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在世纪末日的光芒里崩散
一半泪水一半血水
思念在往日的灰尘里慢慢累积
一年生根一年发芽
绚烂的日子过后只剩下心酸
风绕着树梢
白光汹涌泛滥
黄昏未曾来临你也未曾来临
雾霭散尽
寂寞压着无声无息的美人脸容
清冷的秋季
漫天风霜里没了你的背影
亚特斯特众源——东之风侧:应试台
炽烈的阳光辉煌的照耀着风侧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芳香的泥土气息,芳华树叶随着秋风“哗啦哗啦”的沙沙作响,随着秋风旋转飘落到土地之上,作响之后一片一片的凋零,累积在土地上,累积这层层的忧愁。稍远处群山连绵,怪石嶙峋,耸立直入云霄,清冽的山泉从断崖“轰隆”的坠下,撞击到黑色的岩石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随着风,摇啊摇,更远处的天光泛滥成河,像是一个世纪的结束,另一个世纪的开始。
阳欢和徐复回站在应试台下人群的队伍里,往后方是整齐的站着一排零剑宗手持长剑训练有素的弟子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温暖和煦的阳光金灿灿的坠落下来,照耀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小师弟站在应试台上,俯视着台下的将近十余名考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从应试台的后方,走过来一位翩翩白衣的男子,星眸平眉,表情严肃,他走上应试台,站到小师弟的身后,清了清嗓子问着小师弟:“怎么样,这眼下马上要开始的第三场考试的相关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吗?”
小师弟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立即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回大师兄,一切事情都准备好了,一会参加第三场试练的考生共有十一名弟子,包括上一场生死棋局试练后,师上网开一面让阳欢和徐复回晋级的这两个人。
“包括他们两个人,才仅仅一共十一名?你确定?”白洲瞪大了眼睛,心里不愿意听到这个数字,这一届的招生认输人数明显比上几届的人数少了很多,而且每一次考试都发生了很多的意外,白洲再一次认真的摁着小师弟:“确认是十一名?”
“对,经过第二场生死棋局的试练之后,只有十一名考生顺利进入这最后一场试练,而且这最后一场试练,不知道獬豸会不会还要吃掉多少人,毕竟有些人看似忠良,实际上内心怀叵测,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所以,最后可能顺利进入零剑宗的人只有寥寥几名考生。”小师弟看着白洲,一字一句慎重的回答着白洲的话。
“也罢,天意如此,现在时辰不早了,赶快进行最后一场比赛吧!”
“是!”小师弟说完话,朝着白洲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继而转身面朝这台下的众位考生,大声的宣读着:“第三场考试马上开始,现在我重新重复一遍接下来你们要考试的相关注意事项,这一关你们要面对的是上古异兽獬豸,獬豸存活于洞虚之内,第一点,十一名考生依次进入洞虚,行进途中不得大声说话,不得施展任何的神术。第二点,进入洞虚之前,所有考生需要将自己的武器收放好,不得泄漏武器神魂的一点气息,第三点,如果你们当中有任何人心存邪念,报考零剑宗不是为了学习神术而是为了其他事情,獬豸都会发现你们的私欲,所以我再一次劝你们,谨慎入此关!
应试台下的十余名考生互相看了看对方,身形都不约而同的晃了晃,但是没有谁举起手要自愿退出这场比赛,毕竟过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能闯到这最后一关,已经是委实不易了。
“复回,你身体还行吗?”阳欢站在人群里,悄悄的问了问徐复回。
徐复回淡淡的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应试台上:“没有什么大碍,你放心好了。无论用何种方法通过这最后一场试练,于我都是一样!”
