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场-空中浪漫爱情

第22章


 
  裴司令左右端详了一阵,说:不错,像个女特工。 
  格子摘下眼镜,笑嘻嘻地递过去,说:这是专门为飞行员设计的款式,你戴戴看。 
  裴司令说:真的吗?那我戴戴看。 
  裴斐见老爸上套,马上说:你们看我爸多帅。 
  裴司令说:呵,果然不错。 
  格子说:雷鹏牌的,美国空军指定的品牌。给你们部队飞行员一人搞一副戴戴咋样?你看你们飞行员戴的那破眼镜。   
  女友男友(2)   
  裴司令笑着说:这事找你爸,他是管后勤的。 
  格子说:那你得先发话呀!我朋友是做这个的,可以给你们优惠。 
  电话响了,公务员把裴司令喊走了。 
  项杰一直没有说话,在一旁用修长的手指夹着他的骆驼牌香烟,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饶有兴趣地端详着格子。 
  裴斐说项杰是总后装备部一位首长的儿子。项杰小眼睛,戴了副金丝眼镜,头发三七开,一丝不乱。项杰长得不好看,但因为脸部线条硬朗,长得高大,自然弥补了长相上的缺憾。再加上穿戴上讲究,使他看上去有些不同一般。其实,格子打眼一看,就知道项杰的身份了。他那天穿了件八九成新的土黄色将军服,一条笔挺的蓝色毛料裤子,尖头皮鞋搽得油光锃亮。项杰的普通话不纯,有上海口音,他说他妈妈是上海人,岳阳路有他家的老房子。 
  裴军手头常有各大体育馆的票子,四人就结伴去看。乒乓球、篮球、排球,是球赛就看,反正也无聊。 
  项杰喜欢请他们下馆子,男人吃饭要场面,喜欢轰轰烈烈。 
  项杰和一般干部子女不同的地方,不仅仅是他在穿戴上极其考究,而且为人处世也极其精细。他的大气里,有贵族的成分,也有很多善解人意的东西。 
  项杰在驻沪某研究所工作,据说是搞导弹的,有时去飞机场安装和调试导弹,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逗留在上海。项杰常常很逍遥,但有时也会很长时间看不到他的影子。 
  在项杰逍遥的日子里,喜欢邀请他们出去玩。格子也就是那时熟悉了红房子、东海、德大、锦江、和平这些西餐馆和咖啡厅。那些地方通常都是外国人、华侨和很时髦的男人和女人消遣的地方。她们朴素的短发和肥大的军裤在那些地方很是道风景,加上他们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举首投足之间带着的那种大方和帅气,明眼人一看,就知这些人是有些背景有些来头的。他们在这种高雅的地方,说笑调侃,无拘无束,全然什么都不放在他们眼里。项杰常眯缝着小眼睛很欣赏地看着她俩,嘴角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项杰付钱的时候,她俩总是咂舌,那么多呀!但她俩从来不想他的钱是从哪来的?也不领他的情。 
  不仅如此,项杰经常还能搞到一些洋货送给她们。譬如那时很时髦的雀巢咖啡、听装啤酒、洋酒一类的特供商品。 
  项杰的朋友很多,但都是一闪而过,不知根不知底的,他好像有意不让别人知道得太多,其实,她们也不想知道,那些人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她们跟着他出出进进,其实也就认识项杰一个,对他的那个圈子依然陌生。 
  有一天项杰请他们在德大吃牛扒和烤牡蛎,出来以后下起了雨,项杰说,回不去了。于是他们过了一个路口,到斜对面的和平饭店底楼,听老年爵士乐。听音乐的时候,项杰突然忧郁起来,他说他外婆早年常来这里,这个乐队是她最喜欢的,他还说他是外婆带大的。格子听到这里,第一次感到,他们也有相同的东西。 
  灯光恍惚迷离,他们在忧伤的音乐中注视着…… 
  项杰说,没准这乐池中的某个老头,曾经和我外婆有过浪漫的故事。 
  裴斐有一次叹着气说,看来我哥没戏了,我哥哪是项杰的对手。 
  格子不响。 
  裴斐又说,项杰喜欢你。 
  格子还是不说话。 
  裴斐说,我敢说他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迷上了你。 
  格子不着边际地说,项杰是一个难以掌握的人,我常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忧伤,似乎是没有来头的,大概是外婆带大的缘故,都说外婆带大的孩子多半是忧郁的。 
  裴斐说,真是搞不懂,那么出色优越的人,哪来的忧伤? 
