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天骄

    鞭炮霹雳巴拉的声响远远传来，玲花穿着一身红色长裙坐在院中的回廊上听着远处的喧闹，除了战袍，她很少穿红色，但今天她一定要穿，今天是落雪与齐战成亲的日子。
    齐战回来时并未见到绿萝的身影，“她说要替昆州王守陵。”虽无多余话，但也道尽心酸。
    玲花哀叹。
    “怎么坐在这？”曾毅在玲花身侧坐下，眉梢掩饰不住的喜悦，今天他最好的兄弟终于要成家了。
    玲花侧头，弯了嘴角：“你穿这一身挺好看的。”
    “如果不是你做的，我才不穿。”曾毅扯扯身上的衣服，有些不自在。
    玲花嘴角的笑意更深，本来她也要求曾毅穿一身红色，可曾毅死活不肯，说又不是他成亲。最后玲花在一件黑色锦袍上镶上了红边，再用红色丝线绣了许多穿云纹，庄重又不失喜庆，曾毅勉强接受。
    玲花替他理了理衣襟，“为你的兄弟牺牲一下又何妨？”
    嘴上虽然在说笑，可低垂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惆怅。
    曾毅不由想起那日当他拉着杜军医急急忙忙赶回来时，玲花却不在房中。找遍整个王府，最后在马厩找到了独自坐在一旁，看着踏风，踏雪的玲花。
    曾毅很生气，气玲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由大了声。
    可玲花不仅没恼，反而笑了，笑得灿烂。
    那天以后，玲花几乎每天都粘着曾毅，笑颜如花，呵护备至，曾毅虽觉奇怪，可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毅似乎看到了那样的未来。
    “咚……吉时已到……”响亮的锣鼓声传来，曾毅牵起玲花向大厅跑去，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玲花露出笑意。
    月光下，张灯结彩，觥筹交错，喜宴上人不少，兴州的官员几乎都来了，一向性子冷淡，不喜热闹的安阳郡王竟也到场，文官，武官间倒是一派和睦景象。
    别看文官们平时文质彬彬，谦和有礼，喝起酒来倒是豪爽，饶是齐战号称千杯不醉也有抵挡不住的架势，曾毅不得不站出来给兄弟挡酒。
    “飞凤将军，和我们安阳郡王喝一杯吧，你们联手打败云苍国真是大快人心啊！”不知是哪个官员喝多了酒，口出胡言。
    曾毅与安阳郡王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动手，全场一时安静下来。站在一旁的林修文赶紧倒了两杯酒，分别递到两人手中：“望两位郡王一笑泯恩仇。”
    曾毅笑道：“林大人此言差矣。”
    林修文：“为何？”
    “我与安阳郡王既无恩也无仇，何来一笑泯恩仇？”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安阳郡王也不客套，抬手喝酒，干净利落，他的心思早已不在这，原本以为来这可以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可眼中从未出现那一抹倩影。
    月过中天，大家都已微醺，安阳郡王起身在院中闲逛，周围渐渐安静，他挤出一丝苦笑，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忽然一个身影从眼角滑过，沿着墙根至角门而出，安阳郡王心中一惊，“是她？”赶紧跟了上去。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曾毅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朝房间走去，杨昭等人吵着要闹新房，全被他赶了回去，想想他们不甘愿的表情，会心一笑。
    房中亮着灯，却一室安静。
    “玲花，玲花？”曾毅轻唤两声却无人回答，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床上无人，被子却已铺好，梳妆台上所有首饰都在，打开衣柜，衣服一件不少。
    “不会的，肯定少了什么？”曾毅暗自念叨。
    逡巡一圈，目光定格在了床边的架子上，鸣凤孤零零地躺在那，鸣凰……不见了！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达头顶，心中一紧，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说：“她走了，她走了……”
    曾毅冲出房间，一路狂奔。
    “哎呦，老大，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迎面走来的杨昭被曾毅撞翻在地。他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拼命地跑，杨昭忽觉不对，连忙追去。
    大门外，寂静无声，漫天的繁星好像在嘲笑他的无知，曾毅站在台阶上不知何去何从。
    杨昭扯扯他的衣袖，小声道：“老大，出什么事了？”
    曾毅一把拽过杨昭的衣领，喃喃道：“她走了，她走了……她怎么可以走？她怎么可以给了我希望，又把我抛下？”
    “老……老大，冷……冷静点！”杨昭咽了咽唾沫，眼前的曾毅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曾毅放开杨昭，握着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未玲花，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你找出来。”
    眸光中闪烁的除了坚决更有恨意……
    玲花穿着一身粗布男装，带着一个简易包裹，鸣凰剑也用粗布包了，背在身后，穿行在小巷中。转过许多拐角，始终不能把身后的人甩掉。
    前面已是尽头，玲花干脆停下：“跟着我做什么？”
    安阳郡王从阴影中走出：“你要走？”
    “是。”
    “为了幽州？”
    “是。”
    “蜀州王请求撤藩，皇上已经收回了蜀州和昆州的统治权，四藩只余一藩，他的脚步你抵挡不住。”
    “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幽州。”
    “何必，撤藩是大势所趋，以你一人之力不可能改变，至少应该保住你家人的性命。”
    玲花苦笑：“如不抵抗，如何保命？”
    安阳郡王沉默，良久：“你真心喜欢宁硕吗？我曾听闻……”
    玲花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是，我曾经的第一选择是你。”
    安阳郡王惊讶于玲花的坦白。
    “但……不管是你还是他，我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幽州。”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你还会选择我吗？”
    “不会。”玲花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他。”
    沉默，久久的沉默安阳郡王突然笑了，这是玲花第一次见他笑，却笑得那么勉强：“我讨厌他，真的……讨厌。”停顿一会，道：“我帮你离开。”
    “不用。”
    “他发现你不见定会派兵严密盘查各个城门，你走不掉的，只有我能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