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咖啡

第43章


你爸神秘兮兮的,还硬要我陪他下两盘棋,赢了才肯告诉我。不用说,我当然什么都不知道。」我没好气地说,冲煮着咖啡。
「思萤,告诉妳两件消息。」小才脱下帽子彬彬有礼鞠躬。
我以为他要从帽子里拿出他那只会吃槟榔的鹦鹉,不料什么都没有。
「喔,是什么事啊?」我问,请了小才一杯美景三河咖啡。
 
小才微笑,然后突然从嘴里喷出火来。
没有火柴,没有汽油,没有任何我看得见的辅助工具,小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喷出火来!
「啊!你会喷火了!你会喷火了!」我惊喜交集,但当然没问他是怎么办到的,因为那是每个魔术师,不,是每个人体师珍藏的秘密。
「第二个消息,我上礼拜赢得了在美国洛杉矶举办的世界杯怪人怪事表演大赛,而且还是独一无二的冠军!除了三分钟内表演一百个人体才艺,靠的就是刚刚的喷火。现在就等阿拓回来时秀给他看了。」小才得意地将红帽子戴回头上,刚刚那杯咖啡竟无影无踪。
「你真是越来越有大师风范了!」我兴奋地抱着小才,这真是太棒了!
「你知道吗?当初阿拓刚刚当我家教的时候就说了,他要带他喜欢的女生当我第一个女粉丝,他说这样会为我带来好运,他果然料事如神。」小才也很高兴,根本不知道我的心又重重跌了一下。
我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包括面对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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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泽于,那曾经我以为占据我全部灵魂的完美对象,虽然我们并没有在一起,但我们仍是很好的朋友,无话不谈。
我只能说,他真的很有风度,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的初吻能够送给这样的白马王子,我至今仍然窃喜不已。但我们再也没有合吃过泡面。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没有跟泽于在一起,我只能说,泽于是个很棒的人,是那种愿意费心栽培一个美好的果实、专注准备一个大礼物送给心爱的女孩分享的那种人,当女孩发觉眼前的礼物一定会觉得自己多么幸福、多么受到照顾而感动不已。
但阿拓却是另一个典型。如他所言,他从来不曾试图证明什么,他只是一直在身边,很自然而然地与我分享他平凡却动人的世界。
没有哪一个比较好的问题,只有我是哪一种女孩子的问题。
这点跟高三时困扰我不已的圆桌排列组合题目一样,谁跟谁会坐在一起的答案,其实早已从问题产生前就已经注定。我经历了两年才逐渐相信自己当初无意的牢骚,是一种隐隐约约的谕示。
「真搞不懂我们这么适合,妳也喜欢我这么久,最后竟然留下我一个人在五星级饭店里吃晚餐?现在想起来还是很糗。」
泽于幽幽地说,他总是喜欢拿这件事来亏我。
「如果你乖,又听话,哪天我心情好了再带你去吃什么叫真正一流的大餐!」
我也幽幽地回话,举起双手的冲天炮:「不要怕不要急,等尾巴冒火了再放!一、二、三!」
泽于他要跟我学的事可多了,改天还要教他用手接蝴蝶炮。
仍是后话,泽于成了辩论社的传奇前辈,在他的指导下交大辩论社还是无往不利,常常出现在大赛四强之林,但我一直很逊,与最佳辩士距离仍旧遥远。不过没关系我反正也没想过这件事,反倒是杨巅峰那小子不仅当了社长,还拿下两次大比赛的最佳辩士。
当然,我也照旧帮泽于打新女友的分数。而眼前这个,我给了九十九分。
「如果有一天妳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
泽于开玩笑地说,举起了他手中的肯尼亚。
「别在你的女朋友面前乱开玩笑,把她弄跑了可别怪我,我赔不起。」
我假装生气,递给他可爱的女友一杯巧克力脆片。
泽于终于也等到了他的那一个人。
我就说嘛,世界这么大,仓仔都有办法了,何况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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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萤,妳别得意,至少胡萝卜会投我一票。」
 百佳哈哈一笑,抱着啃着大白菜的胡萝卜。
「那可不一定,胡萝卜每个暑假都住在我家,还到处大便做记号!」
我神气地说,摸摸胡萝卜的尾巴。
