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弗的龙翼挽歌

    “你的意思是，发疯者的病症有传染性？”列萨托斯说。
    “传染性……这个词很合适。”亚琴黯然点头。
    前面冷着脸的柯罗插口说，“是神孽，混沌海里囚禁的神孽让他发疯了。”
    列萨托斯摇头：“肯定不是，神孽的思维侵蚀性还没到目视就疯的地步，更没有传染性……”话没说完，就发现四个元素使徒都瞪大了眼睛看他。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
    亚琴惊讶道：“我们说的可是神孽，不是到处有的怯魔！封神失败的，或者扭曲神力的秽恶集合体，宇宙中最可怕的怪物，每当出现，都是一个国家甚至一个种族灭绝。你不是商人吗，怎么会……”
    难道要告诉你，我家里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宙克斯克尔被魔眼仆人做成雕塑景观？说出来恐怕更没人信，他和几个元素使徒有层次差别，对他们来说，神孽与传奇金龙都属于传说中的存在。
    柯罗冷冷一哼：“无稽的吹嘘。”
    兰斯和巴彻勒神色也冷淡了些，亚琴蹩着眉头劝告：“不要妄言，朋友。”
    列萨托斯没有继续争辩，他早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为了证明所言不虚抖出自己的底细，一点好处都没有。而混沌海深处的东西令他更在意，直觉告诉他，这和九狱之主的计划有关。
    “再后来怎么样了。”
    “三次派出的和谈使者都失败了，只能拖延时间抵抗，越来越多的亡蟾加入了围攻，他们不为了繁殖也不为了杀戮，单纯是散播混乱而已，混沌海的环境越加险恶，已经到了无法生存的地步，要不是史拉蟾自相残杀的习性，我们早就失败了。好在转移工作基本完成，最后一批搬迁的时候，对方的亡蟾用强大的法术击碎了禅院的外墙，我的族人们奋力搏杀，然后……然后就到这了。”
    列萨托斯眉头一皱，是随机性的位面漩涡？这不好猜，该了解的信息都差不多了，他时间不宽裕，是时候去找老朋友，辨识那团灰烬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他也懒得忍受冷嘲热讽了，不过最后提点他们一下，免得送命。
    他们找到一处缓慢喷发的岩浆口，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河流。顺着往下走，更多的熔岩汇流，越来越宽阔，岩浆流速很慢，亮得让人眼晕，偶尔咕嘟冒出一个大泡，元素使徒们纷纷躲避喷溅的岩浆。
    列萨托斯瞅了瞅远方，第一次主动对柯罗说话：“既然你们要找离开火元素位面的传送门，干嘛不去寻求驻扎本土的元素使徒呢，他们都在战炎王子麾下。费劲去找黄铜之城，那可是被邪恶阵营的元素亲王控制的城市。”
    柯罗没好气道：“我难道不想？战炎王子可是火元素界的善良元素亲王，他的城市随波逐流，怎么可能找到。黄铜之城虽然属于邪恶阵营，但它是最大的城市，和很多位面有商业来往，我们小心些，还是可以进入的。”
    “呵呵，恐怕这由不得你们了。”金龙法师笑笑。
    柯罗转过身，戒备着问：“你什么意思？”
    列萨托斯朝着天空一指，就见一只火魔蝠在头顶盘旋，然后朝着远处直线飞去，众人视线跟着蝙蝠，落进某个人型生物的臂弯里，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侦查的魔宠。
    魔宠的主人从岩石后面站出来，他骑着一只多头炎蛇蜥。炎蛇蜥九颗脑袋上下摆动着，痴肥的巨大躯干上放置了鞍座，而握持缰绳的人型生物正是火元素位面的天生统治阶层——火巨灵。
    他有一副亮红的皮肤，狭隘的眼睛露出白光，头顶仗着弯曲的犄角，上面挂着金属坠饰，身上穿着用防火石棉织造的华丽长袍，还有白色的头巾，踩着鞍蹬的靴尖高高翘起，用似笑非笑的表情越走越近。而火巨灵身后，一只火蜥人部队出现，数量超过两百。
    亚琴没有恐惧，但是很焦虑，列萨托斯猜得出来她是在自责，因为她的伤势拖累的大家，才会有这样的遭遇。她低声问：“军队？强盗？”
    列萨托斯说：“对于外来者而言，没有区别。”
    柯罗瞪了列萨托斯一眼，好像这是他引来似的。阴着脸走向火巨灵，远远地他用火族语喊：“愿万焰真主卡署斯照耀你！尊敬的巨灵，请问你是此地的埃米尔吗？”埃米尔是巨灵文化中的贵族领主，相当于酋长。
    火巨灵笑着回话说：“愿真主的火焰照耀你！你们踏入尊贵的拉西卜的土地，异界人，你们从哪来，到哪去？”
    柯罗没犹豫就撒谎说：“我们无尽商会的雇员，雇主有一笔大生意要和大苏丹商谈，可在路上我们碰到蒸汽云，结果失散了。可以告诉我们通往黄铜之城的路径吗，我会提供报酬。”