应试台上,小师弟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被刺眼的阳光闪了一下,他沙哑着嗓子说着话:“下面请十一名考生一次排队随我过来!”说完话,,小师弟衣袖从容一挥,一脸从容的走下应试台,十一名考生随着小师弟的身后,缓缓地往前走着,长长的队伍里每个人心情都忐忑不安,阳欢和徐复回站在队伍的末端,谁都没有说话,像是赴约一场早就定好的誓言。
一路上的青石砖路上零星的落着些枯黄的落叶,身后萧瑟的秋风“呼”的一声吹动每个人的衣角,周围的草丛里不时的飞出几只小飞虫,又在空气里匆匆的消失了身影。
一行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小师弟立在原地,接着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十一人的队伍,语气低沉又威严:“前面就是獬豸居住的地方,你们从现在开始不可以放出一丝体内的神祇之力,相关的注意事项我刚刚已经和你们说过了,你们要铭记于心,千万不可逾矩,只要通过了这最后一关的考试,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零剑宗的弟子,从此抛却了那身后的众多烦心事,专心修习神术。”
听到此番话语,队伍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示出一脸的笑容,有会心的笑容,有得意的笑容,有骄傲的笑容,也有阴险的笑容。阳欢站在队伍的末端,他抿着嘴唇,小心翼翼的问着徐复回:“只要我们通过了这最后一场考试,就真的可以进入这零剑宗?不会这么简单吧!”
徐复回站在阳欢的面前,听到身后的阳欢说的这些话,皱着眉头,转过身来,一脸不可形容的表情:“简单?你是不是体内的离散毒还没完全排除啊?我们从第一场的生死试练走到现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啊!有些事情办成了,你自然会觉得很容易,就像我们这一路走过来,披荆斩棘,等到我们马上要接近成功的时候,回头看看,发现一路的困难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阳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场试练了,我们一定要小心!”
“你说的没错,越是到了紧要的罐头,我们越不能掉以轻心,很多事情就是这样,马上要接近成功的时候,因为一点点的粗心,就和成功失之交臂了!”
天空干净的没有一朵云彩,纯净的透蓝,宛若一块望不到边际的碧玉,空气里带着几丝冰冷温度的秋风吹拂着脸颊,舒适又怡人。
“你们现在按照次序,一次随我进入前面的洞穴!”
阳欢抬头一看,面前翠绿的竹林里“哗啦哗啦”传来水流从高处坠落的声音,走上前几步看了仔细,看不到顶的山岩在底端劈出一道石路,石路的内侧有着一个偌大的石洞,石路的另外一侧从山顶轰然坠下一道瀑布,洁白如玉的水流在空气里飞散出细小的水汽,汇聚到山脚形成一处碧绿见底的水潭,周围的竹林随着秋风摇摆,萧萧的落下好些枯黄的细长竹叶,竹叶旋转飘零到水潭,沾湿了叶神沉到水底,铺了薄薄的一层,石路内侧的山洞里偶尔有几声低沉的叫声,穿过一边的瀑布,从空气里传出来,众人脸上都是面无表情,内心却是波澜不惊般惶恐。
“一会你们听到一声钟鸣,就每个人按照顺序从山洞面前走过,獬豸会在山洞里面等待着你们,若是你们的体内没有异样的气息,平安无事的走过石路,就算过关,我将会在石路的另一侧等待着你们,希望你们好运气,我在石路的另一侧静候佳音!”小师弟面朝着十一人,脸上稍微有了几丝不明显的笑意,话说完之后,便匆匆的从另外一条小路绕道石路的另一侧,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到他静静的站在石路的另一侧。
每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是心惊胆战的握紧了拳头,都在静静的等待着远处钟声的传来,都在等待着命运的裁决,也都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个看不清楚的未来。
“复回,你当真要为了看那继灵传血录?以身犯险?这样值得吗?”阳欢在他的背后,淡淡的说着话。
徐复回深深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细细的想了一会,他风轻云淡的问着阳欢:“阳欢,你有珍惜的人吗?你有让你难以忘记,难以割舍的过往吗?你有没有?”
阳欢片刻没有犹豫,立即激动的脱口而出:“有!”
“我和你一样,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再或者是友情,每个人都难以忘记,我和她,纠缠相爱这么长时间,最后她还是被我入魔误杀,我后悔,我也更难过,我想让他重新回到我身边,和你现在的心情一样,曾经一切的美好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无论是人,还是事,等到失去了,才发现想要他们再回来,是多么的奢侈,多么的为难!”