这就是善良又不服输的百佳,我违背了当初的约定,但她一点都不介意。
她说那就来场公平竞争吧,两年的非洲之旅会改变许多事的,所以她选择了一起等待生命中的那个人,也选择了被那个人等待。当然,百佳这天使般的女孩也释放了我心中隐隐的内疚。
但百佳万万没料到的一件事,就是她自己。
大三下的寒假,百佳闲闲没事跟思婷的山服社出团到观雾两个礼拜,在海拔两千多公尺的高山上跟一个大二的小学弟双双坠入情网,下山时就成了一对。
世事难料,美好的事往往更让人难以想象。
「我也搞不懂我在想什么,不过未来的事谁知道?阿拓还没回来呢,说不定他一回来我就芳心大乱喔!」百佳玩着我床头的长颈鹿,一边说又一边睡着了。
不过百佳还是住在阿拓的旧居,胡萝卜也还是跟着她,我想就算阿拓回来了,百佳也不会将胡萝卜还给阿拓,她们俩一人一狗可黏的很。
然后,我大四了。
算算日子,如果没被狮子吃掉,阿拓也应该快回来了。
大家,都很想他。
乱点王的店装潢平淡无奇但气氛轻松,许多路人都不自觉进来喝杯咖啡、看看书报消磨午后时光,从此就变成了常客。越来越忙,我跟阿不思打算再找一个帮手加入我们,我问过百佳,但她正专心准备研究所甄试没有空闲。
墙上挂着老板娘跟音乐家从埃及寄回来的大照片,金字塔前,苏门答腊趴在音乐家的脑袋上瞇着眼睛,老板娘的手里则捧着一个熟睡的小娃头。我常常跟乱点王呆呆看着照片出神,猛一回神时脸都笑僵了。说到结婚,抽到金马奖的哥回来了,现在在工地跟铁头学监工,我猜他跟文羚之间也快有个谱了吧。
「小妹,妳打算准备研究所考试吗?」
阿不思熟练地拣选豆子,在炉里放进些许干果打算一起烘焙。
「看到泽于常常抱怨写论文跟跑实验的事,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我笑笑,吃着自己做的松饼,不自觉看看墙上的日历。
十月七号,这天好像有什么意义?想了半天却想不起来。
这些年来我跟许多怪人当了好朋友,我发觉学历跟人生快不快乐没什么关系,重点是一个人生活的态度:能不能幽默地看待自己、以及这个世界。
我想,冲煮一辈子的咖啡,或许就是我跟阿不思的浪漫吧。
「阿不思,妳一直都没跟我说过,当初弯弯为什么会被妳从阿拓那边抢走啊?阿拓跟我说的版本模棱两可,什么努力就会成功啊我根本不信。」
我突然想起这件事,乱点王老板也凑了过来。
乱点王仍旧在追阿不思,即使他后来知道他钟情的对象是个拉子。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每每使人疯狂。但谁知道接下来会又会怎样呢?
「原来思萤喜欢的人的前女友是被妳抢走的?怎么抢的?」
泽于好奇地抬头,放下杂志看向柜台。
他打算念博士班,看看能不能让近视破表不用当兵。
「阿拓的秘密,最适合由专业的人体师来保管。」
小才一边说话一边从鼻孔喷出七彩泡泡,肩上的鹦鹉嚼着槟榔。
他现在是驻店高级人体师,每个礼拜收票公演的时候都吸引满屋子的掌声,偶而还会去东门城下免费表演。
「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我要听。」
坐在小圆桌旁的阿珠跟技安张也感到兴致盎然。
他们都在网络上看过我写的故事,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是个谜。
「这答案有这么重要吗?」
阿不思酷酷地说,但她已经无路可逃,被我们团团围住。 
阿不思叹了口气,嘴巴才正要打开。
此时,技安张的鼻孔突然流出两杠汹涌的鼻血,大家全吓坏了,一时手忙脚乱。
「你怎么搞的?怎么说流鼻血就流鼻血?」
阿珠匆匆拿着桌上的卫生纸塞住技安张的鼻孔,阿不思则打开冰箱拿出冰块包在厚布里,压在技安张的鼻梁上。
「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吶!」技安张发抖着,鼻血居然一时止不住。
突然店门叮咚打开,一个熟悉的、愣愣的面孔踏进店里,还背着一个大包包。
黝黑的皮肤,细长的双眼,还有那呆到不行的笑容。
「我就觉得奇怪怎么夜市的店收了,在市区晃了一下,原来是搬到这里。」
久违的爽朗声音,是阿拓。
大家全静了下来,自动让开一条路,技安张则缩在角落发抖。
「好久不见呢,刚刚回来吧。」我笑笑。
这一刻我已经期待、准备已久,所以没有特别激动。
只是,我手里开始忙着不停,先削了一个苹果,然后再将阿不思刚买的咸酥鸡一起丢进果汁机里。
「是啊,本想先去找妳再去跟百佳要胡萝卜,不过找妳找不到正在苦恼的时候,竟然在这里看到的老招牌,真是巧了!我还打算骑去问暴哥哩。」
阿拓傻笑坐在柜台前,承认忘记我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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