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风雅

    题注：语出《诗经.召南.小星》：“彗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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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又逐渐寒冷，刚开始时，叶紫羽还不适应，嘴唇发干，他总禁不住用舌头去添，给果嘴唇红得跟涂过口红一样，去拜访客户，老是引起客户的误会和惊讶。这小伙子长得倒挺帅的，居然还擦口红？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在街上穿梭，车后的行李架上托着高高一摞广告杂志，碰上与行业相关的公司，就递上一本，争取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以期待后续能够有机会合作。但大多数公司都在各种写字楼里，他仍然需要进去陌生拜访。不过，有了由头，起码业务对口，一般也不会被大厅的保安阻拦，比揣着两把菜刀上人家公司还是强多了。
    可这样的业务也不容易干。因为竟争太激烈，每家公司每天都有大量接洽广告的人员上门，很多老公司已经建立了对口的联系，一个新人想来分一杯羹，几乎不可能。而碰上新公司的机会，渺茫得很。叶紫羽身上那几百块钱，还要交房租，很快所剩无几。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叶紫羽每天早上出门，只能带上十元钱。早餐自然是不吃的，中餐走到哪算哪，就在路上买一份五元钱的盒饭；晚餐则回到住的地下室附近，那的盒饭便宜些，四元钱。这么一算，每天他带十元钱了门，回来的时候口袋里还能剩一元钱呢。
    气温降到零度以下后，叶紫羽更锻炼出一项本事。本来每天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他都是随意在街头碰上卖盒饭的就买一个，蹲在路边就开吃。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因为每到这个点儿，蹲在路边刨盒饭的人多了，大多数都是他这种外地来京城打拼的年轻人。但天气冷在这样，再蹲在路边吃，饭很容易就凉了，而且是冰凉，这就难以下咽了。
    所以这时候，叶紫羽虽然还蹲在路边吃盒饭，但架式和速度就比起天气温暖的时候，已不可同日而语。盒饭一般是两个饭盒，一盒装菜，一盒装饭，被小贩们从保温箱里拿出来递到顾客手中时，已变得温热。每次叶紫羽接过这样的盒饭，总是先将装饭的盒盖先打开，然后将装菜的一盒摞在装饭的盒盖上，再把菜上面的盖子掀开，左手五指叉开，稳稳的将两个盒子托住，右手捏起筷子，先挑一筷子菜，搅和在饭中，“呼呼”两口，快速吃进嘴里。等装饭的盒里只剩半盒饭时，再把上面盒子里的余菜统统倒进饭里，然后扔掉上面的盒子。他手里拿着一个饭盒更加方便，筷子一伸，头一埋，几秒钟时间，整盒饭菜全部刨进肚子。这吃饭的速度，一点不比周星驰电影《龙的传人》里面，星仔和师叔抢饭刨食的速度差。
    老实说，这也就是京城的生活逼出来的吧。如果叶紫羽不用很短的功夫把饭吃完，那么零下几度甚至十几度的天气，很快就能把饭菜都冻成冰，他还怎么下咽？
    旁人看来，这段生活肯定是辛苦的，但当时的叶紫羽浑然不觉。首先他自己认为，年轻时因拼博吃下的苦头和艰辛，以后都能换成财富回报自己。更何况，毕业后仍然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是多少同学羡慕的呢。林楚涯就说过，同学里这么多对谈恋爱的，他最看好的还是叶紫羽和黎欣，要是他俩毕业一年后还能在一起，这辈子怕是就分不开了。
    叶紫羽对吃住都没太多讲究，地下室的条件虽然简陋，但只要寝室的人不吵就行。大学里不也一直是这样住着的吗？可有一点却是他极其不适应的。说来好笑，叶紫羽一直对卫生间很挑剔。偏偏这里地下室的卫生间太老式了，蹲位和蹲位之间连隔断都没有。他完全受不了这个。好在离地下室不远的地方，有一所财经大学。于是每天晚上，他宁愿步行十余分钟到学校的卫生间去解决问题。学校多少还是有点距离的，去一趟也不容易，所以叶紫羽又养成个毛病，上卫生间的时间特别长。完事儿后，他还可以在财大的教室里坐着看会儿书。
    搬到地下室后，叶紫羽仍然每天一早出发，骑着自行车到电子市场及其周围的大厦拉广告。那时候，做为中国最大的电子市场，这里工作的人有几个共同的偶像，都是搞计算机或软件出名的，如柳传志、求伯君、王选等等，还有杨元庆。联想集团的总裁柳传志准备退居幕后，提拔了年仅33岁的杨元庆执掌联想大印，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圈内。在京城电子市场工作的人有着最直观的感受，莫不高山仰止，引以为榜样。
    有一天，叶紫羽跑到联想总部的大楼里拉广告，在楼道里东张西望，很怕被保安发现后给轰出去，却不想正碰上杨元庆，他在计算机报上经常看见对方的相片。杨元庆问叶紫羽找谁？叶紫羽硬着头皮说，我来找您公司联系广告。杨元庆很客气的说这事你去找广告部的人吧，于是把叶紫羽带到广告部门口，介绍一个人说，你跟他谈。那人见对方是总裁亲自带来的，不知什么来头，很客气的接待了。虽然后来这人告诉叶紫羽他们的广告都是找合作公司代理的，委婉的拒绝了叶紫羽。可叶紫羽走出大楼后，还是很高兴，感到很有意思。
    一个月很快过去，叶紫羽的业绩为零。发工资那天，他领到了三百元钱。他心想，我的天，等会儿回到地下室，床位费就得交掉120元，剩下180元要顶一个月，这可怎么活？叶紫羽没法不担心了，在京城立足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