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进化链

    一个不小的物品重重地倒在房间门口，发出沉闷的落地声，言清澄低头朝它看去，浑身汗毛倒竖。
    倒下的物品其实是男人的身体，言清澄对他有印象，在慈善晚会上这个人和那群北建集团的高层们坐在一起，应该是他们的一员；可眼下他已经气绝，后脑勺位置有一个显眼的弹痕，冒着黑烟，伤口滋滋作响。
    是聚能枪的弹痕，只有威力集中、贯穿力强的能量武器才能制造出这种伤口；伤口会被激光弹烧焦，鲜血暂时封锁在其中，要过上一会儿才会缓缓渗出。
    他不是唯一的死者，狂暴的腥风将房门吹开，房间内是地狱般的景象，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周围散落着食物和酒液，就像即将献给死神的祭品。
    他们的死亡原因相同，全部都是头部中弹，而且均只有一个伤口。
    所有人的表情都痛苦万分，身体扭曲到极限，言清澄从未想过人类在死亡后的形态会如此丰富、如此狰狞、如此绝望。
    他甚至能听见亡魂在嘶嚎，怨气萦绕在空中内久久不散。
    靠近窗口的位置是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一个黑色的身影静静站立在那，弯着腰享受满房的血腥气息，身上的杀气凝固成实体，肆意放纵。
    言清澄没有看到黑衣人的正脸，但他转身就跑，一点不犹豫，因为他从那个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不可匹敌！不可匹敌！不可匹敌！心中有个声音疯狂地呐喊，这不是他能轻易面对的敌人！
    韩有为也在那堆尸体中，他的接头对象被抹杀了！
    难道这就是潜藏在黑暗中的杀手么，那把架在翼族头顶的屠刀？
    是了，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对于翼族来说只有血淋淋的现实。
    连宋老和墨老都无比忌惮，他们根本不是言清澄能对抗的。
    “该死，这个新手任务肯定出了问题！”
    言清澄紧紧地咬着牙齿，但现在不是考虑任务的时候，他还没有摆脱危险，身后传来追击的脚步声，黑衣人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衣人的速度比他快上很多，这样下去他绝对逃不掉！
    酒店走廊内的空间太小，不能展开双翼飞行；既然速度上没有优势，那只能拿出潇洒叔的额外赞助了。
    言清澄取出包装袋和引信，将引信涂有白色颜料的那端掰开，用包装袋卷好，然后全力向前投掷。
    这枚外观滑稽的炸弹重量很轻，在空中抛飞十米就落了下来，言清澄估量着距离，以三至五秒的起爆时间来算，他能正好越过炸弹的杀伤范围，而黑衣人将会被堵在爆炸点之后；前方是走廊的拐角，再跑几步就能到达出口进入酒店庭院，那时他可以展开双翼直接飞行，以一骑绝尘的速度远远逃离。
    翼族的灵活性极高，地上飞行载具中没有一个能与之媲美，就算整个酒店内的安保人员全部出动也不可能拦下。
    这个在一瞬间想出的计划进行得很完美，炸弹的威力极强，完全封锁住了走廊，言清澄在十米开外都能感觉到炽热的气流，他已经跑到拐角处，只要进入露天的庭院，就是属于他的领域了。
    言清澄松了口气，侧过头朝着爆炸点望了一眼。
    这一眼改变了原本的结果……
    真不该望这一眼！
    三千度高温的爆炸中心，一个金色的面具破火而出。
    上面用朱红色的颜料绘着倦怠而悲伤的人脸，在烈焰的照耀下宛若炎魔。
    “是你么？”
    言清澄全身颤抖。
    不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体内涌起了磅礴到极致的愤怒。
    “是你么！那个企图杀害我的人！”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凌晨，戴着同样面具的黑衣人闯进了他在联合国立科学技术学院的学生公寓，以聚能枪近距离击中他的眉心。
    他差一点就死了，所幸体质特殊，加上运气极佳，才能在昏迷一个月后勉强活下来。
    时隔半年有余，他们终于再次见面了！
    言清澄仰天长啸，加快速度跑到庭院之中。
    他一把将身上的风衣脱掉，甩到空中，同时解开胸前的卡口，紧身衣被弹飞在地上，洁白的羽翼猛地一振，发出雷电般的轰鸣。
    他双手翻飞，装载金色光刃的战镰在一秒之内就被组合完成，他跳跃到空中旋转，双镰死神的起手式以最绚丽的姿势使出。
    虽然这柄便携式战镰只有一端装有镰刃，双镰死神的发挥会受到巨大的影响，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使用双倍的速度挥斩，一样能达到无可阻挡的威力。
    以最狂暴的战技，迎接最凶残的敌人。
    言清澄面对走廊出口，眼中流淌着复仇的怒火。
    带着金色面具的黑衣人已经转过了之前的拐角，他步伐迅速，衣服上没有一丝烧焦的痕迹，似乎刚才的爆炸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他从腰间拔出剑柄，在身边一挥，紫色的光束弹出，扭曲了周围的空间，闪烁着不详的光芒。
    和光刃战镰原理相似的光剑么？言清澄想。光刃是翼族的王牌近战武器，以“切割”作为唯一概念，杀伤力无穷；前方的黑衣人不知从何种渠道弄来了类似的武器，言清澄身上的能量护盾对这种级别的存在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
    可又有什么关系？近战武器的威力完全视使用者的能力而定，言清澄已经接受了翼族最严苛的战斗训练，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技巧，他面对眼前的这个普通人类都有碾压性的优势。
    言清澄将战镰横起，全身力量涌入双臂，金色的光刃微微颤抖，随时准备化身为耀眼的太阳；走廊出口很小，没有任何可供躲闪的空间，双镰死神的恐怖攻击力能无限地放大。
    黑衣人越来越近，疯狂的杀气简直要将前方的一切撕成碎片。
    但对手毫不畏惧，用复仇的决心与之分庭抗礼。
    “等你很久了，为你的罪孽陪葬吧！”
    言清澄大声咆哮，双翼全力张开，宛如复仇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