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的竞技场

    我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死了，才会来这种鬼地方受苦。
    石诚坐在议事会大厅里，看到的是一群人口沫横飞地争权夺利，听到的是一群人吵闹喧哗地争利夺权。他不禁想起前世的朋友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当你被一群苍蝇包围时，你很难想像自己不是在粪坑里。
    这话说的太特么对了，石诚愤愤地想。
    方国的全体成员有两万男人，编为三百队，其中一百个是百人队，其余两百个是五十人队。议事会即由这三百个队的队长组成，他们囊括各种职业，被称为上位者，在和平期负责方国的日常运转，直到战时才会把手里的权力交给主帅，也就是所有武士的首领节制。
    石诚是第五野战团的团长兼直属百人队的队长，自然拥有出席议事会的资格。
    竞技场世界没有投机倒把的空间。举个简单的例子，某个善于钻营的机灵鬼被丢到了这里，想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离开，那么他首先要做的是获得积分，其次要做的是消费积分，最后要做的是在获得积分后再消费积分的循环中提升自己的力量，直至达到及格线，获得回家或进一步挑战的机会。
    于是关键的问题来了，如何获得积分？
    答案是只能按照主神制定的游戏规则，老老实实地挑个职业，再好好表现来赚取。至于抖机灵钻空子，贿赂一个能把整个平行世界清理的连有害细菌都绝迹的超级人工智能来给自己开后门？呵呵，烟囱都没有。
    没有了投机倒把，权力能给上位者带来的好处自然有限的很。顶多也就是满足下个人的虚荣感，或者是有个贴身奴隶在夜深人静时可以安慰安慰自己寂寞的心灵。坏处呢？显而易见，一打败仗他们的责任绝对跑不了。清汤淡水还背黑锅，这样的位子照理说不该有人掂记才对。
    但上位者们坐的不是这样的位子。
    “……所以正像我说的那样，***是接任主帅的不二人选！他理应获得议事会的推荐，成为本次选举的候选人！只有xx才会拒绝承认他的能力！”
    “你纯粹是在xxxx，***向来xxxx，比起**差远了！**更有资格参加竞选！”
    “你才是xxxx，跟**xxx的xxx。就凭你也想借**上位鸡犬升天？呸！做你的xx大梦去吧！xxx！”
    “x你妈！你xxx的再说一遍试试？你xx爹xx了你xx妈生下来的死xx玩艺！”
    议事会的辩论一如既往，很快进入了飞妈体模式。石诚闭上眼晴，发动敏感词过滤异能，那些人名和脏话在他耳中立刻被自动置换成了哔哔声。这个低级异能是石诚第一次参加议事前买的，消费掉的积分起初令他颇为肉疼，现在看来则真是太便宜了。
    主帅虽然是由方国全体成员投票选举产生，但参加选举的候选人却不是谁都能当的。首先，他必须是觉醒者。其次，他必须是团长。再次，他必须有能够压服众人的威望。最后，他必须有议事会的推荐。
    此次神意之战战败，许多上位者连同主帅一并战死，导致议事会留下了一堆空缺。由谁来填补这些坑，不仅成了有志当萝卜的人关心的头等大事，也成了选萝卜的人之间的博弈角逐
    如果能把自己的朋友推荐成候选人，如果自己的朋友能在主帅选举中胜出，如果自己的朋友成为主帅后能任命自己的其他朋友成为队长，如果自己的朋友们能再努努力，打赢未来的神意之战的话……
    那么恭喜你，主神会把他们上阵杀敌所赚取到的积分分出一份记到你的帐上，哪怕整场战斗期间你都安全地待在主城，没动过哪怕一根手指头。
    “我认为石诚团长可以竞选主帅一职。有谁赞成？”
    这话犹如旱地响起惊雷，把几欲入睡的石诚轰醒了过来。他赶紧伸长脖子，似乎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猪队友或死对头要把他架到火上烤，结果与许博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赞成，第五团这次打的不错。”
    “赞成，石团长不论是十人还是千人指挥作战的经验都很丰富，他完全有资格当候选人。”
    “赞成。”
    “赞成。”
    形势急转，授予第五团团长竞选资格的提议瞬间获得与会者半数以上通过。没有任何废话，议事会代理议长也就是大祭司，用一柄小石锤敲向石桌桌面，宣布石诚正式成为主帅候选人。
    数十只脚踏响地面，数十张嘴巴高声呐喊，“石诚！石诚！石诚！”
    临近中午，他们又确定了另外两位候选人，许博宣布休会，下午继续讨论其他议题。众人纷纷起身离开，石诚瞅住机会，在大厅门外拦住了大祭司。
    “我们需要谈谈。”
    许博淡定地望着五团团长，他早料到石诚会来找他。“好啊，正巧我也约了别人，一起去我住的地方谈谈吧。”
    许博的起居室并不算特别大，但用来给八个大男人围在一块开碰头会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们盘膝坐在竹制凉席上，一边饮酒啖果，一边谈天说地。
    “我这还是头一回进你老人家的闺房呢，”八团团长黄招财说道，他是三名竞争主帅一职的候选人之一，也就是某位上位者口中的那个向来xxxx，比**差远了的***。“别说，收拾的还挺干净的。”
    “我也是，没想到大祭司你还喜欢这调调。”第三位候选人张安把玩着一件陶俑，上面的五官依稀带有许博的特征，做的像模像样。“多才多艺啊。”
    “谬赞了，都是她的杰作。”许博朝身后摆手，薇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另外三名野战团团长和城防团团长默不作声，只管喝酒。总事务官则抱着大祭司的另一个贴身奴隶，从头到脚前后左右亲了个遍。