“你说的也正是我的心里话,曾经的人等到离开了就再也挽回不了了!”阳欢垂着眼光,轻轻的说着话。
一声钝重的钟鸣从远处传来,仿若是天边巨大的梵音。
“好了好了,先别说了,开始了,我们赶快过去了!”阳欢推着徐复回,直直的追着前行的队伍,静静的随着队伍缓缓前行。
队伍开头的人一脸的惊恐不安,他紧紧地咬着牙,眼神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山洞,生怕突然窜出什么怪物把自己给吃掉,周身“轰隆轰隆”的水声直入心底,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珠四下转了转,发现没什么异样,便稍微的放了点心,步伐也开始稍稍的迈开了一些。
“轰!”一声,一只巨大的脚掌从山洞里伸出来,拦住了那人的去路,接着,头,身子,前半身,后半身,尾巴慢慢的露出来,从山洞里走出来一只不可描述的异兽,体大如牛,身形倒像是瑞兽麒麟,只是额头上弯弯的长着一只大约四寸大小的角,,全身厚厚的长着浓密的黑毛,在水汽的映照下,黝黑的泛着光,角下的双眼炯炯有神,明亮似黑洞一般,像是能把人心底的恐惧和不安全都勾出来。
那獬豸一步一步的从山洞里走出来,瞪着双眼看着走过来的队伍的第一人,仔细的端详了一会,便缩回手掌,那人最开始呆住片刻,心头像是有一只巨大的铁锤“咚咚咚”用力的敲击着心脏,七上八下恐惧不安,但是他看着獬豸收回手掌的一刹那,心头像是一片干涸的土地忽然被一片清冽的山泉灌溉浸透,内心开心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赶快的从獬豸面前跑过去,看着不远处的石路的另一侧,开心的喊着:“我通过了!我终于通过了!”
石路的另一侧,小师弟的左手正拿着一本册子,右手拿着一只毛笔,在泛黄的纸张上郑重的写下那人的名字,写完名字,小师弟抬起头看了看那人,会心的笑了笑。
“下一位!”
队伍的第二人,一身淡淡的赤色上衣,玄色腰带,眉间带着点晦暗之气,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往前迈住了一步,犹豫了片刻,又把那一步给缩了回去,他站在原地,双手抓着衣角,原本平整的布料被抓的皱皱巴巴的,他抿了抿嘴唇,眼神慌张,空洞无光的看着离自己百步远的獬豸,迟疑着不敢往前走动。
“第二名考生请赶快!”
“是啊是啊,快点啊!我们还等着呢!”队伍后面的人开始不耐烦的催促起来,指指点点的像是看客,冷嘲热讽的在他背后说着笑。
那人思虑了半柱香的功夫,终于抬起头,目光胆怯的说着话:“我还是弃权了吧!”话音刚落,那人便低着头匆匆的从人群里离开了。
“这小子,真是没用,不就是在哪畜生面前走一趟嘛!有什么好怕的!”队伍的第三人一边转过头,眼神不屑的看着刚刚离去的那人,一边鄙夷的说着话,一边往前走,他瘦削的脸又黑又瘦,一道道皱纹深凹下去,仿佛是铁打似的脸上还长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黑痣,眼眶深凹下去,只是一团黑,眼神凶狠狡黠,一对白眼珠高高的往上翻着,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大踏步的往獬豸面前走过去。
沾着泉水的湿漉漉的脚印一步一步靠近獬豸,周身的风吹拂妻他的衣角,眼前是一片茫茫。那人走到獬豸面前停了下来,高傲的斜了一眼右手边的獬豸异兽,看到獬豸眼神的一颗,那人的内心忽然冰的透亮,内心不安的情绪像是涨潮一般“呼啦”一声全部涌上来,心底的阴谋诡计,毒辣凶狠全部被那眼神毫无保留的勾出来,他的嘴唇开始不由自主的颤动,额头上冒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四目相对停驻了几秒,那人便匆匆的往石路的另外一侧走过去,刚刚踏出一步,就被獬豸伸出一只手掌挡住了去路。
“我……”
那人刚刚想要说什么话,就只看见獬豸飞快的用头上的角血淋淋的插进那人的肚子里,往上干净利索的往上迅速一挑,他的腹部便被刮开一道半米长的口子,大片大片的鲜血流出来,染红了湿漉漉的岩石,流到了一边的水潭里,水潭立即荡漾着一大片的血红,那人还一脸惊恐的躺在原地,脸上还清晰的保留着内心的意识,脸上因为腹部撕裂产生的巨大疼痛而扭曲变形,眼神像是遭遇了世界末日一般,遍地是血块,肉红的肠子,像是活动的蛔虫一般还在神经性的扭曲着,一地血红的软肉,一环一环黏黏的血液藏在皱褶里,不停的的蠕动着,像是一个个巨大的肉虫遍地的爬,空气里剧烈的散发着血气的腥臭味,浓重挥之不去。
队伍里的人纷纷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在鼻子前左右扇着,一脸恶心厌恶的表情,阳欢看到眼前的景象,胃里一阵作呕,翻江倒海一般的恶心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种感觉,像是沾满粘液的冰冷黑手,沿着嘴,滑进食道,森然,诡异的感觉,像是撕裂头皮一般发麻,他弯下腰唉,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酸水。
身前的徐复回听到身后阳欢的异动,转过头一看,皱着眉头蹲下来,轻轻的拍着阳欢的后背,一边拍着,一边说着话:“没关系,放松,不要紧张,脑子里不要去想那东西,静下心来,屏住呼吸!”
