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恩仇记

第13章


他翻过这张牌,桌上的人都伸过头来。这是一张极好的牌,一张五。“庄家是八点,”计帐员说。
邦德一声不吭地坐着。利弗尔突然咧开嘴,发出狼嗥似的狂笑。他认为自己一定赢了。计帐员几乎是勉强地伸出长长的掀牌杆,朝邦德前面的两张牌抹来。桌旁不止一个人认为,邦德一定输了,被打得大败。牌杆将两张粉红色的牌翻过来,快乐的皇后Q 微笑着看着众人。“九点。”人们一下子全愣住了。桌子四周传来一阵巨大的喘息声,接着是一阵议论。
邦德紧盯住利弗尔的眼睛,只见这个大人物瘫在椅子里,仿佛他的心脏被猛击了一下一样。他的嘴大张着,难受地闭了一两次。他的右手不断抚摸着喉咙。然后,他倒向椅后,双唇变成灰白色。堆在桌子中央的一大堆筹码统统被推到邦德的面前。这时,利弗尔又把手伸进夜礼服的内口袋,掏出一叠钞票扔在桌上。计帐员赶紧用手指清点起来。
“赌金一千万法郎,”他郑重地说,然后从邦德的筹码中拿出一千万法郎,往桌子中央一放。
邦德想,这是最后的决战。这个家伙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这一千万法郎就是他最后的赌本,他已处于我一小时前的境地。但是,如果他输了,是不可能有我刚才那样的奇迹发生的。
邦德仰靠着椅背,点燃一支烟。在他旁边的一张小桌上,放着一瓶香槟和一只玻璃杯。他二话不说,抓起香槟倒满酒杯,然后两大口将酒喝尽。
接着,他靠着椅背,双臂弯曲放在前面的桌子上,好象柔道或摔跤运动员准备上场一样。
他左边的旁家保持沉默。
“跟进,”邦德盯着利弗尔说道。
两张牌再次被抽出来,径直送进他伸出的双臂之间的绿色台面昵上。
邦德慢慢拿起牌,只粗略地看了一下,便将牌翻过来,放在牌桌中央。
“九点,”计帐员报告。
利弗尔低下头,盯着自己的两张黑桃K 。
“零点,”计帐员小心地把一堆筹码推到邦德面前。
利弗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后一点赌本汇入邦德左臂阴影下密集的筹码之中;然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呆滞地来到栏杆的出口处。他拿掉链钩,放下链子。观众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好奇地看着他,同时他们也很害怕他,仿佛他身上散发着死尸的味道。最后,他从邦德的视野里消失了。
邦德站起身来,从身旁的筹码堆中拿出一枚十万法郎的筹码,扔给桌对面的领班,然后说了几句热情、感谢的话,请计帐员将他赢的钱存入钱柜。
其他赌客已纷纷离座。没有了庄家,也就不可能进行赌博了。此时已是两点半钟。他向左右的牌友们致以感谢和告别,然后悄悄走到栏杆旁。维纳斯和费利克斯・莱特正在那里等着他。
他们一起走向收款处。邦德被邀请到赌场董事的私人办公室里。桌上放着他赢的一大堆筹码,他又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放在筹码中。一共是七千多万法郎。
邦德点出三千二百万放在一边,准备还给费利克斯・莱特,剩下四千多万法郎换成了一张能随时兑换成现金的支票。赌场的董事们热情地祝贺他赢了这么一大笔钱,并希望他能乘兴玩一个通霄。
邦德推说还有其它事要做,便告辞出来。他走到酒吧旁,将莱特的钱递还给他,并对他在危急关头大力相助深表谢意。他们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回忆刚才的恶战。莱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45  口径的子弹,将其放在桌上。
“我把枪给了马西斯,”他说。“他拿去检验。我们都对你猛然落在地上感到十分疑惑。事情发生时,他正带着手下的一个人站在人群中监视,但那两个保镖还是逃脱了。你可以想象到,他们丢了这支枪,又未能完成任务,定会暗自责骂自己。马西斯将这颗子弹给了我,说幸亏你脱离了险境,因为这是一种杀伤力很强的软头达姆弹。但是这件事表面上和利弗尔对不上号。
那两个人是独自进来的,并且出示了证件,填写了进场许可单。那胖矮个还被允许带手杖进入赌场,因他有一张战争负伤抚恤金的证书。这些家伙肯定受过严格的训练。马西斯已得到了他们的指纹,并向巴黎汇报了此事。所以,我们明早也许会听到更多消息。”费利克斯・莱特弹了弹香烟。“不管怎样,虽然风险重重,我们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总算令人欣慰。”
邦德微笑着。“那只信封真是我平身收到的最好礼物。当时我确实以为完蛋了,那滋味真不好受。患难中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总有一天,我会想法报答的。”说着,邦德站起身来。“我马上去饭店,将这东西放起来,”
说着,拍了拍口袋里的支票。“利弗尔丢了这块心头肉,肯定不会死心,说不定已经想好了主意来对付我。我把它处理妥当后,咱们去庆贺一下。你看怎样?”
