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些被德国人和日本人折磨过而侥幸活下来的同事告诉过他,人在受刑的末期甚至能模糊地领略到一种快感,一种模糊的两性交欢的快乐感。
此时,疼痛变成了快乐,仇恨和恐惧变成了一种色情受虐狂的迷恋。这时候,尽量不要表现出被打得头晕转向的样子是对人的意志的最大程度的考验。通常,施刑者在这时都会故意放松一下折磨,让受刑者恢复下知觉,以便更暴虐地折磨他,使其屈服。
他微微睁开眼睛。
一等到他睁开眼睛,利弗尔的藤鞭就又象一条响尾蛇一样从地板上跳起,一次次地向邦德身上抽去。邦德尖声叫喊着,他的身体就象一个活动木偶一样在椅子里扭动。
只有在邦德的痉挛显出有点呆滞时,利弗尔才停止折磨。他坐等着,呷着咖啡,就象一个外科医生在做棘手的手术时看着心动描记器一样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邦德的双眼眨动了一下,然后睁开时,李・奇尔再次训起话来,只是此时话音显得很不耐烦了。
“我们知道钱就在你房间的某个地方,”他说。“你要了一张四千万法郎支票。我们也知道你专门回到饭店把钱藏了起来。”
邦德在这一瞬间很纳闷,他怎么会如此肯定?
“就在你离开饭店去夜总会时,”利弗尔继续说,“我们搜查了你的房间。”
邦德想,芒茨夫妇在这中间一定起了作用。
“我们在房间的隐密地方发现了许多东西,比如在马桶的浮球阀里找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密码本,在抽屉后面发现了你的一些记录材料。所有的家具都被劈碎了,你的衣服、窗帘和被单全被划开。你房间的每寸地方都搜查过,所有的东西都被移动过了。然而很遗憾,我们没能找到那张支票。如果我们找到了的话,你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说不定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和那位美丽的琳达小姐互诉衷情呢。”话音刚落,他又将鞭子猛地抬起。
巨痛中,邦德迷迷糊糊地想起了维纳斯。他完全想象得出她将怎样被那两个保镖轮番玩弄。在把她交给到利弗尔之前,他们将尽情地向她发泄兽欲。
他眼前又模糊地显现出胖矮个那湿润的厚嘴唇和瘦高个那残酷的奸笑。可怜的姑娘竟卷入了这个事件中,真是倒了邪霉。
耳旁又响起利弗尔的说话声。
“受刑是一种可怕的经历,”他说着,吸了一口烟。“但是对施刑者来说又特别痛快。特别当病人,”他为自己想到的词笑了,“是一个男人的时候。你是知道的,我亲爱的邦德,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根本不必要采用文雅的方式。就用这个简单的藤条,或者用其它任何方法,我就能使一个男人遭受到极大的痛苦并失去做男人的尊严。不要相信你看过的那些描写战争的小说和书籍。那里面描写的折磨方法都不可怕。但这玩意儿可真厉害呀,不仅能立刻使你皮肉受苦,而且能将你的男子汉尊严渐渐摧毁殆尽,使你不再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亲爱的邦德,想一想,这是一幅多么凄惨的图画啊,身心受尽折磨,最后还得恳求我把你快快杀死。如果你不告诉我钱藏在哪里,那么这幅图画将会变为现实。”
他往杯子里倒了一些咖啡,一口喝干,嘴角留下一圈棕色的水渍。
邦德的嘴唇扭动着,想说什么。最后,他终于干哑地挤出了一个词:“喝水,”他说着,伸出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孩子,我这人多粗心!”利弗尔在另一只玻璃杯里倒了些咖啡。此时,邦德椅子周围的一圈地板上已滴满了汗珠。“我确实应当让你润润嗓子,好开口招供。”
他将藤条鞭柄放在地板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邦德身后,一只手把邦德汗湿的头发抓起,将邦德的头往后拉得高高仰起。将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倒进邦德的喉咙里。灌完后,他松开头发,邦德的头又低低地垂在胸脯前。
奇夫你走回到椅子旁,拿起了藤条鞭柄。
邦德抬起头,挣扎着开了腔:“钱对你来说没用。”他的声音既吃力也沙哑。“警察会跟踪到你的。”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头又向前垂下,一动也不动。其实,他是故意夸大了自己身体毁坏的程度,想借此拖延几分钟,推迟下次被折磨的时间。
“哦,我亲爱的朋友,我忘记告诉你了。”利弗尔狡猾地微笑起来。“我们可以对外宣称,在矿泉王城俱乐部赌博之后,我们又见了面。你是一个很讲信义的人,你同意我们俩再打一次牌,做最后的生死决战。这是一种豪侠风度,典型的英国绅士。”