阳欢双手扶住膝盖,慢慢的把弯着的腰支起来,接过复回递过来的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吐出的酸楚的胃液,脸色稍稍的缓了缓。他抬起头,看着徐复回,看到他一脸的平静,惊奇的问着:“复回,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啊!”
徐复回轻轻一笑,风轻云淡的回答着:“我见过更恐怖的,也见过更恶心的,还见过最绝望的,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反应的了。”
阳欢一脸崇敬的看着徐复回风平浪静,没有一点表情的脸,内心出了一阵惊讶,还有点畏惧。
众人心头早已明了,小师弟那句“如果你们当中有任何人心存邪念,报考零剑宗不是为了学习神术而是为了其他事情,獬豸都会发现你们的私欲,所以我再一次劝你们,谨慎入此关!”此时此刻才明白这句话,如果没有认真听,结果到底有多么严重!
队伍的第四人,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他往前走了颁布有余,脚踝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铁球前行,一步一步走的多么沉重,然而还是走到了獬豸的面前。
獬豸烈火如炬的目光像是太阳一般灼热。
远处的山岩上,一道干净明了白光和一条通天彻地的黑龙“唰”的一声落到山顶上,站在山岩上,远远的看着阳欢。
“你嘴里说的就是他吧。”千山一身漆黑的长袍,腰间仍然是别着一个酒葫芦,站在高高的山岩之上,看着地面小如蝼蚁一般的人头,他谨慎的问着北迁。
北迁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这倒好,这小子有福气,有眼光,不过我们四兄弟时隔这七百年若是还能重聚的话,还真要以这小孩子马首是瞻,我心里倒还真有点不服气。”千山的语气轻松又幽默。
“千山啊,我还不了解你……”北迁淡淡一笑,一身白衣迎风而立,墨似长发,剑眉星眸,他双手背在身后,轻轻的说着:“你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你嘴里的小子可是你我的少主啊,你现在嘴里虽然是慢慢的不服气,若是他真的懂事继承了上傅的位子,给我们下了那么一道两道命令,我看你啊,肯定是冲在最前头的。”
“哈哈哈”千山爽朗的笑着,一边从腰间取下酒壶,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一边拍着北迁的肩膀:“没想到过了这七百年,还是大哥你最了解我!不过啊,我看那獬豸可是六亲不认啊,你不出手?”
北迁忽然一脸的凝重,皱着眉头:“这点也正是我担心的,獬豸是上古异兽,他的体内存在着诛神的力量,我怕獬豸会探知到这种力量!”
“这事可不好办啊!”
“没错,所以我们只能见机行事,诛神的力量太过强大,我思来想去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暂时掩盖住诛神的气息。”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愿意让他到这零剑宗来学习神术呢!按照大哥你的性格,七百年前,这风侧的卡泽尔也参加了那场大战,照你的性子,肯定是先杀之而后快啊!”
北迁无奈的摇了摇头:“千山你这话说的倒是没什么错,眼下他的潜能还没发挥出来,学习神术是必须的一个过程,历经生活的诸般苦难也是必须的一个过程,自从那个名叫夕照的女子出现之后,我心里就一只忐忑不安,总感觉会出什么大事,所以我必须搞清楚那名女子的来历,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把阳欢带在身边保护他,只能暂时委曲求全,防守让他去参加零剑宗,零剑宗是这风侧乃至四国的大派,阳欢一旦成为零剑宗的弟子,那赴尘的徒弟,荒夜自然也就估计三分。”
千山听完北迁的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之后又是一脸鄙夷的神情:“这荒夜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让你这么顾忌!”
