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南来北往

你到底在哪借的？" 
  我没说话，半晌，我说："在王小川那里借的。" 
  肖欣这下火了，大闹着："你到底在哪借的？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我不信，你肯定是给严晴那骚货借的，张哥昨天已经暗示我了。" 
  我说："暗示什么，他说什么了？"我有点急，一是害怕她知道我真是从严晴那借的钱，二是害怕她知道我没了工作。 
  肖欣开始哭，蹲在路边的一棵榕树下，有只蚂蚁爬到她脚上了，她也不管。 
  哭完，肖欣说："肯定是向严晴那狐狸精借的，你把钱给我。" 
  我看着她："拿给你干嘛？" 
  肖欣大叫一声："拿给我！" 
  我看她那激动、愤怒的样子，乖乖地把1000块钱交到她手中。 
  肖欣接过钱，大骂了声，然后把一把钱从中撕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乱七八糟揉了几下，就抛到了空中。 
  我愕然地看着她的意外举动，想阻止时，天空中已经飘起了红色的纸屑，纷纷扬扬，随着江风而去，随着路边的汽车而去，飘进长江，飘进下水道，飘到垃圾堆里。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世界归于平静，看着周围好奇的人们四散离开，看着肖欣远远地跑走…… 
  10 
  中午，虽然不是酷暑，但太阳有点毒辣。 
  我的心情又是一塌糊涂，我沿着滨江路一直走，来回走。后来张哥打电话我，叫我去喝酒，我计较他给肖欣的电话说了什么，我就说心情不好不想喝，张哥固执地非得要我去，我想着没什么去处，心情也正郁闷，就勉强答应了。 
  我和张哥坐在长江边的小火锅店，火锅扑哧扑哧地，张哥呼噜呼噜地吃，我没什么胃口，只顾着喝酒。 
  我问张哥："你昨天给肖欣说了什么，使得她把我从严晴那借的钱给撕了，还跑了。"我叹气说，"虽然和她已经吵得无聊、厌恶的地步，但得知她怀孕，我还是很想从心里体贴下她的。" 
  张哥说："没说什么了啊，就问问她好，说我没钱借给你很对不起你，然后她问你，我说你和严晴一起走了，就这些。" 
  我说："难怪我昨天晚上回家她又吵闹，不过大家都吵得麻木了，说几句就各自睡觉，但是今天她却把我借的钱撕了，她肯定猜到我是向严晴借的钱了。" 
  张哥忙说："大哥不对，大哥不对，罚酒，我今后就不说你们的事了，以免又出什么乱子。" 
  我没有说话，点燃烟，猛喝啤酒，后来就眼前晃悠了。 
  喝了段时间，严晴打电话给张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张哥挂电话没多久，严晴就赶了过来。 
  我们个人一起喝酒。张哥和严晴频频举杯，我频频接应，喝得我跑洗手间吐了一次，严晴就去给我买葡萄糖。我喝了些葡萄糖后，又继续喝。喝到下午4点，张哥说不喝了，严晴还要喝。我们又继续喝。 
  我又吐了，严晴也吐了，我们才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互相搀扶着要离开。 
  张哥和严晴显得比较清醒，他们搀扶着我走出小火锅店。 
  刚走出火锅店门口，我就好像看到了肖欣站在不远处，旁边好像还有赵君。我怀疑是眼睛有点花，就擦了擦眼睛，准备仔细看。 
  这时，严晴就移动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双手环上我的腰，把嘴巴凑到了我的脸上。 
  我还想看看那到底是不是肖欣，可是移动不了身体。我醉得像一滩烂泥，想推开抱着我的严晴，可是我推不开。 
  后来，我果然看到了肖欣，她和赵君站在我的面前。我感觉自己要倒下去了，严晴使劲搀扶着我。 
  我看到肖欣脸上有晶莹的东西，我想那肯定不是汗水。 
  大家都在沉默，一会儿后，肖欣终于开口了，她说："夏诺，你太过分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好，我终于死心了，你也不用解释了，我会走的，我今天就离开江城，祝你们幸福。" 
  肖欣说完，就痛哭起来，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转身跑远了。 
  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我大叫："肖欣，肖欣……"我去追她，但刚跑了两步，就踢到了一张椅子，身体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我感觉手掌火辣辣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流下来，流进嘴巴里，咸忽忽的。 
  我叫着："肖欣，肖欣……"浑身无力。 
  11 