  格子说,他此时的忧伤和宁静是动人的。 
  格子的话裴斐自然是不懂的。 
  项杰没事的时候,依然到大院门口来等他们,带他们去各种地方。叫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他几乎熟悉上海的每条街道和弄堂,甚至那些肮脏、逼仄的陋巷。 
  有一天,他们躺在西郊公园的草坪上,格子突然问,项杰,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项杰想了想说,周游世界。格子又问裴斐,你呢?裴斐笑嘻嘻地说,到南海买个小岛,做岛上的女王。项杰说,格子,你呢?没想到格子说,我就想自由自在地活着。 
  格子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恋爱了,但那人的影子就是想撵也撵不走,霸道地占据着她的心灵。 
  他们彼此吸引着,大概是阅历和环境的不同,所以他们给予对方的都是奇异清新的东西。 
  越是迷恋越是看不懂,越是看不懂越是迷恋。理智又告诉格子看不懂的东西是不能承诺的。于是就闷着,这势必就叫格子痛苦。项杰不停地折腾,分明都是为了格子,可是她就是没有动静。裴斐看在眼里,终于憋不住,说:金童玉女似的般配,还别什么呀?格子黯然泪下,说:越是迷恋,心里越是有个声音不答应。裴斐说:为什么?格子许久才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他的气息不对……一定有一种味道是令我着迷的,我要等待它的出现……   
  女友男友(3)   
  裴斐问:什么味道? 
  格子兴奋地说:无法形容……一种迷人的味道。 
  裴斐把格子的话当笑话说给哥哥,裴军虎着脸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告诉你裴斐,不要瞎掺和人家的事。 
  裴斐一气,说:反正没你的戏。   
  项杰失踪了   
  项杰是在裴斐举行婚礼的这一天失踪的。 
  裴斐的丈夫齐勇是江湾机场的一个副团长。 
  婚礼上,项杰对格子说,裴斐的女王梦看来是破灭了,将来只能当雍容华贵的官太太了。 
  参加完裴斐的婚礼,项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项杰眼镜后面那双忧郁的眼睛,常在夜晚出现在格子面前。 
  她不得不承认项杰是一个有着魅力的男人,但他就是让人无法看透他,他的智慧和伤感一样,都是叫人寻不到渊源的。 
  一天,裴斐突然告诉她,项杰抓进去了。 
  格子的汗毛都紧张得竖了起来。 
  裴斐说,他触高压电了,倒卖汽车和钢材。 
  裴军呢?没有连累他吧? 
  裴军怎么了……裴军挺好……项杰给了他些钱,他都还回去了。 
  叫格子震惊的是裴斐下面的话。 
  项杰是个骗子。 
  骗子? 
  我爸叫人调查过了,总后根本就没有姓项的首长,他其实就是上海人,他的家在闸北区,爸妈都是环卫工人。 
  怎么会是这样?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就是这样!他出身低贱,但智商却过人,把我们都欺骗了。 
  他骗我们干吗呢? 
  你以为他想骗你?他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你爸是干啥的?后勤部部长,要啥有啥的主。 
  格子的后脊梁冒出了冷汗。 
  格子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但她就是不能理解,难道项杰身上那些高贵、忧伤的气质也是假的吗?如果是真的,他那做环卫工人的父母能给予他吗?生在那样的家庭,又生不逢时,有着过人的智商和周游世界的理想,他能做什么呢?难道当骗子是唯一的出路吗? 
  这时,格子理解了项杰的忧伤,同时也找到了他脸上常挂着的那种表情的出处。项杰的父亲不在总后,妈妈也肯定不是大家闺秀,当然他也决不会有在和平饭店听爵士乐的外婆。活在谎言中的他,是幸福的,高贵大气,活在现实中的他,是痛苦忧伤的,项杰活在他自己编织的谎言里,他自己都当真了,他也许是无心骗人的。 
  格子不知将来还能不能见到项杰,她想象不出落魄的项杰是什么样子,每每想到他,依然是那种自视清高的样子。 
  格子苦笑着给项杰下了定义:一个高贵忧郁的骗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过去了,格子还会时不时地想起项杰。一个人要想做到他那个份上,也真不容易。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那么得体,从没留下破绽,温文尔雅的样子。他居然有那样的胆量,简直不可思议。格子有时也对自己说,犯不着去琢磨一个骗子,可她又不得不承认,是项杰帮她打开了外面的世界,也是项杰让她知道做人是有各种可能的。人性是不受道德和法律约束的,人性的力量有时大于道德和法律,当二者相悖时,罪恶就发生了。   
  女大当嫁   
  裴斐对格子说:齐勇当团长了,晚上到我家来吃饭。 
  格子说:快嘛!坐火箭似的……还有谁呀?裴斐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晚上,格子脱下制服,换上一套白休闲服,来到空勤家属楼。格子进屋一看,酒菜都已经上桌,老一套,没有一样是自己烧的:文虎酱鸭、糟猪蹄、盐水花生、水果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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