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的辩护

    许夏希一听到‘机会’两个字，双眼立即就亮晶晶的，急迫地追问：“什么机会？”
    傅厉宸：“现在的刑事案件实行‘辩护全覆盖’，每个被告人都至少要有一个辩护律师。也就是说，向毅阳就算拒绝了我的辩护，他就剩下两个选择。
    一是他自己再去另外请一个律师，鉴于他现在的是状况，这一点显然不成立。”
    “那第二个选择是什么？”程赦也跟着着急起来。
    “二是由法院通知法律援助机构，指派一个法律援助律师担任向毅阳的辩护律师。”
    许夏希闻言，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他三人却纷纷表示听不懂：另外给向毅阳找个律师怎么就成了机会呢？
    傅厉宸言简意赅地解释：“指派律师是需要时间的。”
    程赦三人：“……”
    说来说去，还是拖时间而已。
    众人目光一致，谴责地看向傅厉宸：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究极大杀招呢！欺骗他们的感情。
    傅厉宸冷淡表示：“现在你们最欠缺的难道不是时间？”
    轻飘飘一句话，堵住了三人的嘴。
    无法反驳。
    “知道接下来会是谁替向毅阳辩护吗？”许夏希问出重点。
    傅厉宸只能给出否认答案，“现在案子还在检察院，要等案件移送到法院才能确定。”
    许夏希笑了笑，自我安慰道：“那还不算太坏，起码我们还有时间。”
    林文宇突然开口说：“也许我能再试试别的办法。”
    “什么？”
    “找那两母女。”林文宇抿着唇道：“这样找下去效率实在太低了，我试试能不能改进一下。”
    这话无疑是个鼓励，程赦一下子又有了插科打诨的心情。
    他大手往林文宇头上一按，喝道：“好你个小子，有办法怎么不早拿出来，想要累死我们吗？”
    “白痴，如果没有这些天的实验成果，效率说改进就改进的吗？”林文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达了他对程赦无知的鄙视。
    “臭小子，还敢白我眼？看打！”
    几人耍宝嬉闹一阵，屋里的气氛轻松不少，只有许夏希不太起劲，笑得有些勉强。
    傅厉宸走到她身旁，轻轻揽住她的肩，柔声安慰：“别担心，单腾虽然不能插手向毅阳的案子，但是他不会放弃那起猥亵案。”
    向毅阳的绑架案，和那起小学猥亵案看起来毫无关联，但是其中又存在着不可抹杀的关联。
    许夏希瞬间感觉自己被安慰到了，脸上神情不自觉就明媚几分，“嗯，我也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搞懂向毅阳突然反复无常的原因。”
    这一点始终令许夏希耿耿于怀。
    或者说，从向毅阳开始作妖，申请精神病鉴定，一系列行为就显得十分匪夷所思。
    “难道……”
    许夏希想到了一个可能，但马上又摇摇头否认。“不，应该不可能，他人都是关在看守所，也没有机会接触其他什么的。”
    说是找原因，但许夏希其实毫无思路。
    她决定先去找肖女士问一问。
    肖女士见多识广，还人脉广，说不定能够知道什么内情。
    许夏希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准备去一趟肖女士的医院——最近医院不知道在忙什么，肖女士又忙得脚不沾地，她一晃神，感觉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肖女士了。
    她穿了外套出门，刚出了小区，还没打上车，就听见角落传来吵闹声。
    夏希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手机，走过去看了看。
    角落里，一个大男人背对许夏希站着，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她的视线，但男人猥琐的笑声和尖锐的女声还是传进了她耳中。
    听着还有些耳熟。
    许夏希想了想，猛地反应过来，就冲那个男人低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男人伸手的动作一顿，侧身看向许夏希，故作凶狠地骂道：“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我连你一起弄。”看起来还真十分凶神恶煞。
    可这样子也就吓吓小孩子，对许夏希可完全没有任何恫吓力。
    夏希神情冷淡地睨了这人一眼，“你也就敢欺负人家神志不清的小姑娘，你就不怕她家里人找你吗？”
    ‘神志不清’一下子戳中了男人的软肋。
    男人惊疑不定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的孩子，你说呢！”许夏希冷笑一声，目光带刺。
    就像夏希猜测的那样，这男人也就敢欺负小女孩，根本不敢对成年女性下手，之前只当夏希是个路人，企图把人吓走，但现在见受害者‘家人’找上门来，男人立刻就怂了。
    “那什么，我也没干什么啊，就是逗她玩呢！没干什么、没干什么……”男人面色讪讪，小心翼翼地跟许夏希解释，一边还往侧边退。
    许夏希看到了男人企图逃跑的动作，但她懒得跟对方计较，只是冷漠地说：“滚！”
    男人立即灰溜溜地跑了。
    许夏希也是这时候才看清楚，角落里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全身发颤，一声声意味不明的尖叫从她嘴里发出来，听着怪渗人的。