  肖欣走了，虽然她很爱我，我很爱她，但我们分开了；虽然她以前的臭事让我心里不爽、近来的吵架让我烦躁，但在她离开后，我却开始想她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让人总是感觉里面少了什么必要的东西。温馨没有了，舒适没有了，安逸没有了，房间空旷了。 
  我心里很失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感觉世界就是这样，依旧是白色的，什么都没变，但又什么都变了。 
  我就要离开"天上人间"了。按照老板的意思，我没有留下来做服务员。 
  正确的说法是，我自己选择离开了酒吧。 
  在天上人间酒吧演出的最后一天晚上，我从老板那里拿到了1200元工资，他说我当晚演唱完就可以走了。   
  那一年南来北往 第十三章(5)   
  我离开酒吧的时候，没有人出门送我。 
  没有必要怪谁，是我自己离开的。 
  12 
  在酒吧的最后一场演出时，我依旧见到了严晴，她坐在酒吧里，和赵君还有其他朋友喝酒，相比我的失落和无助，她们看起来却很开心。 
  我早久隐隐感觉到了赵君是个危险人物，她是严晴的朋友，而肖欣几次偶然碰见我和严晴一起的时候，赵君都是在场人物。我也猜到了那是个陷阱，是严晴和赵君一起搭建的，让我和肖欣分离。我开始非常讨厌严晴和赵君，不和她们说一句话，见着她们就转身离开。 
  我唱着忧伤的歌，心情一团糟，表现让个别客人非常不满意，甚至破口大骂。 
  我在收拾东西要离开酒吧的时候，严晴走了过来，对我说："真是遗憾，夏诺，不能听你唱歌了，你去了哪里上班，请告诉我，我一定来看你、支持你，还有，记得需要什么帮助时一定找我。" 
  我收拾完东西，然后从刚领的工资里拿出1000元，折了一下递给严晴，说："1000，你点一下，谢谢你的帮助。" 
  我表情冷漠，背上我的东西，准备走人，严晴急忙拉着我，说："夏诺，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立即叫酒吧老板把你留下来，好不好？" 
  我愣了愣，看了她一眼，说："酒吧又不是你开的。" 
  严晴焦急地说："酒吧老板是我爸爸的朋友，也是我干哥哥的弟兄，一定能行的，好吗，夏诺，答应我。" 
  我冷笑了下，说："谢谢，但我已经不想在这里上班了，江城有的是地方可以呆。" 
  严晴有点带哭腔，说："夏诺，你怎么不听我的，整个江城，你能唱歌的地方，都是我干哥哥的朋友、弟兄，他招呼一声，你哪都去唱不了歌。" 
  我看着她，心里很是难受，我所："是吗？那我离开"天上人间"也是你和你干哥哥干的好事？是不是？"我开始吼叫。 
  严晴哭了，哭得凄切，像个小姑娘，但她却没有小姑娘那么简单。她说："夏诺，我错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能和我在一起……" 
  原来，她是想通过干哥哥的势力，迫使我离开天上人间，让我经济困难，然后逼迫我和肖欣离开，然后她再来帮助我，装好人，以此来打动我。 
  我心里闷得慌，我说："那几次肖欣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也是你安排的好戏吧？你太卑鄙了！"我气愤不已，真想找个东西砸砸泄气。 
  严晴还在那里哭，一只手拉着我，我叫她放开，她就是不放，张哥走过来想说什么，被严晴大吼了一声，他就没趣地走了。 
  我一把甩掉严晴的手，说："严晴，是你弄得我现在这样乌烟瘴气的生活的，你太自私了，太卑鄙了，我们永远不要再见。"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13 
  我在家里闷了几天，买了几瓶白酒，独自闷着喝。 
  房间依旧空旷，好像一只蚊子也没有。我把各种各样的碟片放进CD机，就躺在床上，听着CD旋转的吱吱声，任凭旋律像激烈的波浪一样在我身上碰撞、冲击。我看看白色的天花板，看着萧索的窗户，眼睛迷糊，然后沉睡。 
  睡醒了，就烧点开水泡一碗方便面，打开白酒瓶，慢三慢四地喝，喝得头晕脑涨了，就又沉睡。 
  如此往复，天天依然。 
  有天晚上，我呆得不耐烦了，想找个人说话，就打电话给王小川，他就叫了新认识的少妇过来，带我去长江大桥下的火锅店吃田鸡、喝酒。我和王小川一阵狂喝烂饮，又醉得一塌糊涂，然后王小川带来的少妇付了钱，他们送我回家。 
  期间，严晴打了几次电话来，每次都哭着认错，说什么自己不好，自己自私，自己卑鄙，说她这样做也是因为喜欢我，因为想我和她在一起，说给我联系了什么工作，给我买了好吃的要给我送过来，说她想我了，想听我唱歌了……等等。 
  我很不耐烦，每次听了几句就把她电话挂了。 
  但她总是不时地打过来，有时还叫她表弟先和我说话，怕我挂电话，我一看是她手机号码，就直接挂掉了，她就到处去找公用电话，换着电话给我打，我接得烦了，就直接摁了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