    众人就这么或轻松或沉闷地度过了一个钟头，当谈天说地谈的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时候，六团团长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他的建议。
    “我看现在差不多了吧？”
    “我看也是。”许博拍了拍巴掌，“你们都下去吧。”
    女人们一齐鞠躬，依次退出房间。薇草触发附加在石板上的异能，堵住了门洞。总事务官一改之前的猥琐，神情严肃地设下屏障，隔绝可能存在的异能探测。
    “见鬼！许博，我得罪过你吗？”憋了半天的石诚开口质问。
    “你是指最近这段时间里吗？那应该是没有，”许博半开玩笑似地回应，他扫视着房间内的众人，“他得罪过我吗？”
    “别闹了！”石诚怒，“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坑我？”
    “坑？我对你的这一用词持保留态度。你从觉醒后到现在杀过几个二阶武士？”
    “这跟我们现在谈的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你杀过几个？”
    “……七个，也可能是六个，记不清了。”
    “啊哈，六个或七个，现在我给了你不必再冒着生命危险去杀死四个或三个跟你一样厉害的女人就能晋升到三阶武士的机会，你却说我在坑你？”许博搁下手里的陶碗。自从跟薇草在一起后，他就不再用女人头骨制成的皿器饮酒。“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说你真的不想当主帅吗？”
    石诚避开他的目光，“说不想是假的，但我不合适。我不想伤了和气，尤其是和他们两个。”
    大祭司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谁跟他解释一下？”
    黄招财和张安对视片刻，十团团长微微摇头，于是八团团长说:“我来吧。”
    “等等，我们不用心灵感应吗？”
    “你信不过我的本事？”总事务官不快。
    “我不是那个意……，唉！算了，你还是直接说吧，老黄。”
    “议事会里以前是近卫团的人最多，这你是知道的对吧？”
    石诚颔首，战前议事会的三百个上位者里，近卫团服役过的占一半。“对。”
    “这次神意之战打输后，他们……”
    许博咳嗽了一声，黄招财立刻改口:“我们失去了很多人，现在议事会里的平衡被打破，有人开始起了些，嗯，不太阳光的念头。”
    石诚看着自己的两名竞争对手兼好友，战后他们的团幸存者最多，基本保留住了编制。“你们的小弟想搞事？彻底压过近卫团？”
    “是他的小弟想搞事，”张安接过了话茬，“他手下有个傻逼，提议追究近卫团作战不利，丢弃主帅逃跑的责任。”
    “他是受人挑唆！”黄招财激动起来，“我了解他，他一定是被人利用了！”
    “那他就是个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傻逼！你从他那里居然连个屁都没问出来，丢人！”
    黄招财满脸通红，还想辩解几句，石诚制止了他。“原来拿王力他们开刀的是你的人？”
    “嗯？你才知道？”
    “回来后我就没去议事会报到过。关于追责近卫团的事，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全是些二手消息。”
    “那你今天怎么又去了？”城防团长问道。
    “今天不是选候选人嘛，我纯粹是抱着重在参与的精神去看热闹。可谁想看着看着，就成别人看我的热闹了。”
    “谁是王力？”六团团长问。
    “近卫团的一个朋友，我们在逃命时认识的，听说已经被发配到北边当什长了。”石诚转向黄招财，“老黄，你别嫌我说的难听。老张说的对，你的那个手下就是个傻逼，还特么纯的！”
    “你看，”许博一摊手，“形势已经很明显了。近卫团的势力虽大不如前，但还是有些底子的。闹出了这种事，老黄一旦参选，他们肯定要抵制。”
    “而如果十团团长参选，近卫团肯定会抵制。”张安说道，“我们俩团以前就不对付。”
    “这样抵制来抵制去，选举会拖很长时间。而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我们必须尽快重整战备。”总事务官说道。“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人选。”
    “我？我跟近卫团不是很熟，如果他们也……”
    “他们不会的，你刚刚不是说了吗？王力是你的朋友。”许博目光如炬。
    石诚看向另外四个野战团团长，他们五人是战后仅存的有资格指挥千人作战，竞选主帅的二阶武士。“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你说呢？”一直没开口的二团团长反问道，“反正我现在是个光杆司令。”
    “我也是，你好歹还有两百个兵。”六团团长跟进。
    “如果不是顾及团里弟兄们的情绪，我们早就退选了。”十团团长把他和八团团长的话一块说了。“你必须干。”
    “呃，这个，我，我该，该，嗯，让我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
    “我们没指望你马上答应，石团长。”大祭司把我们这词咬的很重，“但你没有别的选择，我们也一样。”
    众人离去后，许博独自坐了很久。薇草安排她的姐妹们收拾了酒席，跪到他的身旁，“主人？”
    她的主人突然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演的好累啊。”
    “主人，这样真的好吗？”
    “不这样还能怎样？我的月亮。”许博望向他的女人，“我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