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摘星传

第四章 枯荣无常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枯荣山上的深坑之中一跃而出,以肉眼难测的速度飞驰而去。
    于管事正往山下奔去,忽而眼前一黑,似有一物飞过,但仔细一看却又如无事发生,于管事只道这枯荣山乃是邪门之地,不觉又加快了两分脚步。
    黑色身影本快要行至山脚,忽而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往山上折返了去,原来是他手上的小孩虽已行将就木,却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离了这明灭无常的枯荣山,只怕一息也挨不过。
    黑色身影反至枯荣山巅才停了下来,这黑色身影原是一面带愁容的黑衣中年人,中年人将白依山带至山巅枯一座破庙之中,那破庙虽然破败不堪,连牌匾上的“若闻寺”三字都被蛛网尘灰铺满,若隐若现,但寺内确实一尘不染,似有人长居。
    中年人将白依山小心放在佛前蒲团上,自己则是盘坐在地暗运灵力,只见中年人的双手忽而发出玉般莹光,食指和中指更是华光照人,接着中年人双指往白依山肚脐处一按,一道灵力如涓涓细流传入白依山体内。
    换作一般人,将灵力传入白依山体内则是在助其身死,除非对灵力的掌控精细无双,不然白依山从未经过灵力滋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中年人也不知有着何等玄妙无双的指法,竟能将磅礴灵力逼成细流。
    灵力逐渐集中到了白依山的头部,中年人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你小子伤势太重,身体又弱,我已是尽力。若仍身死,可不是我见死不救。”
    言语间中年人的额头已是布满汗水,忽而白依山的身体升起阵阵白烟,一时竟有了呼吸。
    中年人大喜:“你小子倒也是命大,竟遇上了‘枯荣逆转’,倒是阎王爷不肯留你。”
    “咳...咳...”
    一口淤血从白依山口中吐出,中年人轻轻托起白依山的后背,收起了肚脐处传入的灵力,转而从后背传入,灵力越是传入,中年人神情越喜。
    又是片刻功夫,中年人一声喝道:“成了!”
    随即卷起白依山,再度离去。
    中年人离去时,这枯荣山的光景已和于管事上山时不同,于管事上山时乃是花繁木秀、生机盎然,中年人离去时却是花谢树枯、毫无生机。
    ......
    ......
    “好舒服!”
    白依山一觉醒来,觉得五脏通透,是从有有过的舒爽,头脑也无比清醒,仿佛换了个身子似的,又似从前都是在梦中度过,此次才真正醒来。
    “这是哪儿?”
    待白依山仔细一看,自己醒来的地方竟不是济幼坊的宿处,而是一处略显破旧的卧室,只有木床与木椅放置其中,虽然面积不大,但也显得有些空旷。
    忽然之间,白依山忆起了自己昏迷前的种种,陈全、戴行之、逃离的计划全部浮现,白依山猛然从床上腾起,生怕戴行之出了什么事,但仔细一看,戴行之并不在此处,继而跑出了门外。
    出了门,白依山四处一打量,才知此处乃是一座山间小屋,只是仍不见戴行之的身影,却见到一灰衫中年人正站在山崖边,对着山腰白云兀自饮酒。
    “你醒了。”
    中年人没有回头便察觉到了白依山。
    白依山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问道:“你是谁?戴行之呢?”
    中年人心中暗笑: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你竟问起我来了。
    “我见到的就只你一个,不知道什么戴行之。”
    白依山问道:“就只我一个?你在何处见得我?”
    中年人喝了一口酒说道:“何处见你?我见你之地乃是烈州凉城枯荣山,此处乃是曲州原城宁家山,你便有天大的要事也需月余才能赶去了。”
    “什么!”白依山虽然并不知晓烈州曲州到底是何处有多远,却也听出两处很是有一段距离,既然自己此时身在曲州,只怕自己已经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中年人转过身,见白依山呆站在哪儿,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便说自己本在枯荣山修炼,不经意间发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依山,他认出白依山穿得乃是济幼坊的衣服,便知白依山定是在济幼坊遭了大罪,只怕不可将白依山送回济幼坊,便带着白依山一同走了。
    中年人说的话并不属实,不过白依山也并不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倒也无碍。只是中年人对自己如何耗尽灵力为白依山治伤、如何一路为白依山输入灵力吊命等事也是只字不提,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白依山想了想,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只是茫然地看着中年人,不知所措。
    中年人看着白依山呆呆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这小子倒也可爱,如愿拜我为师,便跟我一同到天州罢了。”
    白依山疑惑地问道:“拜你为师?你是何人?”
    中年人闻言喝了一大口酒,而后放声大笑道:“我便是星月阁的掌门人宁无盈,不知多少人为拜我为师甘愿长跪不起,你这小子却问来问去好不珍惜,倒也有些意思。”
    白依山大惊,虽然他并不知星月阁到底是什么阁,更不知宁无盈是何等样人,但掌门人三字却是在故事里听过多次,知道但凡是名字前跟着这三个字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便学着故事里那样拱手说道:“久仰久仰!”
    宁无盈见白依山这般样子更是觉得好笑,知晓这个孩子并不知江湖中事,便问道:“也罢,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都在济幼坊学了些什么吧,拜师的事倒是可以先放一放。”
    白依山答道:“我叫白依山,今年九岁,自小便在济幼坊长大,跟着济幼坊中的先生学了两年的字,也学了一点《启智卷》。”
    宁无盈问道:“九岁便在学《启智卷》?可看得懂?”
    白依山挠了挠头说道:“先生说看不懂没关系,等到十二岁通了灵力,自然就会懂了。”
    虽然白依山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便是完全看不懂了,宁无盈为之哑然,心道这倒是个甩手先生,没有灵力的孩子,再怎么硬学《启智卷》也无半分益处,甚至无法记住一个字,何谈“自然就懂了”一说?显然是在误人子弟。
    宁无盈略一沉吟,说道:“若你已然觉醒天命,倒是可以授你本门星月炼气诀,但你既然年龄不够,便先习些剑招,也算是打个基础吧。”
    白依山听到宁无盈说无法传他炼气诀,本来还有些失望,但又听得要教他剑招,顿时又兴奋了起来,忙说道:“多谢师父!”
    宁无盈听白依山叫自己师父,却是慌忙摆手道:“不可不可!你还未正式拜师,连祖师爷都没拜过,可不能叫我师父!”
    白依山想,拜个师难道还不是一句话的功夫?怎么还有这么多讲究?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便先叫我先生吧。”
    “是!先生!”
    宁无盈没有直接传授白依山剑招,而是让白依山先扎了半柱香的马步,本来宁无盈是想让白依山扎半个时辰,谁知白依山底子太差,便是半柱香的功夫都是断断续续的完,可知那济幼坊在育才这条路上不过是在敷衍了事,文不教书经大义,武不练基础功夫,却让一群灵智未启的孩子学习修行所用的《启智卷》,真乃误人子弟、有违师德!
    白依山与宁无盈在山上住了两日,宁无盈闷酒喝了不少,剑招却是一招未教,这让白依山很是捉急,不过两日功夫倒是让宁无盈将白依山的从前种种问了清楚,对戴行之与陈全也有了几分了解。
    一直待到上山存的酒都被宁无盈饮尽,宁无盈才用山中竹木做了一根竹剑交予白依山,白依山以为宁无盈终于要开始教他剑招,倒是兴奋了一阵,但宁无盈却仍是叫白依山扎马步,只是午饭过后却是收拾了东西,叫着白依山准备下山。
    “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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