他转向维纳斯。自从赌博结束以来,她还没说过什么话。
“我们去夜总会喝一杯香槟好吗?就去‘盖伦特’夜总会,你穿过酒吧就可到达那里,那真是一个迷人的地方。”
“我很高兴奉陪,”维纳斯说。“你去放钱,我去化妆一下。我们在大厅见。”
“你呢,费利克斯?”邦德希望自己能和维纳斯单独呆在一起。
莱特看着他,猜透了他的心思。
“我想在早餐前休息一会儿,”他说。“这一天已够忙的了,说不定明天巴黎方面还会要我做一点扫尾工作。这些不需你劳神,我来处理就行。不过,我还是陪你走回饭店。我想最好还是护送宝船安全进港。”
他俩踩着满月投下的斑驳阴影,一起往饭店走去。此时已是凌晨三点钟,周围行人寥落,但赌场的院子仍然停着许多汽车。两人手里紧握着枪,丝毫不敢松懈。
这段路还算平静,没发生什么事情。
到了饭店,莱特坚持把邦德一直送到他的房间。房间里跟邦德六个小时前离开时一样,看不出有人闯过来过。
“没有人造访过,”莱特发现了这一点,“但是我不能让这笔钱冒风险。
你认为我应该留下来给二位保驾吗?”
“你去睡吧,”邦德说。“不要为我们担心。我身上不带钱,他们就不会对我感兴趣。我已想好了藏钱的主意。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盼望今后我们能再次合作。”
“我也是这样想的,”莱特说,“而且,如果有琳达小姐参与则更好。”
他风趣地说着,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邦德转身打量着舒适的房间。
剑拨驽张的赌桌旁紧张拼搏了三个小时之后,他很高兴自己能单独休息一会儿。床上的睡衣和梳妆桌上的发刷欢迎着他。他走进浴室。用冷水喷在他的脸上,用辛辣的漱口剂漱了喉咙。他感到后脑和右肩的旧伤有些隐隐作痛,但心里却万分庆幸自己两次逃脱了死神的魔掌。同时,他考虑着目前的形势。利弗尔大概不会就此罢休的,不过此刻他最现实的举措是赶快逃走,以逃脱“锄奸团”组织的监视和枪口。
邦德耸了耸双肩,自我安慰道,今天承受的喜怒哀乐已经够多了,现在应该轻松一下,好好庆贺一番。他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思考起维纳斯的品行来。他喜欢她那冷漠高傲的样子,想看看她那蓝色眼睛里的泪水和渴望,用手抚摸她的黑发,抱起她那苗条的身体。邦德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充满了渴望看到她的神情。
他转过脸,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四千万法郎的支票,将其折成很小的方纸块,然后打开门,朝走廊的两边瞧了瞧。他将门大开着,双耳竖起倾听着脚步声和电梯的声音,然后用一只小起子开始工作起来。
五分钟后,他最后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将一些新烟装进烟盒,然后关上门,将门锁上,穿过走廊,下了楼梯,来到大厅,最后出了大厅的转门,走进溶溶的月色中。
第十四章 落入圈套
“盖伦特”夜总会的大门厅里灯火辉煌,几张赌桌旁仍坐满了人。当邦德挽起维纳斯的手臂,领着她走过镀金台阶时,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去收款处借些钱,在邻桌押上高额赌注的强烈念头。他知道,这样做太草率。不管他是否能赢,都将是对已经得到的幸运的冲击。
夜总会的酒吧又小又暗,屋里只有蜡烛照明。烛光将其柔和的光线投射到墙壁前面的镜子上,然后又反射过来。四壁蒙着一层深红色的缎布,椅子和窗口上则饰以相应的红色长毛绒。在远处的一个拐角上有一支三人小乐队,他们弹着钢琴、电子吉他,敲着鼓,演奏着“野玫瑰”这支柔和甜美的乐曲。富有魅力的音乐飘浮在轻轻颤动的空气中。邦德仿佛感到每对情侣在炽热的感情冲击下,都禁不住在桌下互相抚摸起来。他们被领到靠门的一张桌子旁。邦德要了一瓶香槟、两份炒蛋和一份咸肉。
他们坐在那里,默默地欣赏着音乐,然后,邦德对维纳斯说:“和你坐在这儿,享受着完成任务后的乐趣,这是多么幸福啊。这是今天最有意义的结尾。它给了我众人所希求的东西。”
他等着她微笑,可她神色未改,只说:“是吗?”声音非常尖利,似乎在专心欣赏音乐。她的一只肘放在桌上,手心向下,手背支撑住下巴。邦德还注意到,她的关节显得很白,仿佛她捏紧了拳头一样。
她右手拇指和食指及中指夹着邦德递上的一支香烟,就象一个艺术家拿着一杆彩色铅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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