    “哈，蒸汽云，你没死是真主的意志。既然真主没有让你回归神焰，那我就给你指路吧，至于报酬不必了，拉西卜的财富如同岩浆河一样多。你过来，我这有地图。”
    柯罗松了一口气，看来可以交涉，于是走过去。
    而后面的列萨托斯摇摇头，说：“准备战斗吧。”
    亚琴惊疑问：“为什么？”
    “火巨灵的贪婪吝啬仅次于土巨灵，如果对方声称免费给你什么，那肯定是要求用性命做回礼。”
    亚琴大惊，喊到：“小心！”
    而柯罗已经靠近，站在多头炎蛇蜥的影子下面，听见提醒立刻矮身一躲，炎蛇蜥的头颅咔嚓咬空。火巨灵拉西卜哈哈大笑着，给坐骑下达指令，九颗脑袋舞成风轮，轮流着噬咬锤击。元素使徒刚想飞起来，就被三颗并在一起的头压了下去，干脆不退反进，身形如风闪转腾挪。
    他扬起日轮战斧，砍进一条脖颈的骨节里，多头炎蛇蜥痛地嘶嚎，所有的头回笼，柯罗跳起，借助翅膀猛一用力，战斧划了半圈，将这颗头砍了下来。
    “愚蠢！”拉西卜不怒反笑。
    就见断裂的腔子里，突然长出两颗头，柯罗急退，硬是从包围堵截中挤出来，然后振翅飞起。却见火巨灵扬手发出一道法术，柯罗浑身僵硬不能动弹，摔落当场，被炎蛇蜥咬在嘴里。
    “柯罗！”三个元素使徒大喊。
    巨灵一声呼喝，火蜥人步兵围拢而上。
    亚琴紧握六棱锤，死死看着越来越近的多头炎蛇蜥，对列萨托斯说：“抱歉，我连累了族人，但不能再连累你。还能用传送术吗？”
    “不。”列萨托斯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亚琴深吸一口气：“我已经欠了你一条命，不能再欠。一会我吸引注意力，你奋力朝反方向逃走。”
    “你们呢？”
    兰斯和巴彻勒给伤势最重的亚琴加持类法术，但先前消耗的没有补充，类法术寥寥无几。“我们不会丢下伙伴的。”三张视死如归的坚毅表情如出一辙。列萨托斯笑笑，沉沦的黑暗中看到纯真的光亮，还是很暖心的，曾几何时，他也曾对朋友说过：我绝不丢下战友。
    拉西卜悠悠哉哉靠过来，柯罗还没死，炎蛇蜥咬穿了肩膀，随便一抖，大量的血液顺着脚滴落。
    “愚蠢的异界人，你们身上风巨灵的恶臭老远就闻到了。”火巨灵居高临下蔑视着他们，“我不在乎你们是战炎王子的间谍还是风巨灵的走狗，立刻投降，成为奴隶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然变成灰烬……”他正志得意满说着，突然发现三个元素使徒旁边，穿金戴银的人类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反而脸带笑容和女使徒交谈，好像他是毫无威胁的空气。
    “从干屎堆里长出来的臭佬，竟敢轻视拉西卜！”炎蛇蜥前进一步，伸长了脖子就要咬过来。
    列萨托斯的微笑还没消失，目光从亚琴转向炎蛇蜥，瞳孔就这么一斜，却是天堂到地狱的差别。多头炎蛇蜥仿佛被山崩海啸扫中，极度的惊恐从灵魂里迸出，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那是属于有鳞生物共同的威压与恐惧——真龙。
    拉西卜猝不及防，没拉住缰绳滚落下来，和元素使徒一起目瞪口呆，看着炎蛇蜥九颗头纠结成一团，争先恐后想藏起来，却被其他头颅挤出去，相当滑稽。
    “你……是谁？”火巨灵脸皮抽了抽。
    “事后才打听来历，不觉得晚了吗？”列萨托斯一笑，却让火巨灵汗毛倒竖。
    拉西卜启动魔法物品，闪烁出两百萨米，大喊：“杀了他们！”
    火蜥人同时抽出短矛，奋力掷出，一片森寒的金属利刃笼罩众人。列萨托斯打了个响指，先是静默，然后轰然作响！
    硕大无朋的火焰翅膀从小小的人类躯体里迸发，仿佛爆炸的火山，掀起剧烈暴风，列萨托斯双手伸展，火焰翅膀平摊开，形成数百平方萨米的天幕，扫中的短矛瞬间消失。接着翅膀下压，向着火蜥人落去。
    “等等，我可以赔偿，这都是误会……”
    巨灵惊惶得说着，而他暴躁的火蜥人部下反而发起进攻，对于这些成长于火元素界的生物来说，火焰根本毫无伤害，但是，列萨托斯的翅膀落在头顶时毫无热量，他们迷惑了，这真是火吗？
    没有纠正的机会了，液态的火焰躯体如浪扫过，然后回笼与列萨托斯身后。
    有那几秒钟，现场没有一点声音，光秃秃的大地上，两百个装备精良的火蜥人消失了，干干净净，没有烧剩的残渣，没有呛人的烟雾，对火焰免疫的肉体和熔点极高的金属装备全都不见，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亚琴眼睛里全是圈圈，而火巨灵牙关开始打战，他看见列萨托斯举起双手，惊恐地大喊：“你不能杀我！我是大苏丹委任的，我死了大苏丹不会放过你的！”
    金龙嗤笑一声：“上一次用这话对我求饶的，就是你的大苏丹本人。”
    法师的双掌一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