“算了,且不说那荒夜了,先看看他能不能过了獬豸的眼吧!”
地面上,一个个人依次走过獬豸的面前,最后只剩下阳欢和徐复回两个人。
“哗啦哗啦”清冽的水声不绝如缕,只剩下这两个人的内心不安的跳动着。徐复回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的用自己的神祇之力震住体内的其余两道外来气息,他一步一步从容的往前走去,像是赴约一场没有回头路的灾难,每走一步,他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便顺着鼻翼低落到湿漉漉的山石上,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着牙,走到獬豸的面前,静静的站着。
周围的秋风席卷着枯黄的细长竹叶吹到徐复回的肩膀上,整个空间像是忽然没了声音,死一般的寂静,獬豸看着面前的徐复回,没有任何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像是突然遭遇了真空一般,寂静的吓人。
每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复回和獬豸,像是看到了什么奇异的景象,站在一边的阳欢自然的吹着双手,也没说什么话。
獬豸仔细的端详着徐复回片刻,眼神难以分辨他体内到底存在着一股什么样的混乱气息,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獬豸终于看清,准备抬起手掌拦住徐复回的前一秒,阳欢站在一边,看到徐复回马上要被獬豸开膛破肚的前一秒,眼珠机灵一转心生一计,赶快跑到獬豸面前,一边装作嫌弃他的模样,一边骂骂咧咧的:“怎么这么慢啊!不知道我在后面等了很长时间吗!干什么事情都磨磨蹭蹭的!”一边装作骂着徐复回,一边把徐复回推开的瞬间,飞快的使了个眼神,徐复回心中立即明了,匆匆的往石路的另一侧走去,獬豸来不及去追被阳欢推走的徐复回,就感觉到面前出现了一股从未见识到的一股力量。
阳欢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摸了摸头发,眼神天真的看着面前状如麒麟一般的獬豸,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黑漆漆的眼神就像黑洞一般,深不见底,果然是谁看了都心生恐惧。正是应了那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獬豸看着阳欢,暗暗地探知着他体内的气息,开端先是疑惑的围着阳欢的四周看转了一圈,接着瞬时前掌一跃,低沉的大叫一声,便安静的伏在了阳欢的脚边,像一只乖顺的猫,阳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吓的呆在原地,他的身体像是僵住了一般不敢动弹,生怕獬豸把自己开膛破肚。
一边的徐复回站在小师弟的面前,尽量平抚着内心惊涛骇浪一般的情绪,面无表情,眼神却直直的盯着地面上岩石的某处,不敢直视面前的任何一个人。
“徐复回,通过!”小师弟一声沙哑的嗓音,让徐复回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回头看着阳欢,痴痴的看着伏在地面上的獬豸,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面前的千百年来都从未出现过的景象。
“这怎么回事啊!”
“这獬豸不是谁都不给情面的吗?”
“是啊是啊,真是奇了怪了!”
“我看啊,这小子肯定是个灾星!”
一边的人指指点点的看着阳欢和獬豸,周围“呼啦”一声冒出来好多人,像是忽然从地底钻出来看戏一样,头靠头,耳贴耳,神神秘秘的看着獬豸这异常的举动,纷纷惊诧不已。
小师弟连忙放下手里的纪录的纸笔,匆匆的往前走了几步,皱着眉头,疑惑不解,他唤过身边一名弟子,着急的说着;“快去把师上和大师兄找过来!”
“是!”
高高的山岩之上,北迁见此一幕,忽然会心一笑:“如此倒也甚好,也算是在意料之中的了。”
千山正坐在山石上悠闲的喝着酒,听到北迁的话,心头一阵以后,不解的问着:“大哥何出此言,刚才不是还在为他担心吗?怎么又说在意料之中呢!”
