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怀念有限悲伤

第37章


笑完了,她对我说:“在办公室也成啊,不过应该插上门,别以为下班了就肯定没人来。” 
     我假装没有听懂。我知道那件事情对她的伤害。温秀玉那时候在卖保险,她在下班后到了我办公室,她说要跟我谈谈买保险的事情,关于那件事情,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能说什么呢?要我说有什么教训,我只能说我没有经验,我应该事先把门插上,这样就不会让朱芳华撞见了。我太粗心了,可是我怎么能想到朱芳华就在那天下午查出了怀孕?在那天之前,我们吵了架,她把我轰出来,说要离婚,要分手,反正她每次都搞得特别夸张,我已经忘记那次吵架的原因,因为那段时间我们总在吵架。我只记得当时心情极其郁闷,正好温秀玉来找我,就是这么回事。在我印象中,每次我和芳华吵架,都是我找她承认错误,请求原谅,她从来不找我,我怎么可能想到,她居然会跑到我的办公室来?她原本是要告诉我怀孕的吧?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112 
     回来的路上,丁蔓最初一句话也不说,心事重重。 
     我问她谈得怎么样? 
     她说:“我恨我自己,为什么生病的不是我?我他妈的体壮如牛,还穿得臭美臭美的,能让人同情吗?” 
     我无声的乐了。丁蔓急吃白咧地跟我嚷嚷:“你乐什么?你傻乐什么?” 
     “嘿嘿,干什么呢?跟我嚷嚷什么劲的,谁惹了你你找谁去啊。拿我撒什么筏子啊!” 
     丁蔓用手捶着我:“就拿你撒筏子就拿你撒筏子!” 
     “行行,等我把车靠路边成吗?” 
     丁蔓安静下来。过了一阵子,她问我:“你说胡高对朱芳华是不是就是同情、怜悯还有一点点感激、舍不得,不忍心?那玩意能叫爱情吗?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我心说,什么叫爱情?爱要是不包含同情、怜悯、感激、舍不得、不忍心,那还叫爱吗?你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天天俩人叠一块,大呼小叫高潮迭起?那就做爱。你还可怜别人,小姐,可怜可怜自己吧! 
     “胡高跟我说,芳华下个疗程比较短,只有三天,是一个巩固疗程,现在病情比较稳定,大夫都很有信心,说打完巩固疗程,就可以观察了。”丁蔓一旦开始说话,就跟娱乐节目主持人似的,不懂得停下来。 
     “那你岂不是很惨?”我嘲笑她。对丁蔓这样的姑娘,你千万不能盲目同情。她们其实特懂得怎么把自己先弄合适。 
     “我问了他,我们俩怎么办?” 
     “哦?他说什么?” 
     “他说我年轻、健康、聪明、漂亮、人见人爱,我怕什么呀?我失去他,只是失去锁链,而得到的则是全世界。他说芳华不一样,芳华已经快34岁了,而且又得了这么一个病,即使不打化疗,也得观察,这种病一旦复发是很可怕的。他说芳华现在只能匍匐前进,她的头上布满了铁丝网,只要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送了性命。她只能爬,至少要爬两年,才能爬出危险区。他说他不能丢下芳华。” 
     “听起来蛮感人的。” 
     “狗屁!我跟他说芳华根本不爱他,芳华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叫许一军,我跟他说他用不着有那么大的使命感,我还答应他,只要他肯和我在一起,我同意继续照顾朱芳华,把她当我妈照顾,给她养老送终。我跟他说,人的生命对于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你为什么要把你的一生浪费在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身上?” 
     “你这么说,他没有给你一个大嘴巴?” 
     “没有。他说我不了解他。” 
     “你觉得你了解他吗?” 
     “我太了解他了。” 
     “你既然这么了解他,为什么还在他那儿碰了钉子?我告诉你,你压根就不该找他,你应该等着他来找你。”我教训丁蔓,口气巨得意。 
     “我压根就没想着一次解决问题。你知道我是做销售出身的,没有几个销售是一次成功的,你得不停地说服,用你的产品你的服务你的实力你的诚意打动你的客户。” 
     “成,你就把胡高当做你的客户,看你怎么把他从朱芳华那儿抢过来。” 
     《无限怀念有限悲伤》113 
     我们一回到城里,小西就打过来电话,说晚上闷得慌,想出来混混。 
     吕西安的酒吧,我们到的时候,小西正一个人绕着台球案子打黑八呢。他是越来越胖了,小鲔鱼肚已初具规模,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我过去拍拍他,跟他说:“你该减肥了,估计洗澡的时候都看不见自己的脚了吧?” 
