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陆子婴

    小自在天终于向九州敞开了大门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索楠不知道，但对自己而言，确实是意义深重。
    小自在天送来的僧袍和佛珠都送到了他的手边，他愣了很久才敢伸出手掌。
    像是担心被灼烧一般，他很快又缩回了手，看着将僧袍送过来的一黑一白两人。
    他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接过来。
    黑衣的女人什么都没说，但白袍的男人却忍不住开了口。
    “这是您的法器，您为何……”
    索楠手指在空中顿了下，最后道：“我若接了它，我便不再是昆仑的索楠峰主，阎罗的六殿殿主卞城王了。”
    白袍男人有些不解：“当初不就是您提议成立阎罗代佛门司其职，为何……”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索楠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索楠展开手掌，这双手，抄过经书，挂过佛珠，敲过木鱼，也杀过人。
    不知不觉，他恍然已经与当初自己供奉的佛祖背道而驰。
    ……佛门当年错了，错把未来佛逼成了魔，错把地藏祭了天。
    现在小自在天主动请战，是因为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又或者是……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
    魅魔手里有一根碎成许多截儿的玉簪，上面是一朵看不出形状的桃花。
    她担心自己的魔气对玉簪会有什么影响，所以只能小心的用胶液将玉簪粘回原状，这让它显得破破烂烂的，但她却很满足。
    小自在天要出世的消息只是让魅魔愣了一瞬间，最后又很快变回原状。
    她微微侧了侧身子，最后笑道：“小自在天出世，跟我有什么关系？”
    昆无笑了：“没什么关系，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而已。”他也托着下巴，笑得不见眉眼，“顺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魅魔的挑眉看他：“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要说的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
    昆无收起表情，道：“我找到了陆子婴的线索了。”
    恍然间，魅魔好像又看到那个总是懒洋洋躺在树上的绝世少年，他轻飘飘的一句表决心的话，没想到他会真的……
    她看了一眼昆无，道：“当初让我在自爆中活下来的人，就是他吧……”
    昆无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陆子婴确实是没有能力，但他可以让另外一个人来帮你……”他旋即意识到什么，摇了摇头。“不对，跑题了，我是想说，我找到陆子婴留下的线索了——跟宗放禅师有关。”
    魅魔呆住了，她终于抬起头，正视起眼前这个九州名义上的最高领袖。
    “宗放已经死了……”她道。
    昆无突然笑了：“弥勒菩萨被称作未来佛，是未来世中的佛。释迦佛入灭之前先行入灭，是一生补处菩萨，据说会在因缘成熟时下世人间——就是宗放。”
    魅魔又将眼皮垂下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弥勒堕了魔。”昆无道。
    “……我知道啊。”魅魔依旧没有骨头一般摇摇晃晃好像根本没有在听。“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在魔地。”昆无冷不丁突然道。
    魅魔好像没听清楚，下意识又问：“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恍然一愣。
    “好像还真有点关系。”
    昆无解释的更详细了些：“我最近去了趟索楠的房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三千年前，陆子婴在飞升之前去过一趟小自在天……”
    ……他通过小自在天的某种途径与已经未来佛取得了联系，并察觉到了宗放已经入魔。
    宗放本就是未来佛在世间的行走，陆子婴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却敏锐的察觉到未来佛很有可能也已经入了魔。
    魅魔恍然：“难怪后来……”
    ……黄山府的秘境会是那样的。
    自己是封印的最底层，上面镇压的反而是已经堕了魔的弥勒。
    “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的打法？”
    “生不能同眠，死亦求同眠。”昆无看着她道。“这是相爱相杀的打法。”
    魅魔愣住了。
    她恍然想起在许多年前，那个在自己的封印之地堕魔的僧人。
    他不再年轻，也不再意气风发。
    他手里沾着许多血，有魔的，也有人的。
    但在魅魔眼里，他还是一样的好看。
    他嘴里念着什么，魅魔隐隐能看到他嘴型。
    之前，她看不明白，但现在她突然明白了。
    他在说——
    “我，喜欢，你……”
    喜欢到——为你，杀了人，发了狂，入了魔。
    -
    大乘的佛修很快就来了。
    索楠正在用符布设一个大阵将通道波及的地区圈入大阵，他紧闭的房门就被一个风风火火的人给撞开了。
    “净南师弟！”来人用着熟悉的语调说着自己已经有些陌生的称呼，月白的袍子暴露出了对方的身份。
    小自在天的大乘援军。
    索楠没有抬头，而是行了个九州的见面礼。
    “昆仑六峰峰主索楠见过小自在天净北禅师。”
    气氛，一下就僵住了。
    净北伸出的手没有再进一步，而索楠也没有要将自己的手递上去的欲望。
    最后，净北也发觉索楠并没有穿上小自在天的僧袍，自然也明白了索楠的选择。
    他把手收回来，也向索楠微微一鞠躬：“施主客气了。”
    索楠的脸色有些怪异。
    相较于净南这个称呼，好像施主这两个字他更不适应。
    -
    净北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他一落地便要拉着索楠去探看情况。
    索楠无法，只能放下手中的符笔随同净北一起去了布置好的防线上。
    自然又吸引了一批视线。
    众人惊讶于两件事。
    一是堪称昆仑宅之一道巅峰的索楠竟然出门了，二是小自在天竟然真的出世了。
    对于前者的惊讶甚至要隐隐高过后者。
    常人不清楚当年小自在天到底因为什么而避世，也自然不清楚佛门出世的意义是什么，所以很快话题就从“我今天看到一个好厉害的和尚”变成了“赌一把这道门后的真魔是哪一个”了。
    倒是有些知道一些内情的修士们脸上挂了许多疑惑。
    但很快，这种疑惑就被冲散了——被恐惧冲淡了。
    巨大的魔息从半开的门侧传来，净北还想与这个许久未见的师弟聊上几句，但他在察觉到门后的气息后就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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