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毁灭机器

    蓝皮骑兵和被驱使的野兽还在接连不断的冲上来。
    就像预料的那样，何协成为了首当其冲的目标。即使身后的队友和雇佣兵干掉了其中的大部分，他仍然独自处理了好几批异星生物，用智能榴弹撕碎他们和它们的身体，为四周的植物涂上一层暗淡的红色——这很有趣，这颗星球的土著有蓝色的皮肤，血液却是红的——接着又要面对新的对手，四个骑兵，两只毒狼，还有一只闪雷兽。
    借用树木的掩护，这些异星生物试图从两侧包夹他，要是配合得当或许能给他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麻烦，但这个假设并不成立，因为异形们的配合太差。两只毒狼冲得太快，因此最早送了性命，几颗近失弹就让它们滚到了一边，紧接着是四个蓝皮骑兵，何协首先敲掉了右边的两个，然后炮口左转，第一个短点射轰掉了领头的骑兵的脑袋，第二个短点射在他的同伴的坐骑胸口开了一个大洞。惯性完成了后面的工作：战马向前倒下的时候也把骑兵甩了出去，在一根树干上摔断了脖子。
    相比起来，闪雷兽倒是更难对付一些。这只位于潘多拉的食物链顶层的掠食动物灵巧的躲开了每一次爆炸，不断逼近，它的动作快如闪电，几次跳跃就将距离缩短到只有几十米。何协停止射击，将机关炮扔到一边，亮出链剑。
    最后一次，闪雷兽高高跃起，张嘴咬向他的脑袋。何协用左臂接住掠食者的利齿，顺势将右臂的链剑刺入它的身体。就像切开一块奶油，剑尖从腹部进入，又从背部穿出，迅雷兽挣扎了一会儿，也就不再动弹了。
    何协将掠食者的尸体扔在地上，对准它的脑袋用力踩了下去，把它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然后他抬起头，扫视四周。异形们的攻势正在逐渐瓦解……事实上它已经瓦解了，组织结构与指挥层次荡然无存，还活着的蓝皮土著与他们的自然盟友只是在本能与惯性的推动下继续前进，而且队形零乱不堪，像移动的靶子多过战士。没有任何人或者动物可以靠近地面部队的防线，因此更不可能撼动它。
    五十米。除了袭击他的闪雷兽，这是何协观察到的冲得最远的一名骑兵所能达到的位置。它的重要意义在于，一名雇佣兵为此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被骑兵临死之前射出的箭矢刺穿身体，然而也就仅限于此了。
    与已经倒下的成百上千具异星生物的尸体相比，地面部队的损失微乎其微，根本不值得一提。
    空中的战斗也是如此：“天蝎”继续在悬浮的岩石之间追逐失去指挥的女妖翼兽骑士，用机枪和火箭弹将他们逐一击落。蓝皮们完全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哪怕他们中间有人获得有利的攻击位置，也总会有另一架“天蝎”突然切入他的后方，击落他或者迫使他转入规避飞行。
    这些飞行员的配合紧密得可怕。
    地狱小队的灵能者队长正在用他的力量控制他们的战斗。
    亚伦.苏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对此毫无办法：灵能不是他的专长，而且他也不能分心指挥剩下的女妖翼兽骑士。
    他的处境同样很不妙。空中战斗是蓝宝石小队的无法弥补的缺陷，也是任何圣骑士应该避开的陷阱，因为他们的近乎聊胜于无的远程攻击手段在这种战斗中派不上一点用场，所以除了最开始的那会儿，他就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地，被攻击机编队指挥官驾驶的“天蝎”紧紧咬住，只能在空中四处逃窜。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摆脱这种困境，但是所有尝试，俯冲，急速转向，突然减速，在悬浮岩石的缝隙中穿行，没有一次获得成功，他的对手总是可以猜到他的下一个动作，然后提前做出反应。
    并且这个敌人的攻击准确得不可思议，要不是有圣光庇护，他肯定已经被击落了。
    这不是普通的飞行员可以做到的事情。
    一个轮回者。圣骑士回想着搜集到的情报。地狱小队可能有四名队员掌握了飞行技能，因为他们在夸里奇那儿得到了四架“天蝎”，不过应该只有两个是专职飞行员，一个是半人半机器的怪物，另一个……仍然是个谜。
    莫非，这是他的名字，也是人们唯一所知的、与他有关的信息。
    亚伦.苏不能确定咬住他的是哪一个，但希望是最好的那一个，因为如果他不是，形势就会恶化到一个难以承受的地步。
    而它已经很难承受了。
    让他的坐骑再次进入接近垂直的俯冲，亚伦.苏进入小队的心灵链接：“小心，乔安娜，尼克，我们的对手比预计的更难对付。”
    这是极为冒失的举动，尽管绝大多数时候心灵链接比无线电通讯更加安全和可靠，但当遇到一个更强大的灵能者的时候，它就会变得很容易被窃听和阻断。圣骑士只能祈祷敌人的队长正忙于控制飞行员和猎杀逃散的女妖翼兽骑士，没有更多力量突破小队的灵能者的心灵屏蔽。
    祈祷似乎起了效果，乔安娜很快在链接中进行了回复。
    “明白。”她说，“坚持住，亚伦，等一会儿我们就过来帮你。”
    精灵游侠正跟随杰克.萨利向着“女武神”全速俯冲，德鲁伊与她在一起——他变成了一只女妖翼兽，暂时充当她的坐骑——四周是上百名女妖翼兽骑士，防御者的最后一张可以打出的牌。