     “是该减了,洗澡的时候看不见脚问题不大,办事的时候不方便倒是真的。碰上丁蔓这样的还行,个子高,腿长,人瘦;要是碰一个也特壮特胖肚子圆圆的,那就累了。”小西对丁蔓进行“口头性骚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小西,你也老大不小了。给你说个媳妇吧,看你这样,要自己找还真困难。”丁蔓还挺善解人意的。 
     “那敢情好。”小西重新开了一局。 
     “你要什么条件的?”丁蔓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一定得选最有身份的,怎么也得美国正经学校硕士毕业;找老婆嘛,找就找最漂亮最有身段儿的,在学校就是校花,身高最少也得一米七零,什么钢琴呀,弗拉明戈舞呀,卡拉OK什么的,一般人能会的全会;还得特有气质特有个性,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每天得早上5:00起床准备早餐,晚上还得早早回来做饭,做好饭就站楼门口,扎围裙,特恭敬那种,等我一进门儿,甭管有事儿没事儿都得跟我说:‘May 
           I help you dear 
           (我能为您作点什么吗?)一口地道的英国伦敦腔儿,倍儿有面子。我们俩,有事没事的就出去玩,住总统套房,一年光住HOTEL(宾馆)就几万美金,她怎么也得有几千万的身家吧?要不我娶她干什么呢?夫妻过日子,这排场那应酬的,一天二十四小时花钱,就是一个字儿――贵!现在都这行市,我不这么着我被人瞧不起。看咱周围的哥们儿都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光香水儿就得花个万八千的。咱周围的邻居不是泡影星就是彪歌星,我要是找一日本妞呀,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我呸,你打一辈子光棍去吧!谁家的女孩这么贱,非找你!”我和丁蔓集体反对。 
     “你们同情同情我,我找不着媳妇,自己过过干瘾还不成吗?”小西笑嘻嘻的。 
     “成,不就是痛快痛快嘴吗?有什么不成的?”话音未落,一杆进洞。 
     小西打算再开一局,丁蔓接了一个电话,说不玩了,要早点回去睡觉。小西顿时觉得特扫兴,他可怜巴巴略带点浅醋意,对我说:“就剩咱哥俩,还混什么呀?你们公司有没有靓妹,找出来玩玩。” 
     丁蔓收拾东西迅速撤退,我最恨丁蔓这种姑娘――她找你的时候,不分时间地点场合你乐意不乐意手头有事没事,总之她找你就是“9・11”;等她有自己安排的时候,拔腿就走,跟美国从伊拉克撤军似的,它把你弄个稀里哗啦,完后说走就走,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自己慢慢对付着来吧。 
     “慢点,丁蔓。你不再上个洗手间补了妆什么的再走?那么急着是要睡觉去吗?跟谁睡去?” 
     “反正不是你。”丁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和小西顿觉兴味索然,有那么一阵,我觉得自己挺不着调的。后来小西说他可能要去趟加拿大,让我给他温秀玉的联系办法。我说没带在身边,回去找着给他。小西说是他前妻要去加拿大拍一个戏,让他跟着帮点忙。我说这不挺好,还不趁机死灰复燃?小西叹了一口气,他头一次问我:“你和朱芳华到底还有戏吗?” 
     我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个男人如果坐在一起,既不谈生意也不谈国际大事,而是谈儿女情长,那种感觉是很怪的。我们又枯坐了5分钟,各自找了一个理由作鸟兽散。 
     我洗了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正打算做点“睡前阅读”,电话响了,是小西,他问我:“温秀玉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说:“几点了,明天给你成不成?” 
     小西那头儿有点腼腆,他一腼腆我立刻意识到他在和“花痴王婆钱美丽”鬼混。这还没去加拿大呢,就开始“热身”了。不过,我一向“与人为善”,所以我马上改口说:“我这就给你找,你等着。” 
     小西拿了电话,跟我心不在焉地胡扯了两句闲天,我善解人意,知道他其实是急于挂断电话展开新一轮攻击,所以我说:有事明儿再说吧。 
     小西求之不得,欢天喜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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