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在滇南

    刚到公司，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前去抚仙湖担任一支周末行旅行团的跟班摄影，像这种小单，自然丢到了我这个新人身上，，没办法。一大早扛着机器就跟车走了。车是属于那种中型的商务车，我、开车的师傅，还有后面的游客，几对和我年龄相仿的年轻情侣一共7人，车辆行驶中，小情侣们嘻嘻哈哈的，我和师傅默默的抽着烟，时不时用方言交流几句，闲着无聊，又聊不上什么，因为到目的地大约还要4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也逐渐打起了盹。
    突然，也许是路面不平，整个车辆被踮得飞起重重的在地上弹了两下，睡梦中我被抬起，亲切的和车顶来了个接触，一瞬间眼泪水都疼的差点冒出来。“妈的，下次一定系好安全带”，师傅，和后面的4个年轻小情侣也被我的糗样给逗得笑了起来，顿时车里的气氛活络了起来，我的瞌睡也被那一下重重的撞击给带走的无影无踪。气氛活跃了，也逐渐聊了起来。
    “师傅，帅哥（帅哥指的就是在下），听你们刚刚说话的口音，你们都是本地人吧”坐在我后排穿着浅色牛仔裤白体恤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问道。
    “嗯”从我的外表来看，我也是话不多的那类人，自然简单回应了她一句。
    “是呢撒，我都在这里生活了四五十年了”师傅回道
    “那师傅，你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你知不知道这里除了湖还有哪里好玩呢，有什么好吃的给我们推荐一下吧”女孩见我没什么反应，就话题转向了师傅。
    “女娃子，不瞒你说，我都快六十的人了，就以前在潜艇部队呆过，退役后在这地方一呆就是一辈子，你问我喃好玩，喃好吃，我也说不出来喃好玩好吃，我天天都是这里，早就没得喃意思了。以前包我车来旅游的人都是去水边耍耍水，吃吃鱼，喝喝酒。你们年轻人们，玩法多，不用我老头子来告诉你们了”。
    “哇，师傅，你还在潜艇部队呆过呢！好厉害”瞬间在我眼中，后排的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尤其是问话的女孩，典型的花痴状。
    “是撒，像你们这几天来，天也晴，阳光明媚，湖水可漂亮了，能见度很高，清澈碧绿，以前我们开潜艇就像在翡翠中穿行，最重要的是，澄江底下有古城啊，史前遗迹，水下秘境，很漂亮的！”也许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妹纸崇拜，无乱多大岁数的，师傅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那师傅，我们去旅游的能不能坐潜艇去参观，好期待呢”女孩顺势问道
    “那不得行，也没得机会了，我们退役后，过了不久这边的潜艇部队就解散了。”师傅回应到
    “啊，好可惜啊，真想下去看看呢，你们说是不是”女孩转头问道同行的朋友
    “是啊，我们看不了，师傅你肯定看过，师傅那你给我们说说下面的遗迹是什么样子的”后面坐在女孩身边的一个男的配合女孩问道，刚刚上车没注意，我顺势瞟了一眼，心里已经下了定义这个男的也是属于装X的类型，不要问我为什么，身高178左右，长得也不赖，不过一身的西服配跑鞋，显得那气质独特十分。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谁出来旅游还这么穿着。
    当然，也就我这么想想，师傅怎么会在意这些。”其实我们澄江深处，漂浮有好多好多死人哦，不会腐朽，还都是站立的姿势，去不得，去不得。”
    听得在场所有人一愣啊，让师傅详细说，他又卖关子不说了。抽着烟只是说，去不得，去不得。我瞬间来了兴趣，看师傅的神色有点不对，结合我多年的国家教育，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
    听我师傅说到这儿，我就表示呵呵了。把人民群众的智商也想象得太低了，人落进水里溺死，要么被鱼吃了，要么泡烂了胀大以后崩解，要么被冲上岸，要么缠搅到水草里，慢慢就成了其他生物的养料，当然大部分肯定是被打捞起来埋了。这个师傅也真是敢瞎说，水再干净也有微生物，怎么可能不腐朽，还站立，还尼玛行尸走肉呢，另外，每年又不是大批人类成群结队的落水，怎么可能有好多好多死人。于是我就笑场乐，现在什么世纪了，21世纪怎么可能还有这些东西，怪力乱神的东西是骗不了新一代的人，尤其像我这种。
    听了师傅的话，后面传来议论声：你记得十多年前那次央视来拍抚仙湖水下考古的节目吗？“另外两个刚刚没说话的小情侣低声说道。“记得啊，好像有这么一个节目，不过具体是啥，我也记不得了”另一人回道。
    听到这我略一回忆，我确实有印象，当时好像是五一还是十一长假期间吧，央视专门花了老长的时间现场直播水下考古，蛙人下水很轻松就发现了很大的方形石碑，然后是非常粗的长条石柱，一看就知道是古代建筑的遗址。当时还兴冲冲的跟着看，不过却回忆不起来到底最后发现了什么结果。
    这时前排马尾女孩插话说：确有此事。当时地方政府邀请央视过来做节目的目的就是宣传澄江抚仙湖，开发旅游，以后想建设一个潜水基地，又有娱乐，又有文化。你想想，水质那么好，能见度那么高，又在内陆，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把附近省市乃至越南泰国的爱好者都吸引过来，潜水的同时探寻古代城市遗址。明明节目势头一片大好，后来好像直播就中断了，草草收尾。明明感觉广告过后，回来就可以看见潜水员进入水下古城了，怎么后来就没有了呢，是不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所以只好把后面的节目减掉了？
    我仔细一想，确实，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澄江依然没有建起什么所谓的潜水考古旅游景区，还是只有划划船，游游泳，吃吃鱼，这些传统俗气农家乐。地方经济也没有明显发展，湖边的农民，还是会很危险的站在公路上向来往车辆招手，试图招揽游客去农家乐吃饭。房子旧了，拆了，废弃了的都有，感觉十年光阴，并没有带给抚仙湖太大的发展。潜水的人确实有，但是都只是在浅水区，也就是游人可以游泳的区域，潜水者也只做很简单的基础训练。
    一切都似乎一成未变。
    同样没变的是，迷信的家长还是会提醒刚高考完兴奋的孩子，去哪里玩都行，不准去澄江游泳嘎！澄江的水鬼最爱寻的替身就是你们！
    说来也奇怪，每年必有各种前途远大的少年青年，尽管通通深谙水性，却莫名其妙以最不可能的方式溺水。兴高采烈的来到澄江，就再也没能回去，有的连尸体都遍寻不得。
    在流传已久的传说中，这座湖所在的地方原来是一座古城，突有一日天崩地裂，大地瞬间撕开巨口，一个无底深渊突然吞吃了整座城市和城里所有鲜活的生命。大水漫涨，朝夕之间，所有一切沉沦湖底。多少未能实现的梦想，多少无法走到的明天，多少人，多少遗憾，痛苦，震惊，不解，全部被没有理由的拖入冰冷水底。死者在幽暗不见天日的水底仰望，活人却要忍受千倍于死者的悲恸绝望。
    同样的毁灭性的惨剧，同样的心灵重创，年复一年，像诅咒，又像循环的镜像一样，发生在一个个不幸的家庭。
    抚仙湖虽然不常展示它幽暗深邃的一面，但百姓代代流传的智慧，却已通过名字暗示了伴随它的危险和不幸。
    我们都叫它————澄江（在云南方言中，沉chen和澄cheng是同样的发音）
    车沿着环湖公路行驶，快到下午2点，终于到了目标农家乐，忘了名字了，XX渔场还是啥星什么沙的，记性差，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