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玉箫

第一百四十七章:一触即发


    松林之外,各路探马仍然不停回来报告前方的情况,黑衣人闭目不言,心里默默盘算着还有哪几路人没有回来。
    又过将近一个时辰,下一轮回来复命的探马已经陆陆续续前来报告,可有仍有一路人马,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
    黑衣人手握宝剑,虎目微睁,剑锋直指前方,责令众人沿此方向直路进发。
    周懿等人回到公孙府,见公孙先生已经整点好了所有家眷,正在前厅候命。这公孙府虽然楼阁峥嵘,家丁稀少,可凡是在他府上当差的仆人,无论男女,个个都是功夫上乘的好手,也许公孙稽早就预料到会有屠刀悬颈的一日,所以这府中并没有养着闲散之人。
    当时院中升起火炬,刀剑出鞘,寒光乍然。周懿拜见了公孙先生,两句话说明了来意,公孙稽遂请他到正厅议事。
    坐定之后,周懿左右观望不见世翁其人,因而忐忑不安。再者,看左右众人的装扮,形色各异,周懿有所顾忌,有句话到了嘴边,却不能快意直言。
    公孙稽便对他道:“这些虽是府中的奴仆,可也都是我身边久历磨难的心腹,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周懿面色含笑,起身向众人抱拳点头,算是见礼。众人也都端坐回礼,仔细打量着,这个昔日曾被公孙先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传奇少年,个个神态炯然。
    “撤离的计划,想必先生已经安排妥当,只不过,这府中尚有老幼,若只一味的撤退,行动必然迟缓……”说到府中尚有老幼之时,他抬头斜看公孙稽,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众人皆知,公孙稽育有一儿一女,如今都已是二十来岁的年龄,除了他们,这府中没有更为年少者,如此反推周懿言外之意,则是担心世翁年迈,恐不能收此颠簸之苦。
    公孙稽凝视着周懿,目光徐徐扫了一遍左右之人,不禁长叹一声,却没有接他的话。
    周懿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接着说:“先生应该知道,林外之人,虎狼也!他们大动干戈来势凶猛,可见灭我之心何等强烈,如果敌我双方一旦形成追逃之势,则形势危矣!”
    公孙稽不禁仰面而笑,半天才吐出一字:“逃?”
    他移步而前,在正厅中央的一面沙盘前站定。那沙盘乃是按照严整的规格同比例缩小制成的,上面清晰地标明了公孙府的位置和防守阵法的布控,看来公孙稽要与来犯者殊死一搏了。
    周懿神色惊慌,忙问:“先生是打算和他们一战?”
    公孙稽冷眼直视沙盘中几处标明的地方,语气激昂道:“我已近不惑之年,不能安邦定国已是此生之憾事,若连保全宗族的意志也要忍受这等宵小之辈的凌辱,我公孙稽以何立足于世间!”
    他话音一落,左右之人皆振臂高呼:“我等誓与先生同生死!绝不退缩!”声音雄壮,响彻夜空!
    周懿见众人都有赴死之心,热血鼎沸之下,实难再去劝服他们撤退,于是向公孙先生道:“慷慨赴死易,难的是要冷静下来思考是否还有更好的对策,诸位英雄气概在下敬佩,可敌我兵力悬殊,先生当知意气用事非上乘之策!”
    公孙稽回头按住他的手臂,微微一摇,说道:“你的意思,我岂能不知?”
    周懿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莫非,这不是先生的意思?”
    公孙稽回头看了看众人,忧心忡忡,低声对周懿道:“你随我来。”
    二人刚要从偏房绕出去,只听一个浑厚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终于还是回来了!”第一文学 
    众人都被这声音镇住,几个年事稍高的人显得尤为震惊,那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转眼间,一个青灰色身影飘过,世翁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爷……”
    众人蓦然见到世翁出面,无不惊喜而泣,纷纷跪倒他面前叩拜。
    周懿更是惶恐,连忙跪倒,双眼含泪道,“老先生!是周懿对不住您!”
    世翁微微弯身将他扶起来,面色祥和道:“你不必自责,这是我和他的恩怨,就算没有你的出现,这笔账也是要在我和他死之前算清的!”
    “可是,您本该安享晚年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是我的宿命!我托你查的事,你多少也有些眉目了吧?”世翁摇头而笑,“你走之后,我就突然想通了一些道理,面对那些陈年旧事,我固然不愿相信那真的是他所为,手足连心,他岂能狠心害我?”
    众人都听不懂世翁的话,更不知道他言下所指的那人是谁。
    周懿道:“周懿无能,有负先生重托!这京城和江湖之中,人心实在叵测,很多时候我本以为真相就在我面前,可当我揭开了一个真相,却发现自己是从一个谜团跌入了另一个谜团……”
    世翁怅然一笑,顿了顿,方说:“局中之局!连我这个当年的故人都被蒙蔽了将近四十年,又何况你一个后来者呢?你和司马春的情义让我看破了自己那个虚设的幻想,人与人不同,我和他,永远也成为不了你和司马春!”
    周懿听得懵懂,一者,不知道世翁言下的那人是谁;二者,更不知道他拿自己和司马春作比的深意,蹙眉问道:“晚辈斗胆,敢问老先生所说之人,是谁?”
    世翁目光如炬,深邃而恍惚,“一个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他脸色一沉,“他很清楚,我和他不能两立于世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所谋划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被世人所知。三十多年布一局,何等的不易啊,他岂能坐以待毙?这也是为什么他大兵压境的原因。这把剑何去何从,就看今夜了!”
    周懿越听越是迷糊,问道:“据我所知,那个黑衣人是大将军候靖的人,您的意思是,这把剑来自于将军府?”
    世翁摇头微笑:“你还没有看清眼下的局势。将军府如何,太傅府又如何?这朝堂和江湖并无二致,表面上看,黑衣人只是候靖拿来对付太傅及其他政敌的杀手,可仔细一想,焉知不是他瞒天过海的一个幌子呢?”
    周懿道:“晚辈愚钝,还请老先生提点!”
    “一句话,这几个月你所查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只要清楚对方这个目的,你就有必要反思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被人利用的嫌疑了。”
    周懿一脸怅然,默然不语。
    世翁神色淡然,幽幽说道:“这把剑无论是来自朝堂,还是江湖,他都是冲着我来的,既然剑已出鞘,为何不做个了结呢!他亲自谋划,为的就是要颠覆整个天下,可只要我一息尚存,他就休想得逞!”
    “那布局者,是谁?”
    世翁摇头叹息道:“你不必多问,这是我的劫,其他人都不要插手。周懿,关心则乱,你有更多的事要去做,这个江湖,需要一个是非分明的执棋者,这天下的苍生,需要一个太平清明的世道!海晏河清,能与不能,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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