“遗憾的是,你输了,这使你非常不安,你决定立刻离开这里,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藏身。出于你的豪爽性格,你非常和气地给了我一张纸条,解释了为什么会输给我的情况,并且告诉了我怎样从银行兑换那张四千二百万法郎的支票。这样我在用你的支票兑换现金时就不会出现麻烦。你看到了吗,亲爱的孩子,一切都筹划好了,你不必为我担心。”他干笑起来。
“现在怎么办,再演戏吗?我是很有耐心的。老实对你说吧,我倒很有兴趣看一看一个男人到底对这种特殊形式的kk 呃kk 激励方式能忍受多久。”
说着他举起藤鞭在地上狠狠抽了一下。
邦德的心一沉,他想,原来是这样。“无人知晓的地方”无非就是地下或海底,或者更简单一点干脆把他放在撞毁的“本特利”车下。好吧,邦德打定主意视死如归,死前还必须尽最大努力与敌人周旋到底。他并不指望马西斯或莱特会及时救出他,但是自己晚死一点,就至少有可能使他们在利弗尔逃跑之前抓住他。现在一定已经是清晨七点了,他那摔坏的汽车现在也许已被发现。这是一种不幸的选择;但是,只要利弗尔折磨邦德的时间越长,那么他受到严惩的可能性就越大。
邦德挣扎着抬起头,愤怒地盯着利弗尔的眼睛。
利弗尔的眼白此时充满了血丝,那双眼睛看起来就象两颗黑色的无核小葡萄干陷在血中一样。宽宽的脸庞亦已变成淡黄色,一撮浓黑的短髭盖住了微湿的皮肤。嘴角的周围留着一圈咖啡沫的痕迹,给人以一种假笑的样子。
在透过百叶窗的光线中整个脸半明半暗。
邦德坚决地说:“不,..你。”
利弗尔哼了一声,狂怒地再次扬起藤鞭,还不时地象一只野兽怒吼着。
十分钟后,邦德晕了过去,完全失去了知觉。
利弗尔立刻停止了鞭打。他用那只空闲的手在脸上抹了抹,擦去了脸上的一些汗水,然后看了看表,仿佛想好了主意。
他站起身,站在那具毫无生气的湿漉漉的身体后面。邦德的脸上和他腰部以上的地方没有一点血色,只有心脏部位还有着微微的颤动,如果不是这么一点生命迹象的话,那么他也许已经死了。
利弗尔抓住邦德的耳朵,猛地拧他的耳廓,然后他倾身向前,左右开弓地打了邦德几个耳光。邦德的头随着他的每一击而左右摆动着。渐渐地,邦德的呼吸变得重浊起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他那垂下的嘴里哼出来。
利弗尔端起一杯咖啡,往邦德的嘴里倒了一些,然后将剩下的咖啡泼在他的脸上。邦德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利弗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注视着邦德座椅下那一摊血迹。
邦德再次可怜地呻吟起来,这是一种非人的声音。他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盯着这个魔鬼,这个虐待狂。
利弗尔终于开口说话了。
“到此结束,邦德。不是要你的命,而是你的戏先中断几分钟。接下来我们让琳达小姐来演,或许她演得比你更精彩。
他朝桌子走去。
“再见,邦德。”
第十八章 蒙面杀手
“住手!”
邦德没想到能听到第三者的声音。在将近一小时的非人拷问期间,邦德的耳中除了那可怕的抽打声音外,就是他和利弗尔的对话。他的思维已非常迟纯。他简直听不清那第三者讲的是什么。接着,他突然恢复了些知觉,发现自己能再次看到眼前的东西,能听见别人的说话声。一阵死一般的静寂之后,他听见了从门口传来的一声轻叱。他可以看见利弗尔的头慢慢地抬起,看到他那十分惊讶和诧异的神情渐渐变成了恐惧。
“停下,”那个声音轻轻地说。
邦德听见那人慢慢地走到他的椅后。“放下,”那声音命令道。
邦德看见利弗尔的手顺从地张开,刀子铿锵作响地掉落到地板上。他竭力想从利弗尔的脸上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所能看到的是李・利弗尔脸上绝望、茫然和恐惧的表情。利弗尔的嘴张着,但是它只能发出高音的“伊呀”语气词。当他想聚集嘴里的唾液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肥厚的双颊在颤抖。他想辩解,双手在膝盖上不知所措地乱动着,其中一只手朝口袋微微移动,但是又猛然落下。他那目不转睛的大眼睛向下迅速瞥了一下,邦德估计,有一杆枪正对着他的脑袋。一阵沉默。
“锄奸团。”
这个词几乎是随着叹息声说出口的,说话的人用的是降调,仿佛无需再说其它话一样。这确实是最后的判决,不需要任何罪证的判决。“不,”利弗尔说。“不,我..”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也许他想解释,想道歉,但是,他一定已经从对方脸上的表情知道,任何解释都是枉费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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