    他们的进攻将是孤注一掷的，要么成功，要么结束。乔安娜不喜欢这道只有两个选项的单选题，虽然它看上去已经有了标准答案：不知道为什么，攻击编队仍然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对来自头顶的进攻毫无反应。
    这应该是一个能让人感到振奋的景象，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精灵游侠用她的种族血脉赋予的超群视力快速扫过正在快速变大的机群：除了“天蝎”，雇佣兵的飞行器都在下面……
    除了“天蝎”！
    她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地狱小队的另外三架“天蝎”不在编队里，也没有加入追逐亚伦的队友。乔安娜不相信这些敌人会丢下主要目标，专注于攻击几条对于大局无关紧要的、也值不了多少奖励点数的小鱼，所以他们会在那里也就变得不言而喻了。
    “我们被发现了！”她发出警告，紧张的四处寻找“天蝎”的踪影。但那些被用来遮挡雇佣兵视线的悬浮岩石，现在也对她和骑士们起着同样的作用。
    即使在三架“天蝎”发起攻击时，她也没能立即锁定它们的位置。空中有太多火箭弹的尾迹，她根本看不见它们的载机，随即爆炸产生的火球和烟雾挡住了一切，在她所能见到的范围只有被撕裂的骑士和女妖翼兽。
    尼克向一侧避开，将她带离危险。萨利和幸存的骑士仍在俯冲。但是突袭已经失败了，被惊动的攻击编队正在做出反应，飞行员迅速调整战机的姿势，拉起或者闪开，搭载的枪手也在骑士们的前方展开了一张火力网。
    许多逃过火箭弹攻击的骑士在这张网上撞得粉身碎骨，剩下的人继续前进，射出他们的箭矢，给入侵者带来一点伤亡。作为回应，编队解散了，庞大的突击运输机开始追逐叛逃的退役陆战队员，“参孙”咬住骑士们的尾巴，而乔安娜发现她成了三架“天蝎”的目标。
    “快逃。”她告诉尼克，不过这个警告有点晚，德鲁伊变成的女妖翼兽已经在全速俯冲了。
    三架攻击机跟了上去。
    它们咬得很紧。
    “再快一点。”精灵游侠催促到。
    “这已经是最快了。”德鲁伊在心灵链接中大喊，“它们比我快得多。”
    “贴着地飞，利用那些树拖慢它们。”
    德鲁伊冲进森林，在粗壮的树干与繁盛的枝叶之间做着激烈的蛇形机动，但是“天蝎”仍然跟上了他的动作，秩序井然的交替开火，既没有被树木、也没有被队友挡住，哪怕只是短暂的片刻。
    子弹和火箭弹不断擦过德鲁伊的身体。他的尖叫在心灵链接中响个不停。
    “那些家伙到底是怎么飞的？”
    精灵游侠转过头，紧张的注视着她的对手。三名飞行员的配合甚至比他们的队长控制的雇佣兵还要好，即使她对飞行了解不多，也知道把这么多顶尖飞行员凑到同一支部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而且还得让他们乐于成为别人的搭档——精英总是骄傲而且傲慢的，习惯领导而不是被领导。
    这肯定有哪里不对。
    精灵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她想验证它，然而用眼睛做不到，三名飞行员都穿着相同的银河帝国飞行员制服而且戴着头盔，看不出任何差别。她只能用别的方法，最危险的那种。
    她拍了拍德鲁伊的背。“直线飞行。”
    “什么？”德鲁伊听上去快要崩溃了，“这是自杀！”
    “直线飞，我需要验证一些事。”
    “现在？”
    “就是现在！”她喊到，“我只需要足够射出一支箭的时间！”
    德鲁伊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你有十秒。”
    他从剧烈的机动中脱离出来，三架攻击机立即做出反应，让它们发射的炮火靠得更近。德鲁伊怀疑再有一次攻击他就会被击中，这让他的尖叫又提高了几个分贝：“乔安娜，动作快一点！”
    精灵游侠没有听到他的叫喊，她正在专心瞄准，用掉了几乎所有的时间，直到最后一刻才让箭矢离手。它准确击中了领头的“天蝎”的挡风玻璃，穿透它，接着又穿透了飞行员的身体。
    她看到了一次扭曲的失真，随即一切恢复如初。
    猜测得到了证实，精灵游侠的心快速下沉，她的声音也变得极为沉重：“我们上当了！地狱小队没有四名飞行员。”
    “你说什么？”不止一个声音在心灵链接中响了起来。
    “他们可能只有两名飞行员，剩下的攻击机都是无人机，多半被那个半人半机器的怪物控制着，所以配合得那么好。”
    “怎么可能？”德鲁伊难以相信的叫到，“这是磁流旋涡区域，他们怎么能用无人机？”
    “很遗憾，尼克。”乔安娜说，接着提醒其他人：“当心，地上有四个敌人。”
    她现在担心极了，地狱小队只用两个人就把她和亚伦——还有尼克——逼到绝境，因此地面上的队员不得不进行一场四对四的战斗，而它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公平：敌人都躲在装甲后面，还有成群的雇佣兵支援，她的朋友几乎没有机会。
    然而她自己也没有机会：能在磁流旋涡区域自由飞行的无人机正在吞噬德鲁伊已经所剩不多的信心，迅速让他陷入绝望，而这又拖慢了他的动作。
    “天蝎”的反应很迅速。
    一颗火箭弹在他的下方爆炸了。精灵游侠和德鲁伊翻滚着落进了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