“诛神轮回乃是上古洪荒之初仅存的一道帝王之气,只是后来人们太过恐惧这股力量,认为这股力量太过强大,持有这种力量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这股力量控制心智,而且这股力量曾经有人记录过扭曲空间的事迹。以至于后来当时愚昧无知的人收集了四方绝器封印了这股力量,后来被我们的上傅召唤出来,今日才得以重见天日。一开始的确是担心那獬豸识不得这帝王的力量,误以为是为祸人间的邪煞力量,但是此时此刻看来,我的担心却是多余了。”
听着北迁的回答,千山便笑了笑:“如此我也放心了。”
亚特斯特众源——东之风侧:杨府
澄澈的天空明亮的晃着太阳的光,只是空气里还搀杂着些许的寒意,一丝丝深邃入骨,芳华树叶疯狂的凋落,铺满了一地枯黄的落叶,往日打闹的飞鸟早已经消失了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寂寞和尘埃随着秋风无力的晃荡,严霜枯叶,瑟瑟秋风。
杨府门前的护卫还是立如石像一般手持长矛,左右两边都冰冷的站着护卫,杨康一身深色的长衣,外面穿着一件兔绒的长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正站在大门口和另外的三四个穿着华丽的人寒暄作别。
“那杨兄,刚才说的那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就先告辞了。”说话的人一脸的贵人样子,头发整整齐齐的用发带束着,像是每一根都洗的干干净净,老鼠似的细小双眼埋在满脸的横肉里,脸上的皱纹也是东一道西一道的躺着,像是揉过的纸团,皱巴巴的缩在一起,整个人肥胖的身体躲在一件赤红色的大衣里,朝着杨康双手还礼准备离去。
杨康转身的瞬间,听到身后士兵叫住了他,接着一个神情紧张的士兵匆匆从远处跑过来,腰间挎着一把短短的匕首,在杨康面前停下,来不及行礼,便气喘吁吁的说着:“老爷,前些日子您让我大厅大小姐外出的日子出了什么事,我打听清楚了。”
杨康忽然睁大了眼睛,质问着他:“结果怎么样,说!”
“回老爷,大小姐前些日子出去,在经过离极和风侧边界的时候,意外的碰见了一个黑衣白发的男子,那名男子断了一只手臂躺在树下,是大小姐救了那人一命。”
“那人唤作什么名字?”杨康一脸的惊诧,接着问着面前那个士兵。
“那名男子名字唤作荒夜,也是人称这亚特斯特四国里专门屠戮杀手的顶级杀手,而……”
士兵的话没说完,杨康伸出手打断了士兵的话,一脸严肃的问着士兵:“可是那离极赴尘的徒弟?”
“没错,而且,而且大小姐去那西荒幻尘湖取了雷灵玉,接好了那荒夜的断臂,后来还带着他去了沧东萦寂山,想去取那生死刻,但是后来被风年之城现任的城主阻拦了。”
杨康转过身去,低着头暗暗地思考着,长歌竟然有能力去胜了那镇守雷灵玉的睚眦,想来算算,若是荒夜真的取了生死刻,怕是风年之城和零剑宗要联手问罪我杨家,纵容女儿任意妄为致使生死刻失守,这样一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杨康一边低着头踱着步,一边暗暗地沉思着。
身后的士兵又继续说着:“老爷,还有一个坏消息。”语气沉重有担心。
杨康听到这句话,忽然抬起头,立即转过身来问着士兵:“还有何事!”
“老爷,据我们派出的探子来报,那荒夜最近就要前来风侧收服那冥神,夺取冥神镜,这个消息如果让大小姐知道了,恐怕……”
杨康伸出手打断了士兵的话,皱着深锁的眉头,唤过士兵,故意压低了语气说着:“此事万万不可让大小姐知晓,如果让她知道了,怕是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个荒夜如此高傲,仅仅是见了一回面,就把我的女儿伤心成这个样子,这次我倒要去会会那个名噪的荒夜,看看他到底有多少的本领能让四国把这个人传的神乎其神!”
