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皆休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噗！”一截染血的青锋自后脑贯出，说话的白莲宗修士已倒地毙命。
    苍恒快速拔出剑锋，伏身前踏，躲过横扫而来的金色权杖，手中灵剑似毒蛇出洞，自下而上从下颚穿透了另一个来敌的头颅，瞬息间，不可一世的白莲宗修士，已毙两人。
    然而，仅两人怎能消去苍恒心中无尽的怒火，带着嗜血的微笑，甩去剑上鲜血，化作一道青影，杀入敌阵之中，只见血花飞溅，哀嚎四起。
    “这猛人是谁？...啧啧，仅凭着剑法，砍修士如切瓜。”银铠将士一刀劈飞射来的佛轮，看着苍恒勇猛无匹的身影，咂舌不已。
    而除了银铠将士，如入无人之境的苍恒，自然也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关注，众人脸上，有惊叹有愤怒，各不相同。而苍真脸上，是极度的惊恐与疑惑，苍恒冰冷的杀意，让他如坠冰窟，他不明白自己何时惹了这位杀神。
    看着慌忙挤入白莲宗修士保护圈的苍真，苍恒脸色冰冷，他很想冲上去，将这叛徒千刀万剐，但是他今日的目的不在于此。
    “别恋战！快救人啊。”万休一急切的喊着，必须趁着交战的双方还没反应过来，速速将人救走，迟则生变。
    好似听到了万休一的话语，苍恒不再深入战圈，以缥缈灵动的步伐且战且退，一点点朝着玄破等人的方向移动。
    此番举动，其他人并未察觉，但是一直暗中观察着苍恒的苍真，却发现了端倪，再回忆起苍恒的剑法中那似曾相识的感觉，立刻恍然大悟，猛然高声喊叫：“那人是苍灵余孽！是来救人的！快....快来人，拦住他！”
    苍真的一嗓子，顿时让交战的双方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齐看向苍恒，毕竟军队与白莲宗的战斗，是内战，当外敌来犯，必须一致对外。
    情况不妙，已贴近战圈边缘的苍恒瞬间加速，以剑当棍，呼啸间扫飞无数拦路之人后，苍恒赶到了玄破众人身旁，快速起落，将钉住众人的黑钉挑飞，八人跌落在地上，狼狈的呼吸着。
    “你是谁..”刚落地的玄破，便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了苍恒等人，瞪着眼睛，防备着周围的敌人，头也不回的问着苍恒。
    苍恒挥手散去脸上的易容幻术，一张俊逸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
    “苍恒师兄！是苍恒师兄！”
    “苍恒师兄来救我们了！”
    “师兄！”原本神色黯淡的众人，看见苍恒出现，顿时如获新生，眼中死气尽去。
    没有回头的玄破，听见身后众人的叫喊，咧嘴大笑：“我说是谁胆子这么大，原来是你小子，不错....比起某些鼠类，强上千万倍。”鼠类指谁，不言而喻。
    “苍恒？...苍恒！？你没死...你竟然还没死！....不过没关系，今天你一定会死！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们！”苍真在人群中，像个小丑般手舞足蹈，完全没有理会别人看垃圾一样的眼神，自顾自的喊叫着。
    众人鄙视归鄙视，正事还是要做，铿锵声中，军队与金莲宗修士集结完毕，银枪深林中夹杂着耀眼的金光，一切蓄势待发。
    苍恒抬起灵剑，眼神凌冽，看向玄破众人，问到：“你们....还能战么？”
    “当然！”众人身形虽佝偻，战意却可覆云霄。
    “那好，一起杀出去，再好好喝酒！”苍恒全身紧绷，如欲扑猛虎，杀意满盈身。
    “好！”玄破八人齐齐前踏，与苍恒并排而立，九人如擎天巨神，无畏无惧。
    战斗一触即发，若战，势必血战。
    “都住手！”忽然，嘶哑的声音自天际传来，只见一道金色身影，拖着长长的光尾，落到了广场上，是一名穿着华丽僧袍的老和尚。
    “阿弥陀佛！玄破施主，你们走吧。”一声佛号后，老和尚说出了令所有人惊愕的话。
    “什么！这怎么可以...他们是.....噗！”炸毛的苍真话未说完，被一道金光击中胸口，吐着血倒飞出去，落入人群中。
    “老衲说话算话，玄破施主，请。”老和尚双手合十，光芒四射的金色佛轮自背后出现，顿时广场上的人群，不由自主的让开了道路。
    “哼...我们走！”见状，玄破也没有客气，一马当先，踏步而去，苍恒与其他人跟随其后。
    当众人远去，白莲宗为首的一人才走到老和尚身边：“师尊，为何轻易放他们离去？”
    老和尚微微一笑，沙哑的声音略显阴森：“中了佛血钉，神仙下凡也救不了。等佛血钉爆发后，追踪其气息，说不定能逮到那些漏网之鱼呢。”
    这华丽袈裟的包裹下，似乎藏着一只阴险的狐狸，如今仙道零落，佛不成佛，遍地祸世妖魔，实在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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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恒一行出城门后，抢了几匹好马，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深山中。这里有所木屋，是苍恒与灵月早年的隐居之地，地处偏僻，人烟稀少，遂带众人暂时落脚。
    苍恒刚推开木屋的门，一道身影如乳燕归巢，扑进了苍恒的怀里，是接到消息后，早已等候多时的灵月。
    苍恒抬手拭去她眼中的泪水，用脸蹭蹭了灵月的头发：“我回来了，都回来了。”
    “呦..小两口还真甜蜜，不过你们能不能顾忌一下我们这群伤患啊。”玄破浑厚的大嗓门，羞的灵月赶紧推开苦笑的苍恒，对着玄破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去找医疗箱，毕竟众人手脚上，还有几个漆黑的大窟窿。
    “苍恒，你出来一下。”玄破对苍恒使了个眼色，率先走向门外。
    而苍恒示意灵月为众人包扎一下伤口，也走了出去。
    月光之下，玄破背着双手，原本高大强壮的身形，此时显的无比萧索。
    “玄破长老....”
