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城市没有不朽的神话

第27章


  八十四
  到家后我出溜到沙发上,根本不想动。不顾伤痛咧开大嘴打了个哈欠,“丫头,晚上做什么好吃的呀?”
  她一言不发,骑在我腿上对着我这张土匪脸上下左右看个没完,她呼出的气息拂过我的面孔。
  “丫头,你再这么看我,我会犯大错误的,那你就没法出国了。”我调笑她,“是不是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看怎么象通缉犯?唉,这下没法去看你走台了,要不门口收票的一见我,保准立马吓得去打110.你还是跟我去做强盗,当我的压寨夫人吧”
  “你别打岔。看来我爸也是去了海口,对不对?”她一本正经,毫不为我的插科打诨所动。
  我真要对她刮目相看了,仅从我脸上的伤就猜出了一切。我搂着她,她安静地伏在我肩上,“疼吗?身上还有其他伤?都恢复了吗?别的人有没有受伤?”我很感动,这小女孩居然会牵挂其他人。此时我不想提车祸,不想提韩松。
  “有点疼,你别气我就行。”
  “谁气你啊,都是你气我。对了,我看看你带了什么礼物回来。”这丫头胆子不小,居然敢翻我的旅行包。她胡乱将那些带着海的气息的玩意儿一古脑堆在茶几上,不甚满意,“你带的礼物真够土的。”
  “胡说,海边就卖这些东西。”我摸着那只巨大的玳瑁标本,“挂在墙上多好啊,馋了就摘下来煮汤喝。”
  “没新意,俗。”她不甘心地把包翻了个底朝天,“就这点儿东西啊?”
  “这还少啊,你还想要什么?”我忍住笑,她那失落的样子看起来很有趣。
  “不干,就没专门给我买的?”她发现我在偷笑,恍然大悟,作势要来呵我的痒,这下正中我的命门,“好好,我投降,我给你看啊。”
  前天晚上天使离开后,我跑到海口金融大厦的免税商场,一眼就相中一条意大利三色金的绳形手链,此刻这条手链躲在我裤兜儿里一个红色丝绒小包内。
  我拿出手链,套在她那纤细的手腕上,“这下我把你给套住了,你要一直戴着,没我的许可不准摘下”我得意洋洋地说,“我又不想跑,干吗要你套。可是老公,走台时得摘下来,我们有规定,除了结婚戒指,走台时不许带任何首饰。”
  也不知这丫头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向我暗示什么。戒指!女人都重视这个?
  她又耍赖,晚饭我们去的楼下饭馆,还是我买单。这坏丫头既逃避了做饭,也逃避了洗碗。
  夜里我们睡在一起,她想跟我亲热,我也想,可我浑身疼得实在没那个能力,爱抚了她很久后她才睡着。我差不多一夜没合眼,这是自车祸后,我连续第三个失眠夜。
  八十五
  第二天傍晚徐昆和我将那些“土”礼物统统带到她家送给徐仑,徐仑倒是很喜欢,总算让我平衡了些。要不我真以为自己很老土。
  已跟白桦约好后天晚上我带着徐仑去西直门内的谭家菜馆见白桦舅姥爷的太太。白桦说这位太太是他舅姥爷后续的弦,岁数并不很大。
  徐昆也非要去,我只好同意。我又给她起了个外号“百日蹭饭无事故”。她居然沾沾自喜,不以为羞。她给徐仑设计着见那位太太时该穿什么,她说徐仑给人家的第一印象该是文静清纯的乖乖女生样。
  本想跟老徐聊聊,可都快晚上九点了他也没回来。跟徐家姐妹告辞后我去了母亲那里,有点想老妈了。母亲的老花眼看不清我脸上的伤,我还是特意离她远些。她又唠叨起我的终身大事,我赶紧告诉她老人家,徐昆就快要做她的儿媳妇了。老太太立刻精神抖擞,兴致勃勃地策划起来。
  我告诉老妈要结婚还早,徐昆还不到21岁,我打算等她23岁时再娶她。母亲不以为然,她说21岁不小了,古人16岁时就成家了。母亲认为谈恋爱的时间不宜太久。然后就掰着手指头算计该带着什么礼物去女方家提亲。
  看着热情高涨的老妈,我有些惭愧,都35了还让老人如此操心,要不等徐昆从欧洲回来就结婚吧,不过还要征求这丫头和老徐的意见。
  八十六
  去参加时装发布会前,我被徐昆特意打扮一番,然后我觉得自己更象个通缉犯了。她给我架了付好来坞影片里三流杀手酷爱的大墨镜,勉强遮住我脸上50% 的伤口和青淤,其他伤口她居然要帮我抹上什么遮盖霜,被我谢绝。
  我从没在室内戴过墨镜,好象鼻子上有一座山。扮酷的后果是我在那座灯火辉煌的CULB大厅里走得跌跌撞撞,大出洋相。
  这场是国内某知名服装品牌的秋冬装发布会,主题是西藏。背景音乐一听就是藏式般的悠远。模特们展示的服装色彩以红,白,黑为主。我的位置就在T 型台边上,看来徐昆费了番心思。