    她犹豫片刻，还是放轻脚步走上前去，在女孩身前半米左右站定，“小馨，你，还好吗？”
    夏希伸出手，想到上次李馨的‘凶残’又犹豫地停住动作，她可不想再被咬了。
    李馨喊叫呜咽的声音突然停了，然后十分小心地抬起一点脑袋，悄咪咪地看了夏希一眼又马上低下去。
    “你别怕，我是夏希，之前和你一起玩过的大姐姐，你还记得吗？”许夏希怕吓着她，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李馨没应，反而往后缩了缩。
    许夏希也不恼，耐心地描述那天两人玩耍时的情景趣事。
    果然，李馨慢慢放下了戒备，抬头好奇地看着许夏希，定定看着，好像终于回忆起她是谁了，就一把扑上前去，差点没再次把许夏希扑倒在地。
    许夏希艰难地抱住李馨，对方鼻息间的热气扑在她脖子处，吓得她本能地脖子一缩，差点以为李馨又准备咬她了。
    还好，李馨只是用脑袋在她颈项蹭了蹭，一副小动物受了欺负跟家长撒娇的样子。
    许夏希立即就感觉到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笑着揉了揉李馨的头发，“别怕，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李馨不说话，但更加亲密地抱住许夏希。
    “哎！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了？”许夏希不解地叹了口气。
    按理说经历过上一次的失踪事件后，李佳明应该更加仔细照顾李馨，怎么还让李馨有机会偷跑出来？
    她想了想，先带李馨走到上次见面的公园里做好，然后给李佳明打电话。
    可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一开始还是等待接听的状态，最后那次就变成了‘你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这点，李佳明可能也正忙吧！
    许夏希又想叹气，接下来该怎么办？
    正巧，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肖女士在那头问她：“你不是说来找我的吗？怎么还没到？再不来我又要开会了。”
    许夏希‘啊’地叫了一声，这才想起她和肖女士约好了，现在一看时间，比约定的时间都晚了差不多半小时，而她现在还在家里附近，身边还有个‘拖油瓶’……
    这下子要被肖女士骂死了！
    许夏希慌慌张张地把状况跟肖女士解释了一遍，抱歉道：“我一时半会恐怕还走不开，这小孩特别缠人，正抱着我的手半点不肯松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吓怕了。”
    肖女士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才冷声说：“李师兄现在可能正在医院忙，你先把人送回你上次去过的那个公寓，就不用过来了，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
    许夏希瞧着李馨依恋的目光，也只能按肖女士说的去做。
    幸好她曾经去过李馨家，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小馨，我带你回家，好不好？”许夏希随口跟李馨说了声，就要去牵李馨的手。
    可对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猛地甩开许夏希的手，又开始咿咿呀呀地怪叫，惹得路人纷纷朝她们看过来，甚至还有人指指点点。
    许夏希又尴尬又无奈，却只能耐着性子，等李馨发泄完才放柔声音问：“怎么了？开口说话好吗？你不说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样的。”
    “啊、啊……”李馨再次尖声大叫，毫无意义地叫，但是情绪稍微比先前稳定了些。
    夏希再次让李馨好好说话，耐心劝她，“乖，想怎么样就说出来好不好？”
    她记得她是能说话的。
    李馨还在咿呀乱叫，只是这次的声音里终于夹杂了些许单音节，“不，不要……”
    许夏希心平气和地问：“不要什么？慢慢说。”
    “不、不要，家……”李馨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而且完全不连贯。
    得亏许夏希全神贯注地去听，又想了想才有点明白过来。
    继而惊疑地问：“你不想回家？”
    “啊！啊！啊……”李馨再次激动地大喊大闹。
    不过许夏希已经有些明白过来了李馨的激动点在哪里了，连忙哄道：“好、好，不回就不回，乖乖的别叫好不好？”
    她算是怕了李馨，连‘家’这个字都不敢说了。
    李馨果然就不叫了，再次拉住夏希的手臂，低低哼哼，很开心的样子。
    许夏希：“……”
    这可就让她犯难了。
    现在李馨不肯回家，李佳明又联系不上，她总不能把人带回自己家吧？
    虽然不远，但是一屋子的人，还都在忙，也实在没空照顾小孩啊！
    许夏希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愁死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实在没办法只好暂时把人带回自己家。
    她一打开大门，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把她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继而，她又注意到，傅厉宸不在家里。