃了晃烟嘴,报歉地说:“因为你要来,我抓紧时间大概地整修了一下,窗户和镜框上的玻璃都是刚刚才装好。油漆味儿还没散尽呢。”克里姆紧皱眉头,往后一仰。“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一下子破坏这和平气氛。在这儿,我们一向相处得不错,各干各的事,还从来没有如此正面冲突过。他们这样子只能给我们的苏联朋友增添麻烦。等我弄清楚这是谁干的好事,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一下。”克里姆摇了摇头说:“这事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我只希望别冲了我们想干的事。”
“可是,他们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地干吗?”邦德说,“我最不愿意看到你们被卷进来。派你的轿车来接我,只能把你和我挂在一起。”
克里姆放声大笑:“朋友,我得把这里的情况和你介绍一下。我们、苏联和美国人在每家旅馆都雇有自己的人,而且都在当地秘密警察总部埋了内线。我们各方每天都可收到一份出入境的外国人名单,不管他是乘车、坐船或乘飞机来。当然,即便那家伙能耐再大,只要给我几天时间,我依然可以把你弄出土耳其。我们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要让他们知道你已经来了。那个姑娘讲过,会面的时间和地点必须由她来选择。她可能不信任我们,但她非常有把握地说,只要你一到这里,他们的情报中心马上会得到消息的。”克里姆耸耸他那宽厚的肩膀,说:“管她呢?我关心的只是你。至少你应该过得舒适快活,不能白来一趟嘛。”
邦德笑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就当没说。我的确忘了巴尔干的规矩。在这里,你只管下命令,我只管执行就行了。”
克里姆话头一转:“对了,说起舒适,我想问问你,你住的那家旅馆怎样?真没想到你会选中那个破烂的克雷斯官。那儿比妓院好不到哪去。那可是俄国人常去的地方,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可以。我并不愿意住大饭店。”
“是不是钱不够用?”克里姆说着,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卷绿色钞票。“这是一千镑土耳其现金。目前,黑市上是二十二镑兑换一英镑,官价只有七镑。花完了尽管说,以后再一起算。这简直是在开玩笑。自从克罗伊斯发明了金币,钞票就越来越不值钱了。不过,票子的面值倒是和印在上面的头像挺符合。最早印的是神像,再就是国王,再往后是总统。现在倒更干脆,什么像也不印了!”克里姆把钱甩给邦德,“现在的钱只不过是一张纸罢了,只是一张印着一些建筑图样、由银行行长签过字的纸。可它仍能买来东西,真不可思议。你还缺少什么?尽管说。香烟吗?我们现在抽的烟相当不错,但很难弄到,基本上让政府各部和大使馆弄走了。我会派人给你搞几百支的。至于吃住方面,你大可不必担心,准保让你满意。如果你不介意,以后这段时间,我希望能经常和你在一起。告诉我,你还需要什么?”
“什么也用不着,除非有朝一日你逃到伦敦去了。”
“伦敦?谁会去那个鬼地方!”克里姆非常肯定地说,“那儿的天气和女人都太冰冷。你能到这儿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总算又有事可干啦。我象是又回到了战争年代。”他说着,按了一下桌上的电铃按钮,“喝点咖啡吧。要不要加糖?在土耳其,谈起正经事,就必须要喝点咖啡或葡萄酒。不过,这会儿喝酒又不是时候。”
“不用加糖。”
邦德背后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克里姆吩咐他去拿些咖啡来。那人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门砰地响了一声。克里姆拉开一只抽屉,取出一本卷宗,放在面前,然后把手按在卷宗上。
“伙计,”克里姆严肃地说,“对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往椅背上一倚,双手向后拖住脖子,“你是否觉得,于我们这个行当有点象在拍电影?经常是一切就绪,就要准备开拍了,但要么是天公不作美,要么是演员生病了,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干不成了。不过拍电影中什么都是假的,都是导演或演员自己编出来加进去的。假如说,可以加一些桃色插曲。可干我们这行却是动真格的,但我们面前的事却真真假假搅合在一起。 最糟糕不过的正是象现在这样, 发生在两个‘明星’之间。对我来说,这件事太令人头疼了。这姑娘当真爱你吗?她看见了你时还会和你动感情吗?你有没有魅力把她给搞过来?”
邦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时,有人敲了敲门。他的秘书端了两只镶有金困的瓷杯进来,放在他们面前,然后转身出去了。邦德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咖啡。咖啡的味道很好,只是颗粒稍微粗了些。克里姆一口气把一杯咖啡灌进肚去,又点着一支香烟。
“眼前这场爱情戏,我们只能坐观形势的发展,”克里姆嘟哝着,“我们只能等着瞧。不过,这期间估计不可能太平无事。’他往前倾了倾身,看着邦德,目光十分严肃。
“伙计,敌人最近正在加紧活动,而且不光是在打我的主意。我已看出了一些迹象,我绝非凭空猜测。”他用一只手指放在鼻梁上,“我有这个,”他指了指鼻子说,“这是我的好朋友,绝对信得过。’北慢慢放下手来,意味深长地补充说:“假如太冒险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如果真是那样,你最好打道回府。”
克里姆再次靠在椅背上,发出一阵尖刻的笑声:“我们是专干这个的,就不婆婆妈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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