“是,老爷,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士兵双手抱拳朝着杨康行了个礼。
“你先退下吧,继续打探那个荒夜的消息,一旦荒夜来到风侧就立即报告给我!”杨康自顾自的挥了挥手,示意让士兵退下。
杨府内:
长歌面无表情的坐在房间梳妆台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伸出手拾起梳妆台上的一根发簪,无力的往头上发髻上插进去,脸上苍白的脸色像是一张白纸。
房间里的静静的焚烧这幽静又好闻的兰香,青烟袅袅的飘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正对着门放着一张乌木的古老木桌,木桌上放着茶壶一只,四五个茶盅,窗外的阳光透过模糊的窗纸散落在屋子里,空气里安静的浮着些细小的灰尘。
“吱”一声,随着门轴旋转的声音,推门走进来一位丫环扮相的眉清目秀的女子,他低着头走到长歌身后,稍稍的弯了弯膝盖行了个礼,轻轻地说着:“大小姐,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我打听清楚了。”
面前的铜镜里,面无表情的长歌忽然为之一振,兴奋的转过半身,激动的看着面前的丫头,兴冲冲的问着:“怎么样勒,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丫鬟一脸的精灵古怪,头上扎着两个鼓鼓的丸子头,轻描淡写的说着:“大小姐,我刚刚在大门口听到老爷和别人说话,说是荒夜已经动身前来风侧,寻找冥神镜了,估计最近几天就赶到风侧了。”
“真的?”长歌一脸兴奋的模样。
“回大小姐,我是听的真真切切的,应该是没错的。”
长歌嘴角轻轻一笑,缓缓地转过身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心头一阵欣慰。
“小姐,不过我又听到一个消息。”
长歌一脸的欣喜,忽然变作一脸的疑惑:“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刚才何老爷带着他的儿子来到我们府里,和老爷谈了好一会呢,听说是要把你嫁给那何公子呢!”
长歌一听到这个消息,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脸的严肃:“这怎么可以!那何家的工资我小时候就见过,长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四处横行霸道,分明是个登徒子,父亲怎么可以把握嫁给他!我要找他说理去!”
丫鬟拉住长歌的袖子,着急的说着:“小姐你先别急啊,按着老爷的性子,小姐若是此时气冲冲的去理论,怕是会把老爷惹怒的,这样一来小姐您就没机会出去见您的心上人了!”
长歌正要怒气冲冲的走出门,听到丫鬟的话,转过头来,宠溺的看着丫鬟,阴柔的说着话:“你这个机灵鬼,什么心上人,你再乱说话当心我罚你喔!”
丫鬟一脸的笑意,满眼含笑的拉回长歌,坐在门前的桌子旁。
“不就是个登徒子嘛!我还没放在心上,我自有妙计让我爹自动退掉这门亲事,要是严重的话,两家成了仇家都有可能呢!”长歌亲亲的抿嘴一笑,伸出手挡着嘴唇,仪态高贵的坐在那里,笑过之后,又继续说着:“你先去给我准备几件干净利落的衣服,我要出去一趟,对了,不要惊动我爹,要不然我就没机会出去了,知道了吗!”
丫鬟眨着水灵灵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好的小姐,你现在这里坐着,我去给您准备。”
“嗯,那你去吧!”
丫鬟撵着轻轻的步伐,退出门去,轻轻的把门带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屋外几层石梯上,零星的落着几片枯黄的落叶,空气里一丝丝冰冷的秋风不断的吹拂着每一个人的脸庞,天空干净的没有一片白云,甚至透蓝到没有一丝杂色,像极了一块没有边际的玉璧,空旷遥远到不敢触碰。
亚特斯特众源——南之寒渊:雨中城
灰蒙蒙的细雨从天空细细的洒下来,带着一种莫名的特殊香味弥漫在寒渊的每一个角落,枯黄的灯光被雾蒙蒙的雨水浸湿,染上潮湿的色泽,南信街上每一户人家都紧闭着房门,偶尔有几点灯火从窗户里钻出来,在灰沉沉的雨幕里孤独的游离着,无依无靠。
一步一步走到南信街的尽头,雨中城气派的坐落在眼前,青砖黑石,坚不可摧,城门口,无数的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乱躺着,几道胡乱交错流动的血液沾染上雨水,显得灰暗又冷寂。城内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音,恐怖的让人害怕,这种感觉就像地狱的鬼门关打开之前,所有的生命匆忙的逃窜,撕裂头皮般的麻木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像是触电了一样。
周行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大殿前的石狮子下,全身是血的颤抖着双手,眼神还看着大殿内的对面站着对话的两个身影,显得多么的不甘心,沾满粘稠鲜血的双手还在一边颤抖着一边往大殿内一寸一寸的爬去,让人看了多么心疼。
大殿内,四处悬挂的白绫花圈干净的没有沾染一点鲜血,白的刺眼,梁丘印面对面看着蒙着脸的他,一边笑着一边说着话:“屠了我雨中城,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夙水琴。你我早就约定过,你就等不了这几天吗!”