  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地观看时装表演,模特们的发型象朝天的柱子,脸颊涂了很夸张的蓝色,黑色眼影,如雪山般的神秘和拒人以千里之外。随着节目的继续,我仿佛看见了西藏的转经、晒佛、雪山、圣湖以及雅鲁藏布江。
  模特们一个个走出来,在T 台尽头妩媚地转身走回去。我的小丫头出来了,她穿一身半短的白色羽绒裙装,修长的腿在台子上富于活力和诱惑。她的双眼似乎漫无目的地四下观望,只有我知道她给了我一个会心的微笑。
  我摘掉墨镜,望着台上的徐昆,不敢相信这个美如天仙的女孩将成为我的妻子。
  和徐昆约好散场后在车里等她,我在门口的花店买了束鲜花放在车后座。我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刚卸妆的模特们分别钻进一辆辆“奔驰”“宝马”等高级轿车中,最差的也是国产“奥迪”。看来这些女孩们都很抢手啊。
  徐昆出来了,我诧异地看到一个男人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对她说着什么,我赶紧摘了墨镜仔细看,那男人30出头,头发油光水滑,气度不凡。他似乎在邀请徐昆,徐昆在摇头拒绝,然后她朝我的车一指,那男人才悻悻地钻进一辆米色的“捷豹”里,那车的牌照号码很吉利,我一下就记住了。
  我赶紧戴上墨镜,她吩咐过不许我摘掉。徐昆拉开车门上来坐好,冲我一笑,“去哪里吃饭啊,咦!我说你怎么还戴着墨镜,很酷?”
  “是你说的不许摘啊,”我从后座拿起花递给她,“吃花行吗?听说很美容的。”
  八十七
  徐昆现在跟我好得就象一只没“缝儿”的蛋,那只开捷豹的“苍蝇”根本就无处下嘴,所以我并不在意他。象徐昆这样的女孩儿没人追才怪呢,可我也知道不能过于托大,以后对这丫头还要多加“看管”。为防患未然,我准备托京生去查一下那辆捷豹的主人姓甚名谁,何方神圣。
  徐昆捧着花束兴高采烈,因为我很少送花给她,她肯定想不到此刻我心里在转什么小九九。她是个喜怒均形于色的丫头,能看出她跟我一样,对那只“苍蝇”浑不在意。
  “老公!你觉得我在台上好看吗?”她沾沾自喜,大概希望我能狠狠夸她几句。
  “好看啊,最美的就是我的小姑娘了,”这是我的心里话,“别的女孩全被你比下去了”。
  “哼哼,”她小猪般哼哼唧唧,“你就会油嘴滑舌骗我高兴,我才不是最好看的呢,最好看的是岳某。”她说的那女孩是去年模特大赛的冠军,那次大赛徐昆也参加了,还得了第6 名,很不错了,因为那时她参加模特训练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
  “胡说,在我眼里,我的小丫头是最漂亮的。”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她极其狐媚地朝我笑,逗得我心猿意马。忽然她惊叫一声,我一转头才发现前面是红灯,赶紧踩刹车,我俩都险些撞到前风挡上。我的心嘣嘣跳着,好险!要是再出一次车祸,老徐非杀了我不可。
  “老公,小心点儿啊。对了,咱们把徐仑接出来吧,她闷在家里好久了。你也该跟她说说明天见那位太太时该注意点儿什么。”她对妹妹的呵护常使我感动,我深知重亲情的女孩才会做个好太太。
  “好啊,你打电话吧,要不再叫上你老爸。”我回来后就没见过老徐,很想知道检察院是如何安排韩松的后事。
  “我爸肯定不在家,他说过这几天都要住在单位里。”她边说边给家里打电话,果然就徐仑一人在家。徐昆简短地说了几句后挂掉电话,告诉我徐仑高兴坏了。
  徐仑果然情绪很高,她硬逼我把车开到广渠门内一个烟雾腾腾的烤羊肉串的摊子前。虽然夜色已深,可天气依然热得使我刚下车就忙不迭地叫老板上冰镇啤酒,我惊诧地发现这两个女孩吃起羊肉串来丝毫不逊于我。奇怪徐仑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她说曾跟班里的同学来过。果然这儿的羊肉串不错。
  我告诉徐仑见那位太太时别过于谦虚。美国人比较喜欢张扬个性,中国人的谦逊美德在他们看来是种懦弱和不思进取。
  回家的路上,我边开车边强忍着胃里一股股往上蹿的羊肉膻味和孜然味,搁在以前这是不可能的,看来身体被撞后是不大行了。
  两个女孩在后座上唧唧呱呱讨论着明天晚上该穿什么衣服去赴宴,她们争论不下时,徐昆就问我的意见。“就穿你今晚在台上的那身白色羽绒裙吧,挺好看的,”我嘿嘿笑着说,“要是他们不卖,咱这就去给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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