    “嗯..我想和你谈谈。”
    “好，您请说...”
    “坐下，坐下说，站着怪累的。”玄破一屁股坐在地上，苍恒也跟着坐下。
    玄破深深叹了口气，接着对苍恒说：“大致事情你应该也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至于掌门那，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个地方只有历代掌门才知晓，不过绝对是安全的，所以你也不用操心。”
    玄破略微停顿，语气严肃的开口：“我想跟你说的是，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带着灵月直接离开，不要回头！”
    苍恒一愣，皱起眉头，十分不解：“这是为何？”
    “呵呵..没想到，令外道邪魔闻风丧胆的佛血钉，我玄破也有机会，亲身体验一番，不亏..！哈哈哈哈”
    “什么！那些竟然是佛血钉！该死的秃驴...”苍恒自然也听说过这威力骇人的佛道至宝，没想到钉住玄破等人的长钉，竟是佛血钉。
    “恒恒！恒恒！快进来...。”屋内传来灵月急切的呼喊，苍恒立刻冲入屋内。
    只见..苍灵剑派众人倒在地上，蜷缩作一团，面色痛苦，一道道火红的丝线如蛛网一般遍布全身，并散发着滚滚热气。
    “佛血钉，佛门至宝，中钉者会受到佛血自内向外的焚烧，然后嘣的一身，化为灰烬。”玄破长老也跟着走进屋内，向着灵月解释了一下。
    “玄破长老，这有何解救之法？..”灵月带着哭腔，大眼中雾气弥漫，无法接受事实。
    玄破微微摇头：“中者无救。”
    灵月蓦然捂住嘴巴，豆大的泪水从眼中滑落，苍恒从背后搂住灵月，双眼中流露着愤怒和不甘。
    这时，玄破的身上突然爆出阵阵血雾，从双手双脚的钉孔处，火红的丝线迅速蔓延，直指心脏。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痛苦，令玄破面色如血，但他没有喊叫，只是紧咬牙关，冲着苍恒与灵月低吼：“快走！...佛血钉被触发后，那些畜生肯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然而灵月依旧颤抖着身躯，哭泣个不停，苍恒也是一阵迟疑，气的玄破头顶又是一阵血雾爆出，他对着苍恒大吼：“走啊！带着小丫头快走！你们想气爆我嘛？！滚！”
    “师兄...快带着师姐走吧。”
    “对..快走。”
    “好好活着..！”
    倒在地上的苍灵众弟子，忍着痛苦，纷纷出言相劝，扭曲的脸上生生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话已至此，苍恒咬着牙，抱起泣不成声的灵月，冲出门去，骑上马，消失在夜色之中。
    玄破见两人远去，他盘腿坐下，冲着苍灵众人咧嘴笑到：“本来以为死定了，结果被救出来溜达了一会，最后发现还是死定了，你们，后悔么？”
    “呵..玄破长老，说什么傻话，谁会后悔。”
    “就是...最后能见到我的偶像和女神，死也值了。”
    “哈哈哈！所言甚是。”
    “........................。”
    听到众弟子的话语，玄破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眼中凶光闪动，阴沉着声音，厉声狠色的说道：“既然是苍灵剑派的人，就给我咬紧牙关撑住，撑到那群崽子抵达，一起给他们送一个大礼！”
    “哈哈哈哈！正合我意。”
    “就这么干！”
    “不愧是玄破老魔头！”
    玄破嘿嘿一笑，望向远山，眼中有眷恋，也有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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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驰在路上的苍恒与灵月，猛然悬绳勒马，转身回望，只见一道耀眼的火光从群山中升起，那光芒无比神圣，无比壮丽，似乎还能听见玄破与众人的狂笑与怒吼。
    两人下马，冲着火光的方向深深鞠躬，随后翻身上马，再也没有回头，只是两人眼中，那深邃的仇恨与怒火，久久不曾熄灭。
    画面到此结束。
    黑暗空间中，万休一抱着脑袋，神色痛苦，他本以为救出玄破等人后，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会迎来这样的结局，他不甘心，恼怒异常，种种负面感情折磨着他，并没有察觉这些感情，是他这个观众不需要有的。
    当光影化的苍恒出现在面前，他疯狂的扑上去，想抓住他，质问他，但是这团光影如雾般，无法捉摸。
    无能为力的万休一瘫坐在地，周围除了光影苍恒发出的白光外，一片漆黑，犹如他此刻的心灵，万休一对苍恒怒吼着：“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这些真是你的记忆嘛？还是你凭空捏造的幻觉！无论什么，我都不想看了。是你赢了！快放我出去！”
    “我..赢了？不..我没赢，我输给了弱小的自己，输给了无情的苍天，输了一切。”光影苍恒默默开口，这些回忆皆是他亲身经历，他知道....自己的一生，除了与灵月相爱相守外，满盘皆输。
    “我没有想害你，所以忍着吧..这将是最后一次，之后，我会解答你所有的疑问。”苍恒的身影开始缓缓消散。
    在消失之前，苍恒对万休一说了一句话：“万休一，这一次，由你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