蒙着脸的黑衣人眼神锋利的看着梁丘印,阴阳怪气的说着:“你最好别和我耍花样,我的手段你心里非常清楚,你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我还不知道?我早就说过,要屠尽和梁丘水满门,虽然你不是他亲生的,但是你若是不按照约定把夙水琴交给我,我今天就在这梁丘泽的牌位面前杀了你,算是让这个死去的玩意也算是有个告慰!”
“说话别这么冲嘛,我们好歹也是合作了一段时间的,怎么就没点对互相的信任呢!”
“你能背叛寒渊,自然也就能背弃对我说过的话,只要是人,都有他内心最深处的最肮脏的东西,只是有的人藏得深罢了!说,梁丘水在哪!”
梁丘印指着大殿内侧的一扇紧闭的门,毫不在意的说着话:“就在那扇门里面,自从上次在南信街一战之后,他就一直闭关到现在,我是没那本事破开他给自己设下的结界,你有本事杀得了他,就去破吧,我倒是高兴的很,解了我心头一桩大事!”
黑衣人伸出手指捋了捋眉毛,迈着轻松的步伐自顾自的往那扇门走过去,他仔细的看了看门上隐隐约约游走的几道交互飞绕的银蓝色光线,伸出手掌捻起体内的一丝神祇之力,化作一缕青黑的闪电“唰”的一声,像是一条飞快的游蛇,那缕闪电与门上的光芒交碰的一瞬间,门上忽然大放光芒,旋转着几道规则的神秘花纹图腾。
“原来是四天五方阵。”黑衣人伸出右手的大拇指蹭了蹭鼻翼,一脸的开心,自言自语的说着:“梁丘水啊,你一向心思缜密,闭关还用阵法保护自己,不过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计,你今天就是把无上印痕请过来,也于事无补!”
黑衣人伸出右手,小臂上忽然像抖落灰尘一般崩出一片片青黑色的光芒,放出光芒的一刹那,从身后飞速的掠过另外一道闪电,黑衣人转身一看,像是重新看到了百年前的生死离别。
“是你!”黑衣人瞪大了眼珠,撤回手,惊讶的看着大殿门前稳稳地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门前那人一步一步走过来,身上的鹿皮大衣被夹带着细雨的风染湿,看到黑衣人眼神的一刹那,他也瞪大了眼睛,不禁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赴尘狗贼!我正愁到处找不到你!”黑衣人蒙着脸,但是语气里还是挡不住杀气腾腾的恨意:“时隔七百年,这新仇旧恨,今天就来算算!”
站在门口的赴尘一脸的惊讶和疑惑:“当我听到士兵来报的那时刻,我还真的想不起来这四国之内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能屠了寒渊满门,只是七百年前,你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
“七百年前的卓云屿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具一心只想报仇的躯壳,提及那么多往事又干什么!干脆利落点,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门外的天光愈发沉重,低低的压下来,眼前尽是遍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东倒西歪,浅浅的一层鲜血从大殿门前宽宽的尸体上覆盖包裹蔓延下来,成了一片血红的阶梯,头顶的颜色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远处的群山连绵不绝的弥漫着烟雨蒙蒙的忧愁景象,像是再也不会天亮一般,空气里莫大的绝望像是海浪一般“哗啦”一声翻腾而至,随着空气吸到身体里,在血管里衍生出无数细软的容貌,抓不到挠不到,在血管里淤积,心脏因为缺血而皱缩的生疼。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尽然如此,有时候,眼前的路明明了了,尽头却是一片迷雾,有的路眼前是一片灰暗,尽头却是一片阳光,每个人的内心都藏着一个魔鬼,在心底扎根,发芽,结果,开花,百年前那么多的恩怨积压在心底,等到未来忽然而至的某一天,因为什么小事情骤然引爆,那么多的恩恩怨怨顺着地壳的裂缝喷薄而出,成为漫天的风雾和灰尘,再把眼下的仇恨深深的埋葬,如此循环反复,究竟到头来成为一桩桩说不明,道不完的往事,成为一场场杀不尽,恨不完的战场,眉间带着血气,眼里带着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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