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9

听完我的叙述之后，大妈沉默了很久。
    “大妈……？”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有些小心的问道“怎么了？”
    “小子。”大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过头来问道“你怕不怕死？”
    “我怕。”我很老实的点点头“哪有不怕死的人啊？”
    “我也很怕死。”大妈摸了摸我的头“不过啊，如果咱俩要是一直这么怕死下去，真会有不少人死的。”
    我大概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不可置信道“您是说……殖民厅有问题？”
    “不能说一定。”大妈站起身来，向着窗外看了看“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释外面发生的事情了。首都星圈成了战场，殖民厅的海军陆战队却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现在我们在这里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我站起身来，拉动枪栓上好子弹，关上了保险“总之，咱们先去霞关特区看看。”
    我真的很怕死。
    在我短暂的十六年人生中，到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什么尚未完成的愿望，或者是答应了别人的约定，但这并不妨碍我一如既往的怕死——人怕死有什么不对？要是死了就吃不到午饭了，要是死了，关心我的人肯定会伤心的吧？要是死了……我的脑子里略过无数个毫无来由但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念头，然后腿抖的更厉害了。
    新长安港是军民两用的星港，港口公司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雇员都实行军事化管理，不仅仅是军事管理而已，还有定时的军事训练和预备役军衔。大叔是中尉，而我则是个下士。
    可军事训练能在这种时候起到多少作用可真没人知道，反正我现在腿软的厉害，真要有几个武装分子向我冲来，我真的很怀疑自己发抖的双手能用突击步枪打死几个人，相比起击毙敌人，我觉得我很有可能先死于自己的武器走火之类的。
    在保存的还算完好的柏油马路上跑了一阵，我和大妈决定去搞一辆车，不然等我们跑到了霞关特区，别说去调查殖民厅的问题了，恐怕连说话都是问题。
    “这辆车不错！”我和大妈走进了一个商场里的立体停车场，我一眼就看上了停在一旁的一辆红色跑车“大妈你看看这个……”
    “我们是去杀人，不是带着漂亮姑娘去兜风！”大妈冲着我脑袋上扣着的钢盔狠狠来了一巴掌，“去把那辆车的窗户砸了！”
    我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砸开了一辆小皮卡的侧面玻璃。
    “你到后面车斗里坐着去。”大妈坐进驾驶舱，低头捣鼓了一会，成功把车发动起来，冲着我嚷道“记得拿上两个防空导弹，咱俩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拿防空导弹打谁啊？”我依言坐进了皮卡车斗里，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天上飞的那么多飞机，我应该打哪架啊？”
    “你傻啊？”大妈一脚踩下，皮卡车的轮胎在地上发出一阵尖叫后，甩着屁股冲了出去，“只要冲着咱们飞的，统统打下来！”
    我坐在车斗里，一只手按着稍微有些大的头盔，以防止它滑下来阻挡视线，另一只手搂住防空导弹发射筒，眼睛不停的扫着天上，寻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敌机。
    耳朵旁边不停有东西打在我下巴上，可出于紧张我也不敢去看那到底是什么。于是用搂住发射筒的手捏住了它。
    “二组与敌方接触，中央大道上正在交火，友军注意火力！”从手感上来判断，我捏住的似乎是个耳机，连接线上有一个小圆点。用手指轻轻按下之后，里面立刻传来了人的声音。“其他部门注意替换，外围收缩，全力支援二组！”
    “说话的那些人都是深海的成员。”大妈的声音忽然从耳机里传了出来，我惊讶的转过头来看向驾驶室，却发现大妈正在驾驶途中卸车门内侧的塑料板。
    “注意安全啊大妈！”我说话的声音肯定带着哭腔“咱俩的命可都在你手里呀！”
    “塑料板被击碎的时候会产生大量碎片。”大妈没搭理我，继续开着车，红彤彤的手指头在塑料内饰板上一戳一个窟窿“要真是倒霉，被这种玩意打到了，医生想救你都没法下手。”
    “大妈，你以前在深空局是干什么的？”我看着大妈一副漫不经心戳着车门的样子，看着被手指戳到变形的车门，想想看之前大妈戳我脑袋的时候同样漫不经心的表情，只觉得头上一阵冷汗“您可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我啊？”大妈稍微愣了愣，手指上的力量一下没控制好，直接把车门捅出了个小洞“我是深空局本部医疗组的护士。”
    “护士？”我一脸不可置信“护士这么能打？”
    “必须得这样啊。”大妈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的怀念当中“当年我还没来S2的时候，在深空局里当护士，离我们办公室不远的地方是实验室，特别容易出事儿。”
    故事挺简单，据说在深空局的实验室里，有一大票体格健壮，性情也同样很“健壮”的研究员们。他们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另一个实验室里的“健壮”科学家们拌嘴打架。
    大妈刚进医疗组的时候只有十四岁，个子不高，战斗能力就更不用说了，恐怕连只大点的老鼠都打不过。
    “那群牲口三天两头打架。”大妈带着一丝笑意对我说着“他们总是要找事儿，而且都是很莫名其妙的原因，比如少了个螺丝，甚至对面有人咳嗽也能打起来。据说是因为咳嗽造成的振动影响了实验结果。”
    三天两头打架，造成的结果除了双方的脾气更“健壮”之外，最直接的就是医疗组的工作量越来越大。
    “我们那时候也都年轻，总想着早点下班去市里转一转，吃点好吃的，买几件漂亮衣服，可说来也巧，每次准备出门的时候，这两群牲口总要打架，打完之后我们就得加班给他们治疗。结果有一天，我们终于忍不住了，想了个好办法出来。”
    我已经猜到了结果，不过还是打算让大妈自己讲出来“是什么办法？”
    “诺，从生化组那边搞来的强化基因注射剂。”大妈冲我挥了挥手“我们几个注射完后，每次要出门前就先去把那两个实验室的人揍一顿，打的他们站不起来之后，就不用担心第二天他们再斗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