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城市没有不朽的神话

第23章


  韩松被搀到床上后立刻鼾声如雷,大量的啤酒如同麻醉剂使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这让我有点羡慕,那两个同来的夜总会保安又搬进一箱椰树矿泉水后赶紧告辞了。
  我浑身火辣辣地疼,脱了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凉水澡,对着镜子端详自己发现脸和身上伤痕斑斑,左脸肿了起来。我给总台打电话,请他们帮忙送些生肉或煮熟的鸡蛋,那位训练有素的值班小姐虽惊奇但并无多言,很快敲门声响起,服务生托着的盘子上一大块生猪肉颤巍巍的。
  我先给高大姐拨了电话,告诉她我们平安回来了,让她放心。
  生猪肉腻腻地敷在脸上的红肿处,这是我以前看什么电影时得来的经验,果然红肿有点消褪。韩松也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他老人家醒了!我坐在另一张床上盯着他。
  他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我那张仍有淤血的肿胀的脸,他吃惊地坐起来问“兄弟,你怎么了,让人家给打了?”
  七十五
  “哥哥,还记得是怎么回来的吗?”我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目光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房间,思索了好半天后摇摇头,“忘了,我只记得在大排挡喝多了啤酒。”他揉揉脑袋叹道“原来啤酒醉了真比白酒醉了还难受啊。”
  我发现他的眼神虽呆滞但却如此纯真,就不忍心再指责他酒后无良的行为。
  “那后来呢,从大排挡怎么出来的?”
  “好象我去找厕所,找来找去的,后来~~~~~~~ ?想不起来了。”
  我琢磨那糗事还是别跟他说了,他生了“病”已经够倒霉了。
  “兄弟,我怎么好象也挨打了?”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身体的伤痛,“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哥哥你就别问了,这么说吧,你喝酒惹事,连累到兄弟都跟你挨了顿打。”我去卫生间拿出生肉递给他,“消消肿吧。”
  “我也?”他狐疑地看着我,任我将生肉贴在他脸上“兄弟,是不是我连累你挨的打?”
  “别问了,都过去了,咱哥俩还是赶紧消肿吧,要不明天他们问起来咱们说什么啊。”我俯身查看房间的小冰箱,高兴地看到里面有冰块,就做了两个简易冰袋冷敷。
  临睡前我去卫生间冲了个长时间的冷水浴,海南的自来水都是温的,我刚来海口时,很不习惯用这种温度的水刷牙,我喜欢北京那冰冷的水冲洗口腔的感觉。
  躺在床上,我的右眼狂跳,虽然我不迷信,但还是琢磨,难道都挨了一顿打了,还有灾?
  疼痛使我难以入眠,但还是睡着了。
  第2 天早晨去餐厅喝早茶时,别人看到韩松和我的狼狈相都大为吃惊,高大姐关切地问是不是跟谁打架了。我和韩松已商量好,别人问我们的伤时尽量打岔,决不说出真相。
  饭后稍事休息,我们踏上返回海口的路程。
  我们6 个男人一直坐那辆海狮面包车,4 个女的开那辆老蓝鸟,今天为了照顾“伤员”,他们决定让我们俩去坐蓝鸟,高大姐和另一个女检察官上了海狮。
  邱小姐快活的就象只喳喳叫的知更鸟,她一边熟练地开车一边以检察官的技巧灵活盘问着坐在后排的韩松和我受伤的原因,后来问得我烦了,就用王菲的一首歌回答她“小姐,别问了,我是个容易受伤的男人。”
  邱小姐和另一个女检察官哈哈笑了,韩松有些讨人厌地指挥着邱小姐更换音响放着的磁带,搞得邱小姐很烦,干脆不理他的絮絮叨叨。
  这条高速路临海路段的景色极美,公路离大海如此的近,似乎翻腾的浪花都能扑进车里。
  女人都不记路,所以我们的“蓝鸟”一直跟在“海狮”的后面,离海口10几公里的地方出了高速路,前面是那条最终经海口入海的“海甸河”。
  “海狮”在河边停了下来,“蓝鸟”也紧随其后停下,男人们想方便一下。河边的景致很好,修长的椰子树与茂盛的灌木丛以及盛开的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将这里点染得生气勃勃。
  再上车时韩松坐到了副手座上跟邱小姐赖皮赖脸地笑,他鼓捣着车上的音响。邱小姐索性让那位女检察官来开车,她跟我坐到了车子的后排。
  这个女检察官姓霍,后来我迷信地想到她的姓和“祸”同音。
  霍女士开车有些手潮,看来她平时不常开车。我们开出去也就两公里,经过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迎面有辆大卡车直行过来,可到了路口跟我们即将会车时,卡车没打转向灯就左转过来,霍女士大概心一慌,车子没有减速,眼看就要跟卡车相撞。这时韩松和邱小姐还都昏昏欲睡呢。
  “快往左打轮!”我大喊着,两手紧扶着前面的座椅,双脚下意识地使劲抵着身体。
  霍女士慌乱地往左转动,她忘了刹车,我们猛地撞到路边一棵粗大的椰子树上,巨大的撞击声玻璃的粉碎声震聋了我的耳朵,我的脖子被猛地甩了一下,昨晚受伤的耳朵和眼睛都很难受,糊味和水气充满了整个车厢,我大概昏迷了几秒钟,这时车顶被什么东西砸得咚咚响了几声,我的听力居然又恢复了。
  我清楚我还活着。
  七十六
  在烟气和呻吟声中,我试图打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可门已变形,我根本打不开!
  我吃力地转动身体想腾出脚来把门踹开,那时我根本意识不到去看看其他三人是死是活,我只想着赶紧把车门打开,也许车子会爆炸的!浓重的烟气已使我要窒息了。
  我准备踹门时后背碰到了邱小姐,她无力地推扶着我的脊背。我顾不上很多,憋足力气一下子把车门踹开!
  我连滚带爬地钻出车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时“海狮”迅速停在我的附近,几个人影大呼小叫地扑过来,有人把我拉到远些的地方,有人在想办法打开车门。
  我昨晚的挨打加上刚才的碰撞惊吓,连带着昨夜根本不足的睡眠,我支撑不住了!耀眼的阳光在眼里变成一片片舞动着的金花,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昏迷了。
  我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张陌生甜美的脸,她戴着洁白的护士帽,关切地端详着我,身边是个吊着输液瓶子的架子。
  我的身体有些麻,想翻一下身,她赶紧阻止我“别动,正输液呢,”她回头呼唤着“快去叫周大夫,加4 的病人醒了。”
  我茫然地望着这间白色的屋子,旁边的几张病床上都有人,我惊讶地看见了仍昏睡着的邱小姐。我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到处火辣辣地疼。
  一位医生走过来,微笑地看着我“醒了?感觉哪里不好就告诉我。我已经替你检查了,没有骨折和大出血,”他顿一下奇怪地问“你身上有些似乎不是撞车才受的伤,怎么回事?”
  我无力地对他说“那是被人打的,对了,车里那3 个人都没事吧?”我琢磨着我都没事,其余三人也该平安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车祸对老徐而言,实在来的不是时候。
  他带着职业口吻说“你先休息吧,别管其他人。”随后吩咐那个天使护士再给我加些什么药就离开了。那美丽护士回来时,我迫不及待地问他“别人真的都没事?”
  她犹豫一下说“两个女的没事,那男的够戗,他从车里摔了出去,现在还在抢救呢。”她的口音居然是标准的北京话,我懊恼地骂自己这个时候还注意这些干吗,我怎么一见到漂亮女孩总是兴致勃勃。
  我知道她说的是韩松,记得看过有关车祸的统计,副手座上的人在车祸中死亡率最高,我开始为韩松担心起来。
  “你能告诉我,我昏迷了多久吗?”我发现外面的天色昏暗,手腕上的手表已不知去向。
  “你是中午快12点时送过来的,现在晚上9 点了,你还很虚弱,多休息吧。对了你等一下,我去叫你的同伴来。”
  天,我居然昏迷了9 个多小时?
  门外进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居然是老徐!
  自从我父亲去世后,我就没在别人面前再掉过泪,可此时见了大哥,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七十七
  老徐按住要挣扎起身的我,调笑道“看看,总算是见到亲人了吧。”他遮住其他人的视线,我赶紧抹去眼泪。我脑袋里面有人在使劲敲鼓,这是脑震荡的反应。
  高大姐站在老徐身边,她关切地问“还疼吗?万幸你没伤着筋骨,大夫说你养几天就没事了。”我冲高大姐点点头,问老徐“大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想起徐昆,要是她知道我出了车祸还不急死。另外两个人不认识,估计不是老徐的同事,就是海口检察院的人。
  “你还没到医院,我就知道了,”老徐他们推让着病床前仅有的一个凳子,那位美丽护士赶紧送过来三个,她看了看点滴的速度,冲我一笑离开了。
  老徐知道我关心徐昆,“我告诉那俩丫头我有急事出个差,因为高大姐说你一直昏迷,要是小昆知道了,不急死也得哭死,我不敢告诉她。”我一下放了心,徐昆公司为她们出国前做的的准备很连贯,不能断的。
  高大姐也说“是啊,说到底她还是个没经事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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