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深圳

第35章


冷婷同我从相识到她的离去,还不到1年的时间,而她带给我的又是那种我想都没想到过的幸福,作为一个人,怎么才能从这种深切的情感中挣脱出来?——这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啊!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时间能说明一些,但对你来说,眼下,要迅速地做到!”黄总盯着我的眼睛,严肃地说,“不要把自己看得简单,别信誓旦旦地告诉我说从此以后你终生不娶!——你现在要平和地、认真地面对你的生活和工作,这才是你目前需要克服的最重要的事。谁都有伤疤,但大家都把它藏在衣服里。知道吗?人们不会可怜你太久的。” 
  眼泪已经流出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它们擦去,说:“谢谢您黄总,我的好大哥。我现在似乎明白了。” 
  “哪怕你不明白,也要按我说的去做:尽量像从前那样,不要让同事觉得你整日陷在悲伤里不能自拔;不要让你的工作一下子滑落下来;还有你的身体,不要老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 
  周末,董方和肖晓开车来接我,我们在龙岗区找到了一处生态园。在一座小山的脚下,里面有大量的植物和水塘,似乎是座农场。中间位置有一个用木头和草搭起来的大凉棚,虽然冬天已至,但我们还是选择在凉棚里吃饭,在自然中的感觉太好了!我十分惊异在钢筋水泥的深圳还有这般宛若仙境的地方,仿佛来到《水浒传》中鲁智深看守的菜园子,四处充满着粗砺、原始的味道。 
  “咋样啦?还悲情哪?看你这小脸儿哭得抽抽巴巴的。”三个人坐下来,肖晓微笑着说,“喝酒吧!一醉解千愁哇。” 
  “还行吧,我现在正努力调整自己。”我也笑着说。 
  董方叹口气说:“多好的女孩子,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行了吧你!”肖晓要了瓶白酒,一一倒上,“他这儿正想忘了呢,你丫儿还往伤口上引……” 
  “我就那么一说……”董方说。 
  “那么一说啊,快喝酒吧。” 
  我呵呵地笑起来,举起杯子:“没事的,我挺得住。” 
  “真能挺得住?”肖晓调皮地看我,三个人将第一盅酒喝光,肖晓嘻嘻笑着说:“能挺得住咱那就聊点沉重的:小寒,郑眉最近咋样了?” 
  …… 
  这餐饭吃得很是惬意,我感觉到了两位家乡朋友的良苦用心,同黄总的意思一样是为了让我快些从哀伤里摆脱出来。一瓶白酒喝完,再上老金威,一人两瓶,喝得滋润极了。我心境朗然,脑子清醒,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舒服过了。就是突然想起闹闹该喂了,有点急。 
  “都别急啊,今晚咱就住这儿!”肖晓说,“几个月前我采访时来过这儿,感觉好极了,是不是有点儿像咱们老家的农村?今天哥儿几个都没事,在这畅快地玩一宿。明天上午再回去。” 
  “你俩明天不是还得采访吗?别啦,多待会儿然后回去吧。”我说。 
  “没事儿,明天没任务。对了萧寒,今天带你到这儿来,还有件事儿。”肖晓神秘兮兮。 
  “什么事?” 
  “算命!”他说,“看你小子命忒苦,给你算算,也让你以后打个有准备的仗。”他告诉我和董方这座生态园的一个副总对《易经》研究很深,“老先生仙风道骨啊,看事儿一看一个准儿,待会他来了,跟你好好唠唠,没准儿明天你能看破红尘对啥事都不在乎了。” 
  “算了,我不信那个。呵呵。”我笑着谢绝了他的好意。 
39、
  我将郑眉给的40多万元悉数存入叶惠玲弟弟叶蓬勃的名下。 
  在此之前我没有告知叶惠玲,我不想把这件事弄得轰轰烈烈,也不想让人以一种施舍的感觉。因为这些日子来经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之后,我已对世故人情有了彻悟之感,把一切看得很淡,特别是金钱——尽管我并不富有。 
  我让曹雄飞陪同一起去到医院,我和他讲了要将这笔钱拿给叶惠玲的弟弟治病。他并未表现出诧异,也未表现出丝毫的惋惜,他点点头,说:“知道么小寒,你们东北人可并不都是这么讲义气的。” 
  “大多数讲义气。” 
  “算了吧,大多数是不够义气的。40多万,嗯,很有分量啊!” 
  我捅他一下:“别这么说啊,这笔钱对我来说目前也用不上,用于治病救人,胜造七级浮屠。” 
  我们来到住院处血液理疗病区,在病房外透过窗子看到了叶惠玲的弟弟叶蓬勃。小伙子正在睡着,他母亲坐在床边看报纸。那是一位看起来端庄典雅的母亲,散发着与叶惠玲相近的美丽气质。不同的是,她身上体现出来的疲倦和忧郁是那么的强烈,她平静的外表下暗流涌动的是无法掩饰的无奈和绝望。 
  叶蓬勃,果然是一位稚气未脱、面色苍白、容貌帅气的男孩子。他睡得挺香的,是在做好梦吗?我转头看了看曹雄飞,发现他的眼中竟噙着股泪水。 
  傍晚下班前,叶惠玲知道了此事。其时她已接到了母亲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在接完电话几分钟后,她脸色微红、眼角泛潮地盯着我。 
  我朝她微笑,点点头。 
  她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轻声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挽救生命。”我微笑着说。 
  她咬住嘴唇控制欲流出来的泪水,摇着头说:“不!萧寒,我不能接受的。” 
  我没再理她,专注地在电脑上做版。 
  下班后,叶惠玲并没有走,似乎在等我。果然,当我进电梯时她跟了进来,对我说:“萧寒,晚上没什么事的话我请你吃饭。”我知道她有话要对我说,便点头同意了。 
  我们找了家安静的东北菜馆坐了下来。 
  点完菜,她轻声地说:“我想同你好好谈谈。” 
  我给她倒上杯茶,自己点上根烟,然后点点头。 
  她抿了口茶,幽幽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请说实话好吗?” 
  我说:“我只是真心地想尽我的力量来帮助你……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惠玲,我不希望你有别的想法……” 
  她咬着嘴唇,轻轻地说:“毕竟……40万对我们全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我也不想为此而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 
  我笑了:“什么包袱不包袱的,你就当我借给你好了——永远的借给你,不需利息的,呵呵。” 
  “谢谢你。说实话,尽管这笔钱对我弟弟来说太重要了,可以说是他的救命钱。”她抹了一下眼泪,“但我也不想因被人怜悯而施舍……” 
  “呵呵。”我故做轻松地拍拍她的肩膀,“惠玲,你千万别有这种感觉,你就当是朋友间最真诚的帮助好了……” 
  她忽然双眼盈泪地抽泣着说:“小寒!在深圳,像你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少很少,我以前遇到的都是……” 
  我知道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便安慰她说:“不!有很多,只不过是各人条件不同而已。如果换了黄总或曹雄飞,我想只要条件允许他们也会这样做的……” 
  她擦干泪水,轻声说:“是的。从你这里,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情存在的。萧寒,真的谢谢你们……” 
  我点点头,盯着她缓缓地说:“惠玲,要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请记得你、我以及大家永远都是好朋友!” 
  她抬起头来略带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40、
  新年就要来临了,整座城市开始彰显圣诞气息。 
  一天郑眉打来电话,说周末她与彼德将在教堂举行婚礼,希望我能参加。“真心希望你能来,毕竟我们还是好朋友!”她说。 
  我沉吟片刻:“好的,我会去的。” 
  “谢谢!”她停顿数秒,然后轻声问:“你和冷婷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 
  我顿觉万箭攒心,泪水似乎夺眶而出。平静一下心情,我说:“祝福你们,周末见……” 
  周末上午10点,我乘巴士来到梅林基督教堂。在风琴弹奏的婚礼进行曲中,身着洁白婚纱、打扮得宛若天使般的郑眉在伴娘的搀引下走到红地毯的尽头与彼德牵手,一起走到牧师面前。 
  牧师问彼德:“以耶稣的名义,请你回答:你愿意娶身边这位小姐为妻,永远相爱厮守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吗?” 
  彼德幸福地看了郑眉一眼,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牧师接着问郑眉:“以耶稣的名义,请你回答:你愿意与身边这位先生永远相爱厮守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吗?” 
  郑眉略为迟疑,然后说:“我……愿意……” 
  婚曲再度奏响,高大的彼德搀着娇小的郑眉在人们的簇拥和欢呼声中走向教堂大门,这个时候他俩同时发现了站在过道边的我,我向他俩展露出自认为最美的笑容,他俩也整齐地回应了我的微笑…… 
  婚礼曲终人散,等众人离开之后,我一个人慢慢走出教堂。抬头看着晴朗的蓝天,我心里给郑眉和彼德送去最后的祝福——因为我知道,在以后的生命岁月中,我和他们将形同路人。 
  随着新年的马上来临,报社的气氛也日趋活跃。冯美好和曹雄飞张罗着在圣诞节那天大家一起吃顿火鸡大餐,“我去向黄总请示!”曹雄飞说,“辛苦了大半年,报社也该表示表示了。”大家一阵鼓噪,纷纷鼓动他马上就去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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