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起东方

    收到上级指示后，文物商店有点坐蜡。文化部是直管领导，文物保护又有历史意义，当然不容他们推脱。但事有轻重缓急，发展经济支援国防，是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出口创汇这件事，无论做好做不好，都要遭受夹板气。所以商店派出代表，与大老板进行洽谈，希望他能高抬贵手。
    林毅现在不急了，并非为了坐地起价，而收购古玩的同时，也想把政府关系理顺。这需要细致工作，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所以他着手组建团队。
    与大陆的粮农贸易，一直是亚太金融代管。金师兄和外经贸部，已经打了一年交道，彼此间算是熟识。再加上结算优惠，又有了一份人情，所以被任命为谈判团长。
    作为香江考古界权威，司马教授当然被邀请过来。不过在他身后，还带了一截小尾巴：“林生，我爸爸精通鉴定，但要说到市场行情，肯定还是我更明白。”
    说这话的人，当然是教授儿子小司马。他经营古玩玉石商店，听到消息后尾随父亲，希望加入谈判团队，自愿提供免费服务。
    林毅没拒绝，但是补充了一句：“台北甄氏艺术品公司，已经接受我的邀请，成为谈判团的市场代表。”
    小司马拍着胸脯保证：“林生您放心，我会多看、多听、少说话！”
    与甄氏艺术品合作，可不光是甄英俊的关系。主要是未来十年内，华夏古玩圈里，台湾都是最大单一市场。林毅想伸手进去，又不想操心费力，就要借助关系网。
    不过，甄英俊来得很慢：“抱歉，让毅哥等了这么久。”
    林毅很理解，表示自己不在意：“陆台之间，现在还是战争关系，直航根本不可能。就算转道香港，手续应该也很麻烦。”
    甄英俊成熟了不少，不再是单纯的少年：“哪里是麻烦，根本就办不下来。大陆虽然伸出橄榄枝，但我父亲想来探亲，政府根本就不批准。在戒严令的基础上，今年4月更是颁布，不允许把港澳作为出境旅游第一站。以交流学习的名义，我进了香江大学，才变着法跑了过来。”
    林毅有点明白了，看来现在的两岸关系，有点剃头挑子一头热。他适时改变话题：“还没有恭喜你，考上了台湾艺术大学。”
    甄英俊乐了：“这份恭喜，可真够迟的！不过，毅哥送的文房四宝，我爸爸见了很喜欢。”
    “你这小子，拐着弯儿表达不满啊！”
    金融专家、鉴识专家、市场专家，团队到齐开始干活。谈判桌上，文物商店介绍完代表，甄英俊声音颤抖着问：“甄其美先生，请问您是哪年生人，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现实中的事，有时比故事更离奇。二人交流过后，发现竟是叔侄两人：“英俊，你是老三的儿子？大哥、三弟他们，现在过得可好？”
    两岸分隔，亲人一别30年。人情世故在这，谈判自然进行不下去。文物商店的人走了，统战部的人来了。不过，这跟林毅没关系，甄英俊自去应付。
    大老板这边，发生了一件糟心事。跨洋电话糟糕的通话质量，让他每句话都要闹心好几次：“这半年来，银杏金融炒作石油期货，亏损超过一亿美元。”
    伊朗革命国王下台，因为教派冲突，两伊之间又爆发摩擦。第二次石油危机，已经如期而至，所以林毅搞不明白：“我们乘势而起，怎么还会亏钱呢？”
    “在石油财团操纵下，前一阵行情涨势很好。但是最近一周，价格突然出现暴跌。”
    林毅询问原因，作为私人智库，怀特教授提供解答：“73年第一次危机，美国的石油财团，掌控着世界一半市场。所以，即使产量暴增，价格也能拉上去。”
    “但现在不行了，苏联两个巨型油田投产，年开采量超过1亿桶。这个第一石油输出国，可不听美国财团的指挥。委内瑞拉这些新兴石油国，也不服从欧佩克的指挥棒。欧洲开发北非，英国开采北海，伦敦计划开办石油交易所，这些都是重要因素。”
    聊了一个多小时，林毅大概闹明白了。原来是新兴石油国家，想趁着美国市场份额大减，从老庄家手中抢夺话语权。美国财团遭到奇袭，导致石油价格大跌。跟着走的林毅，自然是止损出局了。
    还有，内因同样不可小觑。德州财团游说失败，美国政府向市场投放战略石油储备，导致他们‘后院起火’，也是败北的重要原因。
    不过，既然史称‘第二次石油危机’，以后价格必然还会大涨。但是，林毅没有盲目下令，而是让他们照章办事。因为现有制度，设置得非常科学。可能没办法暴富，但也不会一夜间亏掉裤子。
    林毅放下电话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是穿越者，但他并非专业人士。第二次石油危机，只能做到随大溜，不可能记清所有关键，有所失误很正常。
    不过转眼间，他又笑出了声：“该知足了，1亿美元的损失，以前真是不可想象。但是现在，也就让我叹口气而已！”
    而且，早在一年半以前，伊朗社会频频骚乱，刚刚爆发革命苗头，有人已经先见之明：“这可能会导致波斯湾危机。”
    说真话，具体事件的预见力，穿越客比不上这些人！但林毅真正在意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老板，跟石油巨头相比，我们参加期货交易，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他们同时掌握现货和期货，不光可以操纵市场，而且可以堤内损失堤外补。”
    操纵市场，对于商人来说，这真是一个诱人的词汇！石油暂时不可能，但面前就有一个机会，正等着林毅去挖掘。
    这次规模庞大的古玩投资，让他在未来的艺术品市场上，直接取得战略性制高点。虽然回报周期有点长，回报率也不算太高，但作为产业第一人，滋味真是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