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毁灭机器

    乔安娜与尼克的心灵链接突然中断了。
    这个意外让圣骑士感到心烦意乱。地狱小队统治了天空，在地上同样占尽优势，而现在他又失去了两名重要队友。虽然他们还活着——如果他们死了，他就会听到系统的提示——不过跟死了没有本质的差别。不管谁击落了尼克，让他和乔安娜同时失去意识，他肯定不会丢下他们不管，这个敌人要么正在搜寻他们，准备补上最后一击，要么就是已经把他们抓住了。
    他没有看到第三种可能性，而且即使它真的存在，他也帮不上忙。那架难缠的“天蝎”还在后面，显然不肯罢手。要说他的处境有了什么变化的话，也就只有一点，那就是攻击机已经停止射击。苏不清楚原因，不过肯定不是因为用光了弹药。
    他已经确认过了，导弹仍在“天蝎”的挂架上，同时还有三分之一的火箭弹稳稳当当的待在弹巢里面，他的对手不缺毁灭性的攻击能力。
    也许这个把他咬得很死的飞行高手想要玩一会儿猫戏弄老鼠的游戏。按照眼下的形势，地狱小队的人会认为他们已经胜券在握，而且事实也是如此，他们赢得胜利只是一个与时间有关的小问题，除非潘多拉的死硬得不听任何祈求的自我意识展示她的威能。
    圣骑士突然爆发出一阵愤怒。伊娃，在很大程度上，正是这个不可靠的星球意识导致了整个蓝宝石小队的困境。地狱小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获得了雇佣兵的指挥权，而他的小队浪费了几个星期，尝试了几乎一切手段，最后还是没能说动伊娃，他得到的盟友只有两千个在电影里被雇佣兵打得溃不成军的纳威武士和尼克召唤的几百只野兽，胜负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已经倾斜了。
    这本该是可以避免的悲剧，一个很容易得到纠正的错误，只要伊娃不是那么固执。
    但她也是唯一的希望了。
    “弗雷德，”苏开始呼叫小队的灵能者，“伊娃还是没有回应纳威人的祈祷？”
    “没有……我没看出来，纳威人还在祈祷，没有人告诉我结果是什么。”灵能者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维持小队的心灵链接已经快把他累垮了。
    “坚持住，伙计。”苏鼓励到，“有消息就通知我。”
    “我尽力，亚伦，但是乔安娜和尼克……”
    “做好你的事，弗雷德，现在不是关心他们的时候。”圣骑士不想说这句话，但不得不这么做。
    弗雷德沉默了一会儿。“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然后是长久的寂静，直到苏再次打破它。“安吉拉。”他呼叫了另一名队友，“你那儿的情况怎么样？”
    “我们还在寻找机会。”女战士的声音响了起来，“纳威人不是死了就是正在逃跑，不过没几个可以跑掉，地狱小队那帮家伙看上去要把他们全都杀光——”
    “能找到吗？”苏打断她。他不关心纳威人，他们已经完蛋了，没用了，不管死的还是活的。
    他只想知道安吉拉的分队能不能做点什么，争取一些时间，最好能把地狱小队的注意力吸引到地面，这样他就可以对“女武神”进行一次自杀式的攻击。
    作为圣骑士，一次自杀式的攻击还不会要了他的命，但如果“女武神”投下炸弹，那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但安杰拉也满足不了他的小得可怜的愿望。
    “不能。”她显得既愤怒又沮丧，“这儿有一个连的士兵和一打机甲，我、詹姆和威尔森可以干掉几十个，运气好能干掉一半的人，但是剩下的一半照样能让我们落荒而逃，更别说还要对付四个轮回者。”
    圣骑士听她提到了刺客和法师的名字，其实地面分队还有一个人，吉利斯，专注于强化身体力量的拳手，可以同时对付十个徒手的纳威武士，但要他跟一群拿着自动步枪的雇佣兵交战无异于让他送死：在他的拳头碰到任何一个雇佣兵之前他就变成筛子了。
    所以安吉拉没把他算进去。
    可用的力量又少了一个，至少在解决掉雇佣兵或者将他们赶出战场之前是这样。
    但这不是几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需要伊娃的力量。”女战士强调了它的重要性，“现在就要。”
    “你很清楚，如果我们能说动她，战斗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圣骑士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浪费一些弹药。”
    “那没用，他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弹药。”女战士不无讥讽的说，“你能相信吗，亚伦，这帮家伙TMD带了补给箱。”
    她肯定也是气得发狂了，不然也不会用了那个词。
    “冷静，安吉拉。”圣骑士告诫到，尽管他自己也冷静不下来，怒气积累得越来越多，几乎都冲着潘多拉的星球意识。“伊娃……”他刚开了个头就停住了，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改口：“……肯定会加入战斗。”
    “在立即和永不之间的某个时刻，对吗？”
    “我们只能相信她。”
    这话没有一点说服力。伊娃肯定会加入战斗，因为她绝不会允许雇佣兵把炸弹扔到她的头上，但时间呢？每一秒钟都有人死去，现在还只是纳威人，然后就是蓝宝石小队的队员，如果伊娃拖得太久，他们也就用不着她的力量了。
    女战士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冷漠的“嗯”了一声作为回答，随即结束了通话。圣骑士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反身寻找咬住他不放的“天蝎”。他已经冷落它太久了，有一点担心它会不会对这场追逐游戏感到厌倦，但是攻击机还是老样子，既不打算离开，也没有开火的迹象。
    游戏还要继续进行。
    圣骑士拍了拍狮鹫的脖子，又一次进入垂直俯冲。
    几乎是同时——事实上，它甚至稍稍快了难以察觉的零点几秒——“天蝎”做了同样的动作。
    它们一直冲到接近地面的高度，然后又急剧拉升起来，开始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特技飞行。
    莫非一边控制着操纵杆，一边调节几个关键的控制器，让他的攻击机保持在接近失控的边缘。这架接近原始的飞行器的设计人员从未想过它会被用来完成各种危险动作。如果换成普通的飞行员，甚至常规，它只会像石头那样砸到地上，但是在他的控制下，没有它做不到的事。
    他对此很满意，很享受这次飞行，而这是他没有击落圣骑士的原因……之一。相比起来更重要的是，他的合伙人希望他这么做，拖延一点时间，让纳威人说服他们的神灵。
    郭波需要更多异星猛兽加入战斗。
    如果夸里奇知道，他肯定会大吃一惊，认为亲爱的政委同志精神失常了，不过郭波只是显露了他的疯狂和贪婪的本性：每一只异星生物都代表了数额不等的奖励点数，即使他已经获得许多，不断膨胀的胃口仍然未被填满，也不可能被填满。
    他还想获得更多。
    每个人都想获得更多，除了莫非，只有秦朗没有同意，认为这是一个典型的坏主意——意思是它看起来是个好主意。
    他只是一个人，一个人不可能对抗整个小队，所以新的计划就这么决定了，所有人都在拖拖拉拉的做事，重整队形或者清扫战场，以及有可能的话，给自己的装备补充弹药。常规甚至放弃了快要得到的两个主要目标，让她的三架“天蝎”回到高空，准备迎接伊娃的全面反击。
    天空是她和郭波的了。
    他们将会摧毁潘多拉的自我意识的最后努力。莫非已经审视了未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没有危险的踪影，因此他可以放心的压榨“天蝎”的潜能，满足他对飞行的喜好，同时最大限度削弱他的敌人
    圣光可以治愈它的仆人的伤势，但不会让他获得无穷的精神和体能。
    狮鹫又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速转弯。莫非做了同样的动作。攻击机剧烈的震动着，发出难听的响声，仿佛马上就会解体，但最后还是坚持住了。
    这很好。他满意的想着。它还能再坚持一会儿，然后他就不再需要它了。
    又过了半分钟。
    头盔显示屏的一盏绿灯亮了起来。
    莫非听到郭波的声音，一个预定的提醒：“蓝皮的主人行动了。各位，做好准备。”
    几乎是立即，他压下操纵杆，从追逐游戏中脱离出来，开始向着地面俯冲。
    圣骑士没有马上察觉到追逐者的离去，正在心灵链接中回荡的欢呼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伊娃显灵了，她回应了纳威人的祈祷。”弗雷德喊到，“兽群已经上路了。”
    “太好了！”圣骑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终于挺住了，还有他的小队，现在轮到地狱小队逃跑了。
    “所有人，跟上兽群，进攻！”他发出命令，然后才想起后方的敌人，并且终于意识到它已经不在那儿。
    他用力拉动缰绳，让狮鹫在空中来了个急刹车。
    圣骑士环视四周，只看到成群的女妖翼兽，正在涌向重新集结起来的攻击机群……不。他修正了判断。在兽群到达之前它就已经收拢了所有战机，以“女武神”为中心摆出防御阵型，“龙”守住前方，“天蝎”警戒四周，“参孙”填补了空缺。
    地狱小队预知了伊娃的行动。
    刚刚产生的喜悦